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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束之高阁

   藏书阁内别无他物,四壁全被桐木书架填满,书架中摆满了各种武学功法,从最简单易学的大元经,到皇室修炼的皇龙决,样样俱全,几乎囊括了整个东辰大陆近半的武学典籍。
   当然,其中大部分都是流传于世的范本,只能起到一点参照作用,无法真正的修炼。
   方家千年积累,自然不容小觑,各系功法珍本也搜罗了近百种,都以黄布包裹,工整的罗列在一个塔形书架上,各系功法,一目了然。
   方万里找出家族一脉传承的雷动决,就地盘坐开始仔细研读。
   雷动决分为九重,每一重又分为九阶,与大元帝国的武者等级划分完美融合。
   也就是说,只要雷动决入门,就可以成为武者,突破第二重,就能晋级武士,第三重小有所成,就能成为一名受人敬仰,坐镇一方的武师。
   至于第四重武将境,极少有人突破,现任家主方宗南就停滞在第三重,数十年来毫无进展。
   方万里不敢疏懒,逐字逐句的研读,全部心神都投入了进去。
   他并没察觉到,这一刻,他左眼眼瞳中,那血色雷电竟犹如沉重的磨盘般,缓缓旋转起来。
   书页翻动间,他的脑海中呈现出一个电光凝结成的男子,这男子竟随着书页翻动,一招一式的演示着雷动决每一步的修炼方法,不只有招式,连电劲的运转路线也可以在他半透明的身体中清晰的看到。
   最初方万里如坠梦境,因为看得太过投入,竟恍然不觉。
   可读到关键处,那男子的动作骤然一变,翻身打出一式威猛绝伦的杀手,这招式杀气腾腾,竟撼动了方万里的心神。
   方万里猛然惊醒,那男子的身影顿时消散,方万里自嘲的笑了笑,以为出现了幻觉。
   摇了摇头,平复了一下心境,他继续研读。
   谁知,没过多久,那男子再度出现,而这一次,他意识十分清醒,心知这不是自己的幻觉,于是压住心头诧异,认真观察那男子的动作。
   雷系功法最显著的特点,就是将力量集中于一点,打出雷霆万钧的重击;以风驰电掣的速度,令对手防不胜防,往往刚一照面,就已经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而这男子的每一击,都将雷动决的特点凸显无疑,堪称雷霆一动,势不可挡。
   直到男子将雷动决第一重全部演示了一遍,方万里才合上了雷动决,深深的吸了口气。
   没人能形容他此刻心中的惊讶和激动,在那男子的演示下,雷动决第一重一气呵成,仿佛没有任何难度可言。
   看这男子演示一遍,就犹如看到一个普通人在一夜之间修成武者的全过程,一点一滴历历在目,完全印在了方万里的脑海里,只要他闭上眼回想,就可以想起其中的每一个细节。
   难道,雷动决真的可以那样修炼?
   这男子到底是从何而来?是雷动决秘典本身的功能?
   若是如此,那同族们只凭看书就能无师自通了,还用得着长辈督导教诲吗?
   方万里琢磨片刻,很快就想到了验证的办法,只要再找一本其他功法研读,就能知道这男子的出现,是雷动决秘典本身有什么玄机,还是自身的问题了。
   他扫视书架,发现书架的最顶部,放着一个略扁的方形木匣,黑色木匣上绘有金色雷纹,恰如黑夜惊雷的写照。
   书架上放个木匣是什么意思?方万里搬来木梯爬了上去,木匣无锁,掀开后,露出一本与雷动决外观相近的书,若不细看,很容易看成另一本雷动决,两者只差了一个字,这本秘典名为雷变诀。
   这功法存放在绝对安全的藏书阁里,还要以木匣封存在最上面,既有供奉之意,又有不可轻动的意味,这就是名副其实的束之高阁了。
   方万里心中微动,当日方宗南与三名族老议事,曾提到过雷变诀,其中一个族老还说,这种功法没人能修炼,而且一旦泄露出去,就会给方家招来灭族之祸。
   这功法的难度应该很高,岂不正是为检验准备的吗?
   方万里回到书架下,盘坐在地,把雷变诀放在膝上,翻开了书页。
   他这次并没有立刻凝神研读,而是一目十行的浏览全书,直至最后一页看完,他终于明白了家主和族老们为何对此书如此重视了。
   这雷变诀中,竟有第十重遮天境的修炼方法!
   东辰功法,无论是哪一系,均止步于第九重武神境,武神之上的遮天境,几乎就是传说。别说修炼的功法,哪怕是与遮天境有关的任何一点线索,都足以让东辰为之震动,天下强者为之疯狂。
   大元帝国建国之初,曾出现过一位遮天境强者,可惜只是昙花一现,随后就失去了踪迹。他失踪后,他所修炼的功法引发了一场动乱,各方势力莫不趋之若鹜,穷尽各种方法搜寻。
   方万里隐约记得听族中长辈讲过,当年的动乱波及了整个大陆,甚至因为这位遮天强者主修雷系功法,各国强者竟将大陆上所有雷系功法都考证一遍,直到确认与那位遮天强者无关方才罢休。
   至于方家当年有没有受到波及,雷动决是否被人考证过,方万里就不得而知了,可遮天境功法的宝贵,却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如今,方家藏书阁内,居然珍藏有遮天境秘典,这让方万里禁不住心神震动。
   且不论这功法是真是假,只要这个消息传出去,必然引来强者窥视,难怪这秘典要束之高阁,哪怕是大元皇室拥有这样的功法,也会待之慎之又慎。
   可家主他们为什么说这本功法没人能练成?难道它只是一部范本,所以不能修炼?
