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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门的两面

  一扇黑金大门立在那里,足有十几米高,门厚有一米,无比震撼。这门上挂着无数条锁链,门缝中有浓浓的雾气涌出,所以铁链才会频频碰擦到一块,发出叮叮咣咣的沉闷声音。既然门是锁着的,为何肖沫沫会知道门的厚度呢,原因很简单,这扇门并不是嵌在石墙上的,只是一扇门,孤零零的立在那里,周围什么也没有,绕过门架走到后面,门的另一面也是一模一样的。
  这门的底部深深扎在地上,就好像是有生命一样,落地生根。那雾气就像是它的呼吸,肖沫沫顿时有了这样的念头。姑且把肖沫沫见到的那一面称作正面吧,肖沫沫绕到背面后又绕了回来,居然有人?!肖沫沫又退了回来,偷偷的看去,那一面有个男人走了过来,怀里还裹着什么,男子星目深邃,面容俊朗,还是那副优雅的模样。肖沫沫开始只觉得眼熟,后来渐渐认出了男子,毕竟长得如此好看的男人很少见,就好像神话故事书上的俊朗男子,带着些北欧的血统,正是下令砍掉德拉耶头颅的男子,涅布!
  难道她这是在做梦,这是德拉耶的记忆?不对!当肖沫沫看清涅布手上捧着的东西时,几乎血液都倒流了。涅布怀里的是颗人头,眼睛微闭,嘴唇没有一丝血色,面容竟与涅布有几分相似?!而因为抱着这颗血腥的人头,涅布镶金的白袍被染成了艳红色!肖沫沫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才使自己没有尖叫出来,那颗人头不会是……德拉耶吧?!这是什么情况,她怎么能够看到德拉耶死后的记忆?
  “心痛么?”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从涅布背后踱来了一个女子,是娜莎,还是那样温婉。这倒好,人都到齐了……肖沫沫无奈的想,可是这个问题不是该涅布问娜莎的么?
  “呵,已经太迟了,门就要开启,乌萨克没救了!呵呵。”娜莎露出了得意的神色,“你还蠢到将唯一可以抵御我的亲弟弟给杀了!自作孽不可活!”
  涅布看了一眼娜莎,“你肯回来见他一面,我想德拉耶也能够安息了。”
  娜莎一愣,看着眼前的男人那般从容,嘴唇有些发抖,“你……你不怕么?这里马上就要变成废墟了,乌萨克族也会失去首领,这个世界的秩序也会混乱!”
  涅布笑了,“那些都不是我的,毁了也就毁了,只有德拉耶的魂魄,你是永远也得不到的。”
  娜莎脸色一变,“你做什么?!”
  涅布举起了手,肖沫沫才看清,那手上是一柄长长的刺枪,肖沫沫认得那武器,正是德拉耶的刺殇!此时的涅布一手抱着人头,一手举着一柄尖锐的刺枪,散发着一种决绝。只见涅布反手一挥,门上的铁链应声断了,顿时大量的雾气流淌出来,门缓缓的打开,开始很慢,却在几秒钟后猛然大开,将涅布的长发忽的吹起,“娜莎,在我走之前,我需要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同德拉耶是同母异父的兄弟,而同你却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娜莎的眼睛瞪得滚圆,“你说什么?你也是乌塔纳族的?!”
  “没错。”涅布捧着那颗人头。“德拉耶是不是很蠢?最后关头居然选择留下来跟随我,还心甘情愿的被我取了首级,哈哈哈……我的好妹妹,或许他选择跟你走,还能活下来。”虽然在笑,可肖沫沫分明看到那个男人的脸颊有晶亮的泪滴滑落。“不过一切都太迟了……”
  “德拉耶,你后不后悔当初救了我?”
  “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啊……为什么要后悔?”德拉耶当时颇为为难的表情还历历在目。
  “……因为总有一天你会因我而死啊。”
  “唔……如果你会为我的死伤心,那我想我会后悔的吧。”
  那是涅布当初发现德拉耶就是自己弟弟时,问过德拉耶的问题,此时此刻却在脑中不断盘旋。
  地面剧烈的震动,巨大的气流席卷而过,有什么东西滚到了脚边,肖沫沫鬼使神差地将它捡了起来,只见这东西修长造型浑然一体,握在手中沉甸甸的,像玉石又像牙骨剔透中带着锋利,一种强烈的躁动袭来,似乎有猛兽沉睡在其中,正是在德拉耶记忆中所见到的刺殇。
  忽的,肖沫沫面前的景象一阵模糊,竟成了一片大草原,风吹草浪千层动,斜阳落辉万里金。场面很壮观很祥和,但肖沫沫却嗅出了一股腥臭,循着味道,她一步步翻过了草坡……
  “唔……”肖沫沫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坡下尸横遍野,有如人间地狱,断手断脚就好像垃圾一般,随处丢弃,或是被野兽分食殆尽,只剩白骨,没啃干净的,便腐烂发臭。这是肖沫沫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这就是战争过后的场景么,生命就好像沙粒一样,撒在那里,无人问津。
  最诡异的是,那惨烈尸海的中央,竟立着一样让肖沫沫分外眼熟的东西!黑金巨门!就像一块纯黑的墓碑一样,矗立在那里,门上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那儿涌动……
  忽的巨门上的黑影一下子腾空而起,朝肖沫沫冲了过来,“危险!”肖沫沫正愣神,被一个女子带倒,黑影从头顶黑压压的飞过,这一看原来是上千只乌鸦!
