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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交“朋友”

  前皇后目光划过隐晦的神色,她盯了面前的女子半响,虚脱一样的声音从喉间传出道:“你走吧!”作为曾经母仪天下的一国之母,也是以大局为重。她什么时候都有机会复仇,但是她怕这些蚁卵的临死一扑,那对她的伤害绝对不浅!她是不容许有不能掌握的事情出现,并且打乱了她的整盘计划。
  一切都要顺理成章地往美好的结局促成……她没有想到,中途会多出了彭子笃这个变数。既然变数出现了,她唯一能做的,也只能从长计议了!
  西国的前皇后假装疲惫地答应了莫紫兰的要求,在她三十几岁一个长处莫皇宫中的深院暗斗的妇人的眼中,莫紫兰的年纪太小了……经历的也太小了。她的眼里,只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她不清楚任何一点的时间冷暖。
  现在她的小孩子脾性又漏了出来,这是她的缺点。她要好好地抓住!所以,她使了个诡计,先答应了她,以后再慢慢地找机会报仇,一点也不会晚!
  不过是让这只蚂蚱多在人间蹦跶几回,她想想,也没有损失,她的语言从嘴里吐出,贯通起来还算比较合情合理。
  莫紫兰以为,她真的放弃了。她一步一步的走下阶梯,她抱起了彭子笃的冰冷的尸体。
  雨水打湿了他,他的身上的血,开始涔在她的手上,和着她的红衣一起在细雨冷风中飞扬,像一白一红的两只蝴蝶在风雨中**……
  有千言万语,莫紫兰不知道该怎么跟死人说。她是不爱和死人说话的,一是因为死人听不到,二是因为既然人死了,说再多都是徒劳的。三是因为,和死人说话,显得你太傻,太蠢。但,此时她又不得不从心里开始一句一言地劝着自己,好不容易,掀了掀唇,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雨打湿了土地,莫紫兰把彭子笃的尸体,放在她刚用手指刨好的坑里。她用携着土黄色的指甲抓了几片风中摇曳的花朵,洒落在彭子笃已无气息的尸体上。
  “那一次,我挡在你面前为你挡了韩海那一拳,其实,我不是真的为你好。只是想利用你的眼睛……让你心里更加**我,并且对我减少你心底对我的顾忌……”
  “我经过你,认识了西国的皇帝……名上约是请各国名流来访婚礼,其实,我也是利用了你,我利用了你想与我成婚的心情和西国皇帝的野心。让你们帮我演了一场扑朔**的戏。你们以为自己都在戏中,却不知道,你们都不过是被我欺骗了,我是整场戏中最清明的一个人。”
  “我那时候是在想,如果我和你真的成婚了,韩海……他是不是会有一刻的伤心难过。可是,我看到他没有,又想到自己最后一招着实安排地对了。韩海不会伤心难过,也不代表我可以伤心难过,是吧?”
  “为了尽早地结束这种伤心与难过,我就想到了刺杀皇帝。我再也等不了了!用毒药一点一点慢慢地毒死他?我没有耐心。我想着把皇帝杀了之后,第二个要杀的人,就是你……”
  “可是,当我陷在重重箭雨中,我就知道……我这个要求是奢侈了。我杀不了你,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你的武功比我高,我能做的只能是施展美人计!可是,我不认为你真的会中任何一个女人的美人计,你喜欢我,是真心的吧?眼看,那些箭雨,就要落在我的身上……”
  “彭子笃,彭将军,你在战场上,怎么没有中过敌国的美人计呢?不过,你干嘛要站在我的面前,为我挡下那重重箭雨……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你真傻呀!我可不喜欢你!我盼望着你死,盼不得你早一点死!你有什么死法不行,偏偏是用你的命,换了我的命……你知道吗,我的命根本不值钱……我活着,一直都是多余的存在。我想我父皇,我想我的母后,我想去找他们……”
  “你把我的梦都打碎了,你告诉我,要我活下去……我为什么要活下去呢?你给我一个活下去的理由,行吗?”
  ……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莫紫兰对今天的反常的举止有些诧异,诧异的同时,她就噤了声,不再言语。她真的不喜欢和死人说话呀!可是……为什么要同他讲这么多?!
  是愧疚吗?绝对不是!
