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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黑色的囚徒

  徐凯和李春燕一起,进了另一条路,如今与肖沫沫同行的只剩下苏子乔了。跟李春燕不同,肖沫沫必须看清楚地面的痕迹才能继续跟踪,所以速度慢了许多,不过这使得她对石道的状况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之所以会留下痕迹,只因这石道已经年带久远,石头与石头之间已不是那么契合,就像老人松动的牙齿,在牙床上稀疏排列,不少泥沙因此漏下,沉积在底部,又因为潮湿而柔软,使得这些泥沙就好像模子一样,记忆着它其上发生的一切。
  这地面上最新留下的脚印有两排,而且不完整,几乎都只有脚尖或者前半只脚的痕迹,这是奔跑的痕迹,看来有两人从这石道跑了回来。德拉耶提醒道。将这两排脚印撇开,一直向前的是三排脚印,肖沫沫暗想,往前走的是三人,而成功跑回这里的却只有两人,这么说从他们跑回这里的时候开始,他们的其中一位就没能折返……
  将手电筒往前面照去,只见黄白光束出去几米远便被黑暗所吞噬,肖沫沫感觉前面一定有着什么,莫非真的存在徐凯所说的那只长毛怪物?
  “我头上有犄角,有犄角,我身后有尾巴,有尾巴……”这不合时宜的歌声,让肖沫沫的手电筒差点亲吻了地面。
  “苏,子,乔!”肖沫沫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喊出了他的名字,“你好兴致啊。”
  苏子乔被肖沫沫一瞪,顿觉委屈,“唱歌调剂下气氛嘛,刚才太安静,我都幻听了,总觉得耳朵边有人在喘气,真恐怖。”
  肖沫沫鄙视了苏子乔一眼,正想说什么,却感觉耳边果然有喘气声……不,这喘气声其实并不真是在耳边响起,而是这石道过于狭窄空洞,声音都在里面回荡着无法出去,因此这喘气声应该是在石道中,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近。这声音从前方传来,时有时无,苏子乔说是幻听,恐怕是太过害怕而下的定论,就如同人在看了不可思议的事情后,第一反应便是问自己是否在做梦。
  “这不是幻听哎,前面有人在喘气。”肖沫沫用手电筒晃了一下,却什么也没看见。而那声音忽然清晰了几分。苏子乔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你确定……是人?么?”
  “不知道,是人是怪,看了才知道。”
  对于沫沫的这个回答,苏子乔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万一是那怪物等着我们呢?还是回去吧,小命要紧啊。”
  肖沫沫用手电筒照向苏子乔的脸,直晃得苏子乔睁不开眼,“要回去,你自己回去。也不想想如果怪物掳走的是你,看谁管你死活。”苏子乔眼晕,忙用手挡住了那晃眼的光线,投降道,“好,好吧,我跟你去还不行么!”
  肖沫沫见他妥协,转开了手电的光线。苏子乔刚恢复视线,就愣住了,声音也开始发颤,“沫,沫沫……”
  “又怎么了?!”肖沫沫有些不耐烦地看着他,可苏子乔此时不止脸部,连全身都是一种诡异的僵硬,好像被毒蛇盯上的青蛙一般,视线直直地投向肖沫沫的身后。
  “我身后是不是有东西?”肖沫沫似乎看出了眉目,紧了紧手中的手电筒,从苏子乔的眼神中她能够看出,她身后有着什么,那是足以令苏子乔全身僵直的东西。是祸躲不过,肖沫沫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深吸了一口气,准备转身面对。
  怎料,苏子乔似乎在这一瞬间做了个很艰难的决定,张嘴大吼一声,“啊!”闭着眼便冲了过来,借着这股子爆发力,他推开肖沫沫,直奔肖沫沫的身后。
  咚!的一声,肖沫沫看去,只见苏子乔已经跟个黑色的身影滚在了一起。
  “吼呃呃!”那被苏子乔撞倒的东西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嚎,便和苏子乔在地上扭打在了一起。肖沫沫将手电筒照去,果然如同徐凯形容的,那东西浑身都是黑色的毛,身材高大,可怖得很,而反观苏子乔,这一对比则显得太过瘦弱,只拼命抱住了那黑毛怪物的腰身。也因为苏子乔的瘦,这一拦腰抱住,随着翻滚而改变着位置,反而让那黑毛怪拿他没辙。
  “快跑啊!”苏子乔勉强用余光扫到了肖沫沫,见她还站在原地,就一阵气结,想他苏子乔这辈子也就这么舍身一次,卯足了力气冲锋上前,那女生还不趁机逃命去,他真是算白白牺牲了。
  肖沫沫这边起初也被这黑毛怪吓着了,可仔细一看,又觉得……这黑毛怪其实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凶恶,不然凭苏子乔那细胳膊细腿的,被撕裂了都不奇怪。
  “哎哟!”黑毛怪带着将苏子乔撞在石壁上,直叫苏子乔吃痛下松了手,黑毛怪总算甩掉这个累赘,却没有进一步的攻击苏子乔,反而转身就往石道深处逃去。这让肖沫沫疑惑不已,这样的怪物为何在这石道中出没?这石道入口所在的仓库既然是李春燕的母亲所带的路,就必然同那一连串被封锁消息的意外命案有关。很可能是像今天这样,有学生误闯了这里,然后便有人被杀了,那么这在石道中游荡的怪物便有着最大的嫌疑,可如今看来,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这怪物身上一定有线索,想到这个可能,肖沫沫便迈步追去。
  苏子乔的背脊吃痛,被怪物这么一撞,差点以为自己要散架了,还没缓过疼来,就见肖沫沫头也不回的追了出去,“喂,你不是吧,还追?!”
