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林惊羽没有官职在身,可宰相之子谁人敢得罪啊!更何况,林惊羽还是太子爷的至交,将来更是前途不可限量的啊!
嘴角扬起了惯有的浅笑,那弧度是几不可查的,但林惊羽天生一双笑眼,任谁都会觉得他此刻的心境很平和,否则如何能挂上微笑呢!
“碧柔表妹,我相信你绝对不是谋害父亲之人。”林惊羽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将杨碧柔的罪名都给抹去了。
这会,就算杨碧柔真的有谋杀过宰相,也无人敢说三道四了,连当事者的家属都不追究了,不是吗?
“哥哥,事关父亲的安危,不能凭直觉办事,还是交给官府去处理吧。”一直默不作声,仿若不存在的林宝烟,此刻幽幽的开口,那双含泪的眸子,娇气而又水灵,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爱的,而她身为宰相的女儿,说出这样的话来,也是公道的,更是没人能说出反驳的话来。
只不过,林宝烟的这句话,可真就让有人欢喜有人忧了。
同样是宰相的子女,一个完全的信任杨碧柔,一个要交给官府,莫不是凶手没查出来,先要家变吗?
闻言,林惊羽的笑容有些僵硬,但仅是那么一瞬,便又恢复自然,可他刚要开口说话,便听杨碧柔淡淡的哂笑,说道:“碧柔也觉得宝烟表姐的话很有道理,下官不曾做过,也相信府台大人一定会给碧柔一个公道的。”
“碧柔表妹!”林惊羽眉头轻皱,他就是不舍得杨碧柔去牢狱啊!
“表哥,清者自清。既然表哥相信碧柔是清白的,为何不给碧柔一个证明的机会?”杨碧柔淡笑着问道,朝林惊羽若有似无的摇了摇首,便轻声说道:“若表哥相信碧柔,便不要阻拦。所有的证物都在相府,所有的下人也都在,只要表哥想还碧柔清白,还怕查询不到证据吗?”
说着,杨碧柔扶着床身站了起来,看向杨继业始终不展的愁眉,轻笑着说道:“爹爹,回府后不要向娘亲提及此事,以免她担忧。这几日,御医院的事情,女儿不能帮爹爹了,爹爹也不要太辛苦才好。”
说罢,杨碧柔颔首,与二者擦身而过,朝府台大人那边走去。
虽然只是七品官在身,可杨碧柔如今的身份特殊,正得圣宠不说,还有可能会成为太子的侧妃,又与五皇子也颇有交情,府台大人可是一点都不敢怠慢。
碍于男女之别,府台大人不敢去搀扶,林惊羽见杨碧柔走路有些不稳,便吩咐人准备了软轿,一路从相府抬了出去,哪里像是要去坐牢的啊!
只怕,府台大人心里对杨夫人会恨死,真是会给他找麻烦,这可是请了个姑奶奶回去,一个处置不当,都会丢了乌纱帽的啊!
“惊羽,你父亲还在病着,这个杨碧柔又是有嫌疑的人,你怎么还能如此礼遇,你如此做置你父亲于何地,置相府的威严于何地?”待杨碧柔等人离开之后,不知何时进了屋的杨夫人,开口便是对林惊羽指责了起来,看来她是真的气过头了,否则哪里会有这样的胆子,卖起长辈的身份呢!
“姑姑也说这是相府的事,那么就烦请杨夫人不要过问了。”林惊羽温润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可说出来的话却任谁都听的明白道理,直白的不近人情。“倒是姑姑,您又是怎么提前得知父亲中毒,知道碧柔表妹就一定是投毒之人呢?”
“我……这……”杨夫人有些语塞,她倒是忘记了套好这些说辞,只顾着想把杨碧柔扔进牢狱,如此她才能对付上官婉儿,在杨府一人独大啊!
“莫不是姑姑未卜先知?”林惊羽再问,仍听不出他有什么语调,可却凭的震慑人心,那是自骨子里散发的威严,无需用言语来表明的。
“我来看你父亲的时候,正好赶上他毒发,便去请了府台大人,这一路上思索着,相府除了杨碧柔是外人,也没有第二人会对你父亲不利,所以才推断……”杨夫人到底是老姜,只是瞬间便想到说辞了。
“姑姑倒是聪慧,但不知姑姑如何断定父亲是中毒毒发,而非旧疾发作呢?”林惊羽又问,眼底有了深意。
“这……”杨夫人真的语塞了,她哪里知道那许多,是因为她敢确定才会那么做的啊!