  她又洒了许多花瓣在彭子笃的身上,看着他的脸被花瓣遮了一半,她冷笑地站了起来,心里想着:从此,在武功的造诣上能让自己心悸的男人,再也不存在了。
  噢……她似乎还忘了一个重要的人——韩海!
  “你还是活下去吧!”身后有人道。
  莫紫兰太过忘我的陷在自我情绪中,倒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出现。她回头,目光刹那失神——是她?!“你也是来报复我的吗?”她问。
  “不是!”来人坚定地摇了摇头,“我和你本来就没有什么仇恨,恰巧……我也和你又逢在一起,也算是缘分一场。”说话的人,是本该身处西国皇宫里的那位被莫紫兰霸占了***铺的某位娘娘。莫紫兰觉得她和她也仅仅有过一面之缘,他们并不熟悉。
  “我叫,彭……额……我叫谭璃。其实,我还要谢谢你……你杀掉了西国的皇帝,让我才能有时间逃出了这面高墙簇成的金笼子。”谭璃的脸色很平静,她的手上握着一把紫竹青伞。“我被囚在那里很久了,从我第一次睁开眼睛就囚在那里了……皇帝从来没有看过我……我也出不出那里。”
  “谢谢你……”谭璃朝着莫紫兰伸出了手。
  莫紫兰抬起眼睑,冷冷地看着谭璃。她长得其实也并不逊色,可是她的青春却险些葬送在深宫庭院之中,她能逃或者逃不出去皇宫,与她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因为他们不熟……
  所以,莫紫兰扬起了脸,任着减小了落下的趋势的雨丝轻轻柔柔地洒在脸上,也没有理她。她的手指安然地放在地上,一下也没有动。
  这个举止,令的谭璃对她的人格更是着迷,她喜好面前这个外表冷冰却有一副极其生艳的外貌的女子,她看着她,就有一种飞蛾扑火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想不断地贴近她……哥哥,不也是那样的吗……明明知道她是冰冷的霜,还是奋不顾身地想去温暖她,不惜落个生死疏离的下场。
  还是觉得,莫紫兰眼底的与生俱来的那份傲意,她怎么都学不会的原因吗?不管怎样,谭璃就是想靠近她……无论,这一朵娇艳的玫瑰花的**上长了多少根尖利的刺。
  “我能做你的朋友吗?”谭璃蹲**子,没有靠的莫紫兰太近,但是她的声音是温和的,带着善意的。莫紫兰活了十几年,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近距离地问她,“我可以做你朋友吗?”
  那语气真挚的如一团火焰,包裹她冰冷的心灵,但是——她的目光凝睇着身前高高的土堆,底下还埋着彭子笃的尸首……似乎,她是带来不祥的运气的人,她不想再让身边的人遭受一点点伤害,一点点都不可以!想着,她的语气决然而冰冷:“不可以!”
  以前,她出去做任务的时候,就经常听到有人跟她说,我可以做你丈夫吗?我可以做你的干爹吗?我可以做你的叔叔吗?那些人,无一例外,都死在了她的剑下。
  她觉得这个能说和她做朋友的人,是和其他人有一些不一样。莫紫兰凝着她很久,也没有看出什么不一样。心里补充道,也许最大的不一样是,除了死人,别的陌生人靠的她这么近,还在她心情极度不畅快的情况下,想和她风轻云淡地谈着括谈,她却没有不耐烦杀了她。
  莫紫兰为了让自己杀人的情绪继续在脑海蔓延,她站起了身子,朝远处遥遥地走了。
  谭璃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小声地喃喃道:“这个人并不坏……我是真的想和她交朋友,为什么她要拒绝我呢!”说完,她依旧手执着紫竹青伞往雨中去了。她从穿越到这个不知道是异世界的某个朝代中,也有两三年了。
  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到外面的天空呢……冷宫的环境真是差透了。她想,要是可以一辈子自由身,该多好。她又执着花伞一步步走到彭子笃墓前,颤着嗓子喊了一句,“哥哥……”
  ……彭子笃对她并不坏,恰恰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和她还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
  现在,连他死了。
  “哥哥,你想保护的人,我会替你保护的。你安息吧!”说完,谭璃丢了竹伞,对着他埋在黄土地中的尸首磕了一个结实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