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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关禁室

  莫紫兰不解,在心里想,她就是叫他‘那个男人’,也还是给足了他的面子。本公主,没有喊他神经病就算是他的好运气了,不得好好感谢她,怎么地,还说她死定了?
  不过她还是噤了言,她可还记得深深地插在大门上那把短刀,时时刻刻地提醒着她,她还远远不是他的对手。
  莫紫兰这边陷在阴影里,那浅桃花处,却渐渐隐出一人,青衫落拓,两袖清风。莫紫兰看不清他的脸色,能感受到四周的气流变得寒冷。
  连风吹在脸上,都是刺痛,她张了张唇,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她偏头去望韩海,他却残忍别过了脸,一副不屑与她交谈的神色。
  “韩海——带她去禁室!”冷冷地,透着刺骨的寒,他的像九天山巅上绽开一朵冰冷而遗世的脸,不过,莫紫兰讨厌他这样的一张脸。
  韩海眼睛游移了一下,坚定地道:“是!”
  “韩海!你不能把我丢到那里去!你不能!”莫紫兰看着不过五米的小房间里,爬满的银蛇,扭着妙曼身躯的同时吐着红杏色的舌。她终莫吓得惊慌失措,一张小脸,涔涔流着冷汗,她的手紧紧抓着韩海的手没有松开。
  数以千计的蛇,在小房间里扭成一团,吐着舌,趴在地上懒懒的看着站在门外的两个小孩,它们的眼睛银色,闪着嗜血的光芒。
  “韩海,你不能把我丢哪里去!”莫紫兰感觉韩海抓着她的手往外面滑去,她只好两只手都伸出紧紧握着他的手,这一刻,是她来到这个地方,第二次露出害怕的神情,这种害怕比第一次还要惊心动魄,还要让人无法承受。
  韩海黑如深渊的眸子凝着莫紫兰,他伸出一只手,把她紧握在他手上的两只手,一根一根掰开。“对不起,我不能帮你。”他的眸子漾着愧疚,稍纵即逝。
  他在怪自己,要不是他提起那件事——主人就不会听见莫紫兰任性地称呼他是‘那个男人’,不会听见,也就不会生气地罚她到禁室里面去了。
  “对不起……”把莫紫兰关进房间里时候,韩海看着房门轻声道。他想着,他一根根掰开她紧抓在他的手上的手指的时候,脸上露出的绝望的表情。
  那种绝望表情,让他心痛,也让他似曾相识。他的手指伸向袖子里,握紧了安静地放置在其间的一包雄黄,这本是他打算要递给她的。
  但是,她那绝望的表情,让他放弃了这样‘幼稚’的行为。
  看着紧闭的房门,莫紫兰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意,那笑意,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一个七八岁幼童的脸上。在这时,清清楚楚地刻在莫紫兰脸上,真真切切,让人光是看着就在心里生了一种凄凄惨惨戚戚的感觉。
  莫紫兰的目光转向身后的千百条丝丝缕缕的**一起的蛇身,她忍住胃中欲呕的生理反应,抱着膝着坐在了冰冷如霜的地上。
  “我不哭,不会哭。”一张小脸俨然被吓得惨白如纸,但是莫紫兰依旧紧咬着唇,不让眼眶中的泪流下来,她的声音颤抖,但是她骨子里天生带着的坚毅,不容任何物事去质疑。
  在那五平方米小房间里,无数条的蛇,或是全身通绿,或是周身银白色,或在披着深红色的蛇皮,它们扭着的细小的蛇躯,扑向那女孩,张开诞谗大口。
  “啊……!”
  ……
  “啊!……!”
  ……
  一声又一声的尖利的嘶哑响彻午夜,稍人一听,必定就浑身发毛,彻夜难眠。
  柔和的月光倾斜在隔板上,闪着霜芒。韩海抬起头,望着天空上的唯一一轮明月,他伸出手,想触及到月亮洒下的那一片温存,只*到眼角的斑斑泪花。
  他竟然哭了……
  是啊,他又不是木头人,自然会有七情六欲,自然会伤心,自然会流眼泪。
  韩海从怀里取出一支竹笛,他的手*着竹笛上面并不明显的刻痕,似乎陷入了他的独家记忆。可很快,他摇了摇头,从记忆中淡了出来。他很清楚,以前的发生过的事情,都已经成了他内心最深处的灰色的记忆,随着风霜在韶华中悄然隐去它的菱角,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再流下两行心酸泪。这些不愉快的往事,不想也罢。
  他的唇轻轻的靠在竹笛上,笛声从他的唇下发出,他闭上眼睛,一副颇为享受的样子。他吹奏的笛声悠扬,轻灵,在空气中悄悄流淌着,述着与年龄不相符的心事,心事中藏着不为人知的悲伤。
  音符在他的手和唇的配合下,弹奏的如此美妙,这**——韩海静静地依在栏栅上,吹奏了**的悲曲,他不敢停下,笛声绕着他不散,他怕听到禁室里那个仅仅七八岁的女孩**着嗓子的凄惨叫声。
  待到天已三分亮堂时候,韩海缓缓地收了笛,抬了抬略显憔悴的脸庞,一步步走向厅堂,他的脚步踩在木板上,木板咔咔响。
  “主人,你什么时候放她出来?”韩海双膝重重地跪在地上,抬起眸看着面前的男人,他一身白衣,像极了谦谦君子,可惜他眉眼间无时无刻不泄出一种叫做‘死气’的气流。
  男人笑的诡秘,看着跪在地上的韩海,声音里夹了一丝讥弄:“韩海,你现在是为了一个女孩子,在求我吗?”
