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清水教廷真是个好地方,清幽碧远,俗物不染,民风淳朴,道貌岸然,苏格学员,啊,不对,马上就可以叫你苏格修士了,哈哈哈哈!
清水教廷里一个娇美的声线在中和堂中缠绕。
而闻听此言的苏格学员却很不合时宜的打短了这优美的声线在木梁上的回奏。因为他可爱的公鸭嗓就要开口了:尘溪月大护法说的极是,这清水教廷辖地虽然边远,但…
苏格学员的长篇附和还没说个开篇,尘溪月忽然来了好奇,对苏格学员问道:此地不算是鱼米之乡,甚至可以说秃山不毛,为什么地势如此高处也能微雨蒙尘,湿霜润肺?
苏格学员闻言精神一振,笑呵呵地说:当然是我们廷长三十年如一日,埋渠调水,啊呸!都是那老匹夫,搜刮民脂民膏,滥用民力,调清水所致的。
尘溪月闻言一阵厌恶,果断一挥手打发他下去:得,你能告诉我你们老修士的密室我已经很感激了,剩下的事你就莫打听莫参与了,对你好处不大,再说你也未必能有所帮助,下去安心地等着本护法给你亲自加封的通知吧,我要休息下了!
说罢一扭身,不再看苏格学员,等到苏格学员说:既然如此,属下告退。时回了句:门关上!
可当苏格学员退下后,尘溪月护法又感到此地着实冷清,倍感无聊,喃喃道:这老东西在这里当了三十年修士,日日在此,也不嫌寂寞?
于是好奇之余看看这纯木的大堂,有什么特别之处,终于在仔细打量过后,得出结论,这大堂最特别的地方就是真的是全木的结构,连钉子都是木钉!
在打开木窗看看屋外密密麻麻的竹林后,寂寞并没有伴随尘溪月多久,很快一阵走兽入林的声响便在她的眼前响起,接着一个慈眉善目面色焦急一身黑袍悬挂着六芒星挂件的老东西就排竹踩笋地钻了出来,嘴里念叨着:太幸运了、太幸运了!居然降落得这么准,赶紧…
一心低头注意脚下的须颜梓在爬出竹子林后终于抬头看了眼前方就停止了大发感慨,因为面前一位紫绣衣黑披肩挂着镂空六芒星挂件的少女正饶有兴致地盯着他,嘴角显露出些许轻蔑。
这时须颜梓才注意到自己有多狼狈,赶忙直起身子,抖抖身上的叶子,再昂起头深吸一口气对面前这位一直盯着他看的女子轻声问到:小吏不曾见过护法大人,敢问是哪个职守啊?一边说着,手心一边冒汗。
而闻听此言的尘溪月则依旧盯着这个从竹林里钻出来的老东西,口吐香兰:土尘世家。
哦?土尘世家?没听说过!老东西一面惊讶,一面做出若有所思的神态,回忆道:
我斯满教宗以土德为正朔,佐以水金,但这土尘世家,老夫还真没听说过,要不护法大人把贵世家略做介绍,以让我这居于深谷穷僻之地的粗鄙之人瞻仰聆听一番?
呵呵,是不是要进大堂之中啊?
听罢老家伙文不文白不白的一番话后,尘溪月不禁莞尔,颇有调笑意味地问道。
那须颜梓听罢,拔步就要往窗上爬,嘴里还对尘溪月好心提示道:护法说的极是,老夫这就过来。
那尘溪月料得实力差距太大,也就无所顾忌,随即撤步让身,见老东西不顾脸面翻窗而入,甚是可笑,随口问道:修士何以坠入竹林中,狼狈至此啊?不妨说来听听,也让本使开开眼界。
须颜梓听罢嘴角轻咧,低哼一声:不知死活!
拾衣摆襟,立于大堂之内,斜目望人,对着尘溪月质问道:就是你泥塑人面将夜公暗算的?!
正准备与这将死之人调侃几句排遣无聊的尘溪月闻声淡然一笑,唇齿之间吐露一字是。
一双杏眼黑眸含笑,轻蔑之意跃然于面。须颜梓撤步伸腕竹指一定,对着面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厉声喝道:那你就等着你父亲尘耀