“表哥不去追问凶手,倒是对母亲一再询问,难不成母亲会谋害自己的亲哥哥不成!”杨倩柔开口,带着哭腔,那份委屈简直是要到了骨子里去了。
“哥哥!”林宝烟开口,站起身来,站定在林惊羽面前,含泪说道:“父亲情况未定,这些事就交给府台大人去办好了,咱们不要扰了父亲的清静。”
“表姐说的极是,表哥,这些事就交给官府吧。”杨倩柔吸了吸鼻子,连忙迎合着说道,生怕再出什么岔子。
世人皆知林惊羽心思缜密,若他再问下去,只怕她们母女便要招架不住了。
闻言,林惊羽却是呵呵的轻笑了起来,手中的折扇轻轻的摇了起来,一派儒雅公子哥的模样,扫视了一眼屋内的众人,轻声说道:“父亲为人刚直,若是父亲此刻未曾昏迷,定会撑着身子来查清此事,不冤枉了恩人,也不姑息了恶人。为了父亲的身体着想,身为人子,就算打扰父亲的清静是不孝,也必须要彻查清楚,以免父亲醒来后要劳神,姑姑认为可是这个理儿?”
林惊羽说着,便坐在了宰相的床头,那张俊美到足以让人神公愤的脸上,却洋溢起了温暖的笑容,可周身所散发的绝对冷森的气息,似是要杀人那般。
听林惊羽唤自己一生姑姑,杨夫人并不感觉亲切,反而浑身发冷,身子不自觉的轻颤了起来,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
或许,她不该在相府生事,更不该在这个精明的侄子面前使用手段的!
只是,如今骑虎难下了,她没有别的选择!
深吸一口气,杨夫人双手紧紧攥在袖中,可眼泪却瞬间的决堤而下,与杨倩柔相应。
这一刻,杨夫人母女是极为委屈的,哥哥被庶女所害,而她们在这里却要被侄子所冷眼相对,真是让人叫屈啊!
可是,屋子里的人,谁都不是傻子,但从事情的表面来看,也知道内里必是有故事存在的。
“哥哥为人处事,一向公允,若是他醒着,自是不会辜负了心思歹毒之人。”杨夫人红着眼眶说话,看了一眼至始至终都不曾看过她的丈夫,心中的滋味无人能够理解,泪水也流淌的更凶了,却还是保持着无辜的姿态说道:“打小,哥哥最疼的就是我了。如今哥哥病重成这样,真是叫我这个做妹妹的心疼啊!”
“那姑姑以为,欲意谋害父亲的人,应该如何惩治?”林惊羽不再就刚才所发生的一切说话,倒是话锋斗转。
“嗄?”杨夫人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她还在想着林惊羽会如何为难于她,怎么就问这个了呢?
“就按照东国的律法来法办,姑姑觉得意下如何?”林惊羽再问。
“那……是自然。”杨夫人带着点颤音,却理所当然的回答,可心里却莫名的不安起来。
从林惊羽的眼神来看,好像是在问她,应该给自己判什么刑罚呢?
浅笑着望着杨夫人,林惊羽目光深邃的让人难以解读。明明是个温润的男子,可却散发着王者般的霸气,仿若他就该是主宰者,就该风华万千!
折扇唰的被合上,在手心里打了两下,林惊羽的视线扫过屋内的众人,优雅的颔首,明明还是那个俊逸而斯文有礼的公子哥,仿若刚才那恍若天神般的威严都只是错觉的存在。
然而,最了解林惊羽的林宝烟却垂下了螓首,苦涩的笑了起来。
这么多年来,林惊羽一直掩饰的很好,无人能看出他的情绪来。可遇到了杨碧柔有事,他却不能再淡定了吗?
这个女人,真的有那么好,值得他去冒险吗?
“各位,家父毒发一事,是相府的家务事,就不劳各位陪同了,感谢各位前来为父亲诊治。”林惊羽说的谦和,御医们可不敢居劳,忙都颔首迎合着,便相继告辞而去。林惊羽虽未直言,可却表明了他不想将此事闹大,被外人看笑话去,他们如何能不懂。但林惊羽却将杨继业留下。“姑父,请留步。”
点点头,杨继业也不问原因,但心中却明了。
宰相毒发,并非是杨碧柔为之,而是他的夫人和长女,又何尝不是与他杨家有关呢!
“姑姑,你既然知道父亲待你极好,为何要做如此天人共愤之事?!”林惊羽的手掌,忽地拍在桌面上,没看到他是如何做的,甚至没发现他用力,可桌子却应声而碎裂。
身子猛的一颤,杨夫人被林惊羽的怒气所骇到,一向是攀高踩低的她,竟险些直直的跪了下去,若非是杨倩柔扶住她,真的不知会怎样。
第32章清者,何惧牢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