  女人拉着肖沫沫往不远处的山谷逃去,进了山谷后,乌鸦们没有再追过来,女人脸色有些白,按着肚子靠坐下来。
  “你怎么了?”肖沫沫看她脸色不好,关心道。
  女子缓了口气,“我没事,你喊我伊莉娜便可以,你……是从门的另一边过来的异世之人吧?”
  “异世?门的另一面?你是说,那扇门通向异世?”
  伊莉娜点了点头,“是的,这门的另一面便是未知的空间和世界,可能是我们永远也看不见的宇宙的另一端,也可能是天上可见的某个星球上。不过……只有被门选中的人才能通过它,而且能通过的只能是灵魂,肉体将会留在原来的世界。”说着伊莉娜从胸口掏出了一块玉石,表面光滑如镜,递到肖沫沫面前,“因为没有肉体,所以你现在是无法被倒映出来的。”
  肖沫沫一看,果然那玉镜上只反射了那女子的脸,却没有自己的,顿时一愣,“你的意思是……我的肉体在门的另一面,没有一起过来?!难道说……我死了?!”
  伊莉娜沉默了一会,“不,我想你并没有死,只是灵魂被暂时拉进了这里,一定是一股更强大的力量过去了门了另一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什么人将我拉来这里?”
  伊莉娜露出了愧疚的神色,叹了口气,“我想……是我的丈夫将你拉来的,我已经阻止他无数次了,可我的能力越来越弱了,已经无法再抑制他的仇恨。”
  “你丈夫又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把我拉来这里?”
  伊莉娜收回玉镜缓缓道来,“我丈夫多赛是乌塔纳族的最后一位首领,世代守护那扇异界之门。传说我们乌塔纳族的祖先是从天而降的部族,它们找到了这个星球的力量之源,便是这扇门。因为一次错误的开启,先祖们差点死绝,从那以后,这异界之门便不被允许开启,而幸存下来的乌塔纳族民将轮流守护这扇门。虽然乌塔纳族可以使用那门的力量,却因为上千年的守护不利于繁衍而渐渐被削弱,最后只剩下了几十人居住在这山谷之中。而这时,从乌塔纳族分离出去的乌萨克族已经壮大,他们统治着除了这个山谷的其余所有地方。”
  “乌萨克和乌塔纳其实是一家?”
  伊莉娜点了点头,“是的,但是这一点两边都不承认,而且势成水火,矛盾日益激化。乌萨克终于还是向乌塔纳出手了,为了从乌塔纳族手里抢夺异界之门的力量,乌塔纳族用尽了各种手段,两边伤亡惨重,乌塔纳族即使拥有异界之门,也因为祖训不能开启,最后因为人数上不敌被乌萨克吞并,不过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们都以为异界之门终是要再次被开启,却没想到乌萨克的首领菲罗哥看上了我……”说到这里伊莉娜苦笑了下,“为了两族的和平,我改嫁了菲罗哥,并生下了两个儿子。可是好景不长,多赛一直没有忘记夺妻之恨,他冒险将我和菲罗哥的次子劫走,将菲罗哥引到了这里……”
  肖沫沫听得出神,她完全能理解,伊莉娜当时该是如何的纠结,菲罗哥会追来也肯定是为了伊莉娜,夹在两个男人中间的她该有多为难,“后来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菲罗哥,多赛,还有你的孩子呢?”
  “他们都死了……”伊莉娜的表情有些崩溃,“多赛杀了菲罗哥,仍不解恨,他还要杀了菲罗哥的孩子!那也是我的孩子啊……”伊莉娜哭了,“他怎么可以这样,他将孩子扔进了山谷的最深处,他变了,他不是我认识的多赛。虽然我们又一起在这里重新生活,但我每天都像活在地狱,大概我也变了,从菲罗哥死掉的那一刻,我就想杀死多赛。我这样想,也这样做了,我趁着他最无防备的时候,杀了他……”
  肖沫沫倒抽了一口气,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惨剧?!
  “姑娘,你既然能够来到这里,就说明你身边一定有人是来自这个世界,才会被异界之门认可,我希望你将我的故事传达给他,无论如何都要阻止多赛,守护异界之门,只有这样,才能避免两个世界的崩坏……”
  “可……我怎么回去呢?”