  韩海身子一颤,他想着男人的可怕手段,心脏缩了缩,嘴上仍强硬道:“是!”
  男人轻轻敲着木椅子旁边上椅把,一下又一下,十分有规律,他道:“韩海,你还记得吗?你当初在里面关了几天?
  韩海的眼里极快的速度划过一丝阴暗,声音低迷地道:“八天。”
  男人点了点头,陷入回忆一般说道:“当初我第一次叫你杀人,你抗着我命令,说你不杀。我就把你关到禁室里,惩罚你。关了整整八天,第九天去看的时候,你就剩下半条命了。好歹是还活着,我就救了你,收下你,养着你。”男人嘴角挑起一抹揶揄的笑,继续说道:“就像养着一条‘狗’一样。”
  他说到狗这个字的时候,字音咬的特别重,原先安静的脸变得些许的阴翳。“韩海,你把她带来,我就权当养第二条狗,若是这丫头连八天都呆不住,又何必让我费神去照料。你不用再为她给我求情,我不想养两条丧家狗,就是不希望逢着一只不听话的狗,既然她现在不听话,教训教训也就是了,别和她走的太近。”
  说完,男人摆了摆手,“你出去吧!”
  韩海脸色寒了寒,悄然告退,临走时候,轻阖了堂门。
  八天……莫紫兰能熬到那个时候吗……他看着紧阖的禁室的门,觉得是自己的一己私欲害了她,若不是他想摆脱这个男人的束缚,获得自由和新声,又怎么会牵连与她在其中……
  “我喜欢杀人的感觉。呵呵……”韩海轻轻地重复着莫紫兰当初对他说这一句话时候,他的心里被颤动。她到底是个七八岁的幼童,她懂什么是杀人的感觉吗?就遑论喜欢杀人的感觉?
  而他,又愚蠢地以为她唯一是能帮助自己逃离这种现状的人,并把希望寄托在了她身上,不想,他这样子,又间接害了她。
  八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可是,男人还是没有把莫紫兰放出来。
  韩海一遍遍地练习着手里的剑法,他想使剑气刁钻,带着杀意,可是却发现,他的剑法依旧是那么平淡朴实,只伤的其肉,不能伤的筋骨。
  “你知道为什么吗?”身后有冰冷的声音传起。
  韩海回头,看见他的主人就站在身后,看着他,一双眸子像毒蛇一样锁着他,带着随时可能把他扼杀的危险的色彩,“因为你心不在焉。”
  韩海垂眸,他倒不想,他还一语猜中了他的心事。不过他也觉得,这世界上能一眼勘颇他心事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韩海瞰了他一眼,声音糯糯的:“主人,已经是第十三天了,什么时候放紫兰出来……”他已经四天没有听见那个熟悉的凄惨的叫声了,不习惯的同时心里还有些若得若失。
  男人扫了韩海一眼,声音不疾不徐,纳罕道:“急什么,你好好练剑,三天后,有任务交给你。”男人手指卷着树上丢下的一片桃花瓣,“如果,三天后,她还活着,就让她养好伤了后陪你一块儿去。如果死了,尸体就拿去喂狗。”男人的语气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桃花瓣被他丢在地上,白色的靴子在上面狠狠碾了过去,“记着了,好好练剑。”
  韩海抬眸,漆黑的幽深的眸底,染着恨意。他最恨别人这样肆无忌惮的利用他,将他当做杀戮工具。也最恨他这样把人命似作草芥。
  若是报他当年削剑救了他一命的恩情……这三年的时间还不够吗?……韩海为了他手上沾染了不知道杀多少条人命,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这一次次的人命收割,就没有个底吗?不过,他现在是没有机会去改变这种现状,只好拼命地练习手上的剑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