  见肖沫沫压根没有理会自己,而手电筒的光线一远去后,整个石道也昏暗了许多,眼看自己要被“丢”在这儿,苏子乔不淡定了,“肖沫沫,等等我!”边喊边扶着墙快步也追了去。
  肖沫沫往前跑了不多久,手电筒摇摆的光线,总算再次捕捉到了那个黑毛怪物。只见那怪物奔跑着,犹如脱兔,肖沫沫拼尽力气却还是追不上去。一个拐角过后,黑毛怪物又不见了,肖沫沫拿着手电筒四处查看,就连地上的脚印也消失了,难道蒸发了不成?肖沫沫正想着,苏子乔咋咋呼呼地跟了上来,“呼,呼,呼,你,你个短腿,怎么跑这么快?!”更别说肖沫沫跑了同样的路,脸不变色心不跳,这让苏子乔的心理很不平衡。
  肖沫沫一听这话,嘴角抽搐了下,好你个苏子乔,人生攻击啊,“是你跑太慢了好不?白瞎了你这双腿。”不过说来也怪,刚才跑的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肖沫沫的呼吸居然没有任何急促之像,反观苏子乔,此时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大汗淋漓,想必是平时锻炼的少,一剧烈运动汗水就好像决堤一般往外冒。
  “我说,你反倒追起他来,我刚才这么费劲才绊住它,你是胆子大还是傻啊。”苏子乔想起之前自己拼了命和那怪物“搏斗”,而肖沫沫却在一旁看着好戏的模样,不郁闷是不可能的。
  “你才傻呢,好好想想吧,那家伙足足高了你一个头,而你与它缠斗时,却毫发未伤是不是?”
  苏子乔这一想,还真是,他自己反倒没有注意到。
  “难道你不想知道他的真面目么?”
  “想啊!额,话说现在他在哪?”
  “哎,你自己看看,这地上剩什么。”
  苏子乔借着手电筒的光看去,石道的地面上积土很多,却跟他们身后的地面截然不同,也有些小吃惊,“怎么脚印到这儿就没了?!”左右看看,这石道并没有什么特别,苏子乔用力捶了一下,头顶立刻泄了一盆土下来,淋个正着。
  “咳咳,呸,呸!”苏子乔赶忙跳开,因为有沙土灌进了衣领,使得他因为难受而扭动着身体,这狼狈的场面还真有些搞笑,连肖沫沫也很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苏子乔被这么一浇,也不恼,顿时想到了一种可能,“对呀,那脚印不是消失了,而是被顶上泻下的泥土给掩盖了!那家伙肯定在前面!”说着苏子乔就要往前走。
  苏子乔才迈出了一步,肖沫沫的脸色就彻底变了,“危险!”肖沫沫一个箭步过去,扣着苏子乔的肩膀就往后提。苏子乔只觉得自己的肩膀似乎被铁钩钩住一般,紧接着就是一股不似常人的力量将他往后拖拽,这一钩一拽,不过两秒,等苏子乔再回神时,自己已经往后摔倒,甚至滑出去了有两米,肩膀上火辣辣地疼着,有如被铁钩贯穿一般的疼痛感异常的清晰。
  肖沫沫将苏子乔拉回去的同时,也因为惯性,往前冲了三四步,就在两人分开的地方,两三块石砖跌落,深深地陷进地面,若是直接砸到人,这后果可想而知。自己刚刚命悬一线的事实,让苏子乔彻底傻眼了,若不是肖沫沫将他硬甩了回来,恐怕他此时已经被砸扁了。
  “沫沫!”苏子乔惊呼着,坍塌还没有结束,那两块石砖只不过是个先兆,不一会,泥沙从石道顶端的缺陷处一涌而出,连带着周围的石砖也一并被冲下来,这石道顶部的石砖就这样纷纷落下,像多米诺骨牌一般,直朝肖沫沫的方向袭去。苏子乔从地上爬起来,却因为剧烈的震动而又踉跄着无法前进,苏子乔对这些根本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肖沫沫将要被活埋。就在情况危急,苏子乔想要闭眼不忍去看的时候,一个熟悉的黑影从他身旁窜过,直扎进了前方,随后轰然一声,尘土飞扬,苏子乔再看去,那石道已经被堵死,只有混乱中被肖沫沫丢出来的手电筒,在苏子乔脚边断断续续地闪着……
  不得了,这回是真的出人命了,苏子乔首先想到的就是求援,慌慌张张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又因为手抖,没点开屏幕就好几次差点掉在地上,等屏幕好不容易被按亮时,石堆处突然一阵巨响,已经再也无法承受如此惊吓的苏子乔,终于将手里的手机扔飞了出去……
