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惶惶不知何以。这时寒枫问道:“前辈,我听他们说要布什么万毒阵来对付我们,难道这便是万毒阵?”无忧老人一脸严肃起来,说道:“万物皆毒,他们万毒阵即是运用五行八卦之术,将万物体内的毒性激发出来,以达到制服敌人的目的。”
大家都是不解,只觉黑气瞬间已将他们全部笼罩,他们本想飞身躲开,却见满眼的黑气,哪里有躲避的地方?无忧老人忙道:“大家凝神屏气,护住自己的元神即可。”大家听到无忧老人的话,忙凝神照做。无忧老人又道:“八卦者,乾坤坎离震艮巽兑,他们站于八个方位,催动万物之毒向我们袭来,而我们正好在八卦之中,处万毒之下,稍微不慎,便会毒气攻心。”
法明道:“前辈,既然如此,我们冲过去吧。”无忧老人责道:“胡说,现在你已经处于幻境之中了,难道你没发现四方皆是混沌吗?”法明举目四望,黑压压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全身轻飘飘的,心里不知所往。忽然眼前出现了他的师傅,他师傅道:“徒儿,你过来。”说着,对他招手。法明答应道:“徒儿这就过来。”他两眼发直,两腿便要前行。
无忧老人知道他的神情不对,一把拉住,道:“那些都是幻觉,如果继续下去,只会毒气攻心。”法明这才回过神来,慌忙凝神运气。这时,旁边一个无忧谷弟子一口鲜血喷出,众人慌忙向他看去,只见他满脸乌黑,神情发颤,无忧道人抢到他的身边,却已经毙命了。
众人大惊,便不敢轻视了,只管静下心思,再也不敢多想。无忧老人叹了口气,道:“我们不能多等,五行相生相克,他们利用五行相生的道理催逼毒气前来,我们只好运用五行相克的道理将毒气给他们逼回去。”
寒枫艰难的说道:“前辈你只管说怎么做就是了。”
无忧老人道:“破阵之法在于八人,八人齐向八方击出,自可打破幻境,驱散毒气。”他想了想,道:“法明,法净属金,金克木,木者震,巽矣,法明攻向东北,法净攻向西南。”他们二人点了点头。无忧道人又道:“落英剑派属木,木克土,土者坤,艮矣,你们二人分别攻向正北,西北。”落英剑派两个女子也点了点头。无忧道人接着说道:“寒枫使得是水系武器,可作水,水克火,火者离矣,寒枫你向正东攻去。”无忧老人又对着另外两人道:“玄天派属火,火克金,金者乾,兑矣,你们两个向正南,东南攻去。”那两人点头答应。无忧老人继续说道:“长生门属土,土克水,水者坎矣。”一指赵小易和梦瑶道:“这个少年你们向正西攻去,其余众人在此压住,守住太极正位。”
大家一声诺,便要冲出,无忧道人嘱咐道:“切记凝神而去,只管向前,不可多想,不可错了方位,否则我们数人只有被困死于此了。”忽然一人说道:“现在黑黢黢的,怎么分清方向?”
无忧老人道:“这很简单,他们八个方位催生而来的毒气自不相同,乾为天,吹来的自是刚健圆盈之气,表正南;坤为地,吹来的自是通达顺畅之气,表正北;坎为水,吹来的自是波涛汹涌之气,表正西;离为火,吹来的自是酷暑炙热之气,表正东;震为雷,吹来的自是电光轰鸣之气,表东北;艮为山,吹来的自是浑厚沉重之气,表西北;巽为风,吹来的自是变化灵动之气,表西南;兑为泽,吹来的自是灰败潮湿之气,表东南。八气相织,催生幻想,虚构万物,是谓万毒。”
大家都暗自佩服无忧老人见多识广。他们都是各门各派中出类拔萃的后辈,经无忧老人微一指点,便已明白其中奥妙,于是分清方向,同时攻去。片刻后,天色大明,毒气四散,竟然将万花门精心设计的万毒阵给破了。他们都是大喜,只见那些万花门弟子受毒气自侵,一个个或死或伤,抱头痛嚎,惨不忍睹。
八人飞身回来,对无忧老人称赞不已。无忧老人又吟道:“风萧萧兮易水寒,万花门一去兮不复返咯。”大家向他们看去,那些受毒轻的自然是拔腿就跑,口中直呼惨救,生怕敌人追来,一时几百人乱作一团,果然是“一去不复返”,大家不禁全都大笑起来。
他们正自高兴,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阁下竟然能破万毒阵,佩服佩服。”众人都是一惊,此人声音悠远,飘然而至,想必自是一位修为颇高的前辈。果然,那些万花门弟子一边惨呼,一边狂喜道:“师傅回来了,是师傅。”
几阵风起,一个黑衣老人飞到了众人面前。那人骂道:“一群没用的东西。”无忧老人笑道:“原来是毒王,多年不见啊。”
那人也不管众人,向着无忧老人看了一眼,道:“原来是无忧谷无忧老人,难怪难怪,不知我这些弟子如何得罪阁下了?”