  伊莉娜用手指按住了她的额头,“我可以用最后的力量送你回去……但我已经无法阻止多赛,之后的就要靠他了。”说着,伊莉娜口中念念有词,可没过多久,她的脸色越发苍白了,额头上还不停的有汗低落。肖沫沫还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但是想问出口,却被一阵困意截了下来,再之后她便失去了意识……
  “唔。”一丝疼痛拉扯着肖沫沫的神经,睁开了眼却没法对准焦距,眼前是一片模糊,耳朵也嗡嗡直响。肖沫沫挣动了一下,嗡嗡声中立刻夹杂了叮叮咣咣的金属声。
  忽然嘴里一阵血腥,肖沫沫顿时觉得肺部绞痛起来,跟着便是剧烈得咳嗽,“咳,咳咳。”
  这一咳嗽,使得肖沫沫的动作更大了,身下晃得厉害。“啊!”不知怎地,这一晃竟让肖沫沫晃了下去!
  哗啦!肖沫沫胳膊一揽,才没让自己掉下去,算是虚惊一场,不过这一掉,让肖沫沫的意识全然清醒了,这才看明白,原来她此时是挂在了一根铁链上。这铁链通体黑亮,透着凉气,肖沫沫怎么看都觉得眼熟,这不是缠绕在门上的铁链么?肖沫沫忍着胸口的疼痛,慢慢爬回了铁链上,铁链的下面是无底深渊,还不时有风刮过,让肖沫沫一阵哆嗦不敢多看。
  小德,小德。肖沫沫一时有些无措,喊着德拉耶,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顿时心底一凉不安起来。孤立感慢慢吞噬着沫沫,这是她之前不曾体验过的,即使再难受,再无助,她都不曾是一个人,她有父母有死党,所有人都包容她,支持她。可是现在,肖沫沫与这些都断了联系,唯一能够依靠的德拉耶更是毫无回应,她忽然觉得,曾经别人加注在自己身上的宠溺是如此的珍贵。不,正因为珍贵,她更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她要活下去,总有什么是她能够办到的。
  打定主意,肖沫沫搓了搓发麻的手心,顺着铁链开始往一端慢慢行进……
  忍着痛,肖沫沫也不知道自己往前行进了多远,就在她手脚酸软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铁链终于到了尽头。“这是……”肖沫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铁链的尽头并不是什么陌生的地方,而是那诡异黑金铁门的顶端。那黑金巨门虽是通体黝黑,表面却密密麻麻布满了金色的文字,透着亮光,这才使得肖沫沫看出,这是一道门。
  踩在铁门上方,肖沫沫顿时脚底发凉,往下看去,铁门上缠绕着许多同样的铁链,跟肖沫沫之前见到的有些不同,这铁门虽然透着凉气,却紧紧关闭着,没有露出一丝缝隙。如果说这铁门同肖沫沫之前看到的是同一扇门,那么从门底到门顶顶多是十几米,肖沫沫再次往下看去,只见下面黑洞洞的,看不到底……肖沫沫咽了口口水,踩着另几条铁链,慢慢得往下方爬去。
  还没爬下去两米,便隐约听到了人声,肖沫沫赶紧屏住了呼吸,因为那声音她认得,正是陈川的声音!
  “臭小子,你给我老实点!”
  一记沉闷的声音传来,似乎有人摔在了地上。“唔!”摔倒的那人发出一声闷哼。
  “哼,韩仲杰真是留了个不得了的宝贝,省了我好多事。”
  “你究竟要做什么?”韩伟的声音透着沙哑,却丝毫不示弱。
  “做什么?你就当我马上要送你去陪那丫头吧!哈哈哈!”陈川笑得好不得意。
  “你这个疯子,杀人不眨眼的变态!”韩伟气结。
  陈川不以为意,“杀人?跟你爹那只老怪物比起来,我这还算是小数目!”
  一记闷响传来,紧接着便是韩伟的闷咳声,似乎是被狠狠踹了一脚。肖沫沫气得手下一紧,铁链微微颤动了下,立刻引起了陈川的警觉,“谁!?”砰!不愧是御星局特种兵的老大,肖沫沫手边的铁链被子弹弹出了火花,吓得肖沫沫不敢再动,若他能看清上头的情况,哪会射偏,所以肖沫沫不动才是最安全的。周围寂静了一会儿,陈川才逐渐松懈下来,或许只是风声吧,他放下了枪口,回身将韩伟从地上提了起来。
  “放开我,唔!”韩伟被陈川料理的浑身疼痛,根本无法集中精神,更用不了言控,只得就范。陈川将韩伟硬拉到黑金巨门前,他不想再耽搁了,省得夜长梦多。
  “你要做什么?放开我……啊!”韩伟的惨叫传来的同时,黑金巨门开始振动起来,这让肖沫沫心底一惊,她如果贸然下去,必然不是陈川的对手,可她又怕若迟了,韩伟怕是受不住了。就在肖沫沫心头异常矛盾的时候,一阵枪响反而让她冷静了下来,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