  来不及为自己的手机默哀,苏子乔紧紧盯着那石堆,“啊!”当他看清那是一只黑手从石堆中横出来后,吓个半死。
  苏子乔再仔细一看,那黑手虽然满是黑毛,却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形状,撇去那黑毛不看,那手只是个正常男人的手。难道,那怪物是人?苏子乔想起肖沫沫曾说过的话,‘那家伙足足高了你一个头,而你与它缠斗时,却毫发未伤’,这才壮着胆子靠近,黑毛怪的手挣扎了好一会,慢慢软了下来。苏子乔心理斗争了一阵,还是觉得不能见死不救,于是,开始奋力帮那黑毛怪扒土。手臂整个被挖了出来,黑毛怪慢慢地缓过劲来了,自己也开始努力往外爬,苏子乔看这砖土松了些,赶紧拽着那胳膊往外拉。折腾了足足有几分钟,终于那黑毛怪人从石砖堆里成功脱出身来。抖落一身的土,黑毛怪人喘着粗气,从怀里放下了一人,正是苏子乔以为葬身石砖下的肖沫沫。
  “咳咳……”缓过气来的肖沫沫看了看黑毛怪人,这黑毛怪人浑身上下都长满了黑色浓密的毛,有的甚至拖在地上,脸上更是,几乎看不见皮肤,只露了两只炯炯有神的黑色瞳孔,乍一看的确是有些狰狞可怖。对普通人来说,刚才的坍塌,肖沫沫是决计活不下来的,不过德拉耶既然出手救下了苏子乔,就更不会让肖沫沫有事,本来德拉耶都已经拟定了路线回来,这黑毛怪人却冲了进来,将她紧紧圈住,这是德拉耶没有预料到的,所以才有了刚才被差点活埋的一幕。
  沫沫,对不起,我又擅自……不仅擅自用肖沫沫的身体救下了苏子乔,还没能护得肖沫沫周全,德拉耶自觉难辞其咎。
  嗯?救人是应该的啊,换做我也会先救苏子乔,倒是你比我心细,发现这石道要塌。
  嗯,那是因为我曾守过类似的石道,哪种情况石道会坍塌,我非常清楚。
  肖沫沫也想起来,那曾经在梦中见过的石道,德拉耶曾在那里同一名叫娜莎的女人分离。这两个石道一对比,颇有些相似,或许只是巧合?
  小德,你说这黑布隆冬的家伙,究竟什么来头?
  我也不曾见过,不过他身上虽缠绕着野兽的戾气,眼神却很清明坚毅,我相信他不会随便伤害别人。
  嗯,我是这样想的呢。
  “吼呃呃……离……开。”黑毛怪人盯着肖沫沫,从喉咙深处发出了声音,若不仔细去听,会以为是一些野兽的低吼。
  “你会说话?”因为挖土而累瘫在一旁的苏子乔也听懂了黑毛怪物的声音。
  肖沫沫知道他是在帮她们,但这也说明他一定知道些什么,“为什么叫我们离开?这里发生过什么事?”
  黑毛怪人只是重复着离开的字眼,再也不肯说其他,见肖沫沫和苏子乔不走,他作势要去推他们,“吼!”苏子乔见状,吓得忙后退了几步,而肖沫沫却没有动,只是将手伸出去,在黑毛怪人面前摊开了。黑毛怪人一看见那东西,毛都要竖了起来,“吼!”
  肖沫沫收回东西,“你得先告诉我,为什么叫我们离开。”
  黑毛怪人低头思索了一阵,只吐出了两个字,“吼,实验。”
  说完黑毛怪人顿了一下,用手指了指肖沫沫手里的东西,“吼,恩人。”这时黑毛怪人已经双目湿润,呜咽起来。
  苏子乔擦了擦冷汗,“实验?什么实验?难道说是生化实验?!天!”
  苏子乔的猜测倒是提醒了沫沫,虽然这黑毛怪人说话古怪,肖沫沫却听出了端倪。这一切肯定同实验脱不了干系,可究竟会是什么实验?难道真像苏子乔猜测的那般么?
  如果所有事件的背后,都是因为某种实验,而组织这些的幕后黑手若真是老连长,那他又为何在三年前找来李敏花?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忽然,情绪低落的黑毛怪人打了一个激灵,朝石道的另一面看去,“吼!坏人。”说着黑毛怪人便飞奔了出去,肖沫沫赶紧跟了上去,无奈跑不了多远,因为光线太暗的缘故,肖沫沫被迫停了下来,只能看着黑毛钻进黑暗之中,彻底没了踪迹。肖沫沫开始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当苏子乔气喘连连地跟上来时,就看到肖沫沫皱紧了眉头,如果这黑毛并不是掳走学生的罪魁祸首,那真正将误入地道的学生们抓去实验的人必然在这石道的某处!
  “不好!春燕她们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