无忧老人道:“何谈得罪不得罪,只道正邪不正邪。”那人笑道:“原来如此,那无忧老人的意思是定要赶尽杀绝咯?”
无忧老人道:“岂敢,岂敢,今日我们深入万花林中,只求活命保身而已。”那人道:“无忧老人太过谦虚了,恐怕我们万花门今日要遭灭门之灾咯。”
无忧老人道:“如此来说,难,难,难,我想逃命吧,你定不应,我想大开杀戒吧,你也不允,这可麻烦。”
那人道:“素闻无忧老人擅长棋奕,不如我俩在棋奕上定生死如何?”无忧老人拍掌大笑道:“好,好,好,老夫正是此意。”
那人道:“世人都说万花门恶毒,这样吧,如果我输了,我万花门在人间消失十年如何?”原来那人眼见弟子受伤无数,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只好推说对弈,以作缓兵之计。
无忧老人道:“若能如此,世人之福。”
无忧老人将袖中棋盘向空中一抛,那棋盘瞬间变大,落在众人身前,一阵檀香从棋盘上飘出。又见两盒棋子凭空而生,众人大惊不已。
毒王笑道:“‘珍珑棋盘’,妙,妙。”无忧老人道:“不知是毒王先,还是老夫先?”毒王笑了笑,道:“无忧老人被尊为棋圣,想必棋艺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而我只是初窥门径,当然我先了。”说着凌空在右上角落了一颗黑子。原来围棋先手对于博弈双方都非常重要,是则毒王当先不让。而毒王既然如此说来,无忧老人只好作罢,跟着在左下角落了一颗白子。毒王又在左上角落了一子,无忧老人又跟着在右下角落一子。两人便一黑一白的下了起来。两人落字速度都是非常之快,而棋子落在棋盘上却是非常之轻。众人都显得甚是不解,如此危急时刻,他们二人还有心思下棋,当真是老糊涂了吗?
相传围棋乃大尧所创,尧娶妻富宜氏,生下儿子丹朱。丹朱行为不好,尧很难过,特地制作了围棋,以闲其情。丹朱得围棋后,性情大变。故而围棋乃是陶冶性情之物。然则毒王身为一代邪魔,为祸苍生,竟然也有此好,实另众人大为意外。
只见他们渐渐的由快到慢,由起初的随意落子到后来的斟酌而落,再过了会儿,竟然需得踌躇许久才落一子。而他们两人均已投入其中,满脸凝思,表情沉着,看来二人棋艺不分伯仲。无忧老人随身携带棋盘,棋艺高超自然不敢怀疑。毒王却能和他平分秋色,这倒另大家颇为诧异。再向棋盘瞧去,已经落了数十子了。
那些万花门弟子见毒王忽至,逃跑的自然返身而回,却不敢向他们围的太紧,只在远远瞻望。寒枫等人站在无忧老人身后,他们有人懂些棋技,便跟着瞧去。有些人完全不懂,便觉得甚是无聊,倒不如放手打上一场来的痛快。只是碍于无忧老人的颜面,只好埋在心里,不敢乱讲。
万花门中有几人也甚喜棋奕,自负棋艺不弱,便凑近细看,见黑棋已将白棋围了一大片,而白棋首尾呼应,虽处下风,却有翻盘全胜的可能。再细细一看,又觉黑棋反被白棋包围其中,黑棋随时便有灭门之祸。此时黑白纠缠,各占优势,又各处劣势,实是难解。他这样想着,忽然觉得头晕目眩,气血汹涌,一口鲜血不觉喷出,倒地不起。众人只道他是刚刚中毒发作,急忙俯下身子询问。那人“依依呀呀”半天,却是说不清楚,几口鲜血又自喷出,便就昏迷不醒。
另外一人全不知棋局中暗藏凶险,他站立一旁静目相看,见毒王落了一颗黑子,心中不禁思道:“这着却没有下好,如此一下岂不被白棋反围其中吗?”他又想了想,却也不知道有甚更好的下法。而这一子落下,虽然暂时看着于己不利,但从长远上看来却似大有益处。他见二人交织在一块领土上,一时难分难解,便更加投入其中。眼前忽然涌现出千军万马,只见那些身穿白铠白甲的军队,或持强弩,或持长矛,战马嘶鸣,狂奔而来。而自己竟然身穿黑铠黑甲站立于城墙之上,呼嚎呐喊,鼓劲助威。许多黑甲战士见自己奋勇昂然,一时士气高涨,向白甲人强弓硬弩招呼,白甲人顿时死伤无数。白甲人虽然势大,而黑甲人占据地利,白甲人反显得被动无力。他见白甲人似有退意,一时高兴万分,在城墙上跳跃欢呼起来。忽然,一支长箭破空袭来,射穿了胸膛。他低头看了眼,血如泉涌,一声惊呼,从城墙上倒了下来。