   方万里极为好奇,忍不住再次翻开雷变诀,从第一页开始,仔细研读。
   第一行文字刚刚入眼,方万里的眼瞳就旋转起来,只不过这次,旋转的却是右眼的眼瞳,很快,他脑海中再度浮现出那个电光男子的身影。
   这一次,那男子的动作犹如行云流水,比起刚才快上不少,力道更加沉重雄浑,每一式击出,都有雷霆万钧之势,动作间电光爆射,随意一拳仿佛都有撼山之力。
   让方万里更加诧异的是,双眼微微灼热,阵阵热流从眼部透出,内心竟然生出一种模仿男子动作、随他修炼的冲动。
   方万里压住心头冲动,默默琢磨:“这男子的出现,明显不是秘典本身的功能,似乎一切都与刚刚复明的双眼有关,可究竟是苍天垂怜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为什么自己的眼睛能复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怪事发生在自己身上?雷电洗礼可不会有这样的效果。”
   方万里百思不解,只能搁置疑惑,重新审视手上的雷变诀,暗想:“练一练又能怎样?如果实在无法修炼,再练雷动决也不迟。”
   方万里放松身体,动作开阖,模仿那男子的动作开始修炼。
   真正开始修炼,方万里才意识到,这雷变诀第一重,竟与雷动决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很多招式,只是将雷动决的招式反过来用,虽然这种变化极为简单,可威力却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每一拳挥出,都会带起劲风呼啸,根本不是初学者能打出的威力。
   不知不觉,方万里已被雷变诀的威力吸引住了,完全沉浸其中,竟然没有留意到,他已经一丝不差的将第一重功法的前两阶顺利打完了。
   直到四周隐隐传来风雷之声,空气中的电劲徐徐溶出,闪动着微弱的光芒,他才突然惊醒过来,脑海中的影像消散,四周隐现的电劲也随即散去。
   他楞住了,站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盯着自己的双手。
   刚才真的引动了天地间的雷系能量?该不会是眼花了吧?
   二阶武者才能引起天地间的能量波动,而他刚才居然做到了?且没有一点阻滞、晦涩的感觉,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就算前两阶只有招式,不需要分心操控电劲的运行,可也不会这么简单就练成了吧?
   当初,被誉为天才的方万年晋级二阶武者,也足足用了三个月时间,自己怎么可能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晋级二阶?
   但刚才的景象还历历在目,怎么会是幻觉?
   如果不是身在藏书阁,他甚至想一拳打向墙壁,试试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晋升二阶武者了。
   他当然不会这么做,而是小心的将雷变诀放回原位,收拾停当,转身离开了藏书阁。
   推开门,他却一下停住了脚。
   方伯不知什么时候来到门外,如今正负手而立,背对着他,淡然说:“整个方家现存的族人中,你是第三个被允许随意进出藏书阁的。”
   方万里想了想:“另外两人是谁?”
   “家主和我。”
   “晚辈失礼了,前辈在此久候,有什么想要告诫晚辈的吗?”方万里是醒来后才认识了方伯,此前从不知道家族中有这样一个人存在。但仅凭家主把藏书阁和祠堂托付给他照看,就不难想见此人在家族中的地位,如此地位超然的存在,称之前辈毫不为过。
   “谈不上告诫,只是劝你放弃修炼雷变诀的念头。”
   方万里当即意识到,必然是那木匣有什么机关,自己动了木匣,才引得方伯来此。如此也算正常,若是任他这样的毛头小子出入藏书阁,还没人监督,那才是怪事!
   “晚辈只是借鉴参考,不敢妄想练成。家主既允许我进出藏书阁,该是默许我研读其中的任何典籍,我想,雷变诀也该是其中之一。”
   方伯转身正视方万里,片刻后点了点头:“既然你选择了修炼,就应步步为营,老老实实从基础学起。那功法,不能引动天地间的能量,家主和宗越、宗浩都试过,没有一人能修炼。你若再沉迷下去,只会浪费你的机会,等你伤愈下山之后,不可能再像今天这般随意进出藏书阁。”
   方万里心中微动,看来方伯并没有关注他修炼的过程,并不知道他修炼的情况。
   假设刚才的修炼不是幻觉,那自己已经突破了第二阶,引动了天地能量。
   随即方万里意识到,这件事还是暂时不要声张的好,能不能练成尚且不说,一旦外传,恐怕会连累整个家族,没准还会被某些强者捉去逼问功法,那岂不冤死!
   想到这里,方万里态度恭谨的行礼:“晚辈明白,多谢前辈教诲。”
   “雷变诀之事,必须烂在你心里,若有泄漏,后果不是你承担得起的,好自为之!”
   方万里默然之际,方伯已经飘然离开,转瞬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