不多时,万花门中已有好几人跌身而倒,口吐鲜血,众人这才明白其中机关。慌忙掩面不看。然而那棋局如同藏有魔力,众人掩面片刻,便又不自主地看了过去,便又有数人倒下。
法净甚通棋奕,一时也投入其中,不知日月,只见他脸色发黑,表情抽搐,双眼直直的盯着棋局,望着出神。法明是个不懂围棋的人,他四处闲望,见万花门弟子片刻间死伤数人,皆因看这棋局之故,又见法净表情怪异,大叫不妙。急忙将法净肩膀一拍,叫道:“师兄,这棋有古怪,不可再看了。”
法净完全没有反应,他又叫道:“师兄,醒醒,醒醒。”法净这才回过神来,向着法明看了看,嘴巴一甜,一口鲜血吐出。法明大惊,问道:“怎么样?”法净这才回道:“阿弥陀佛,好险,好险,幸好师弟救了我。”法明大喜,道:“快,快坐下,凝神运气,这棋不可再看了。”
心梦听到法明说话,不由得向寒枫看了一眼,只见他表情也甚怪异,心道:“寒枫也是一个懂棋的人,他这么看着也甚危险。”慌忙将他唤醒。寒枫虽然懂棋,幸则没有法净投入,这才免过大难,他一回过神来,脸色便就好转,向心梦道:“这棋中似有幻术,勾人心魄。”心梦嫣然一笑,道:“看来笨人有笨人的好处啊,我看不懂,就没有这份危险,呵呵。”
寒枫向其他人看去,见他们经法明提醒,都已回过神来。他们都是修为颇高的弟子,比不得万花门一众,只要静定神思,自然能够逃避劫难。
如此过了许久,黑夜悄悄降临。众人寻着许多火把点燃,将万花林照的通红。他们二人借着火光,仍自下着。两人除了凝神静思之外,均看不出其他表情,也不说一句话。偶尔有人邹邹眉头,片刻便就消失了。真不知道这盘棋局要下到何时。
众人知道棋内凶险,便就不敢再看。那些万花门人则远远退避,不敢靠近半分,生怕被棋局吸引,陷身其中。只有那些不懂棋奕的壮着胆子站在前面,默默等待着。
法明耐不住寂寞了,低声道:“无忧老人和那人可真是厉害,你们看一看便已受不了,他们竟然能够坚持这么久,啥时候才能下完?”
心梦笑道:“我看法明师兄是耐不住了吧。”法明道:“这样等着还不如放开来打一架。”心梦道:“得了吧,你能打过那个毒王吗?”法明甚觉尴尬,道:“这个,那人貌似着实不简单。”心梦将手指竖在嘴边,道:“嘘,别打搅前辈静思了。”发明点了点头,向他们二人看去,忽然惊叫起来:“哎呀,快看,快。”心梦见他语气惊恐慌张,忙向二人看去。
只见那个黑衣人,尊称毒王的,刚刚还满头青丝,霎时竟然头发全白,显得苍老了百倍。心梦吓得双眸大睁,双掌捂嘴,轻声惊道:“发生了什么?”
毒王对于自己变化全然不知,仍在沉思于棋局之中,他与无忧老人对弈之前夸下海口,倘若输了实在无颜,而且要万花门隐没十年之久,更是难以接受,是则竭尽全思,非赢不可。加之喜奕之人一旦投入其中,便难以思到其他许多了。他身后的万花门弟子当然也是非常惊恐,只是谁都不敢大声叫嚷,都在心里默默骇惧。
众人见一盘对弈竟然可以将一人头发瞬间催白,都是又惊又诧,不禁感慨万分。寒枫摇摇头,心里甚是同情毒王,不觉得向赵小易看去,却见赵小易不在旁边。四处望了望,仍不见其人,于是向梦瑶疑道:“赵小易呢?”梦瑶望了望,惑道:“刚刚还在这里的,怎么忽然就没人了?”
他们二人正在疑惑,法明道:“人有三急,赵师弟估计方便去了吧。”寒枫,梦瑶这样一听,倒也有理,便不再询问,岂不知赵小易早已命在旦夕了。
第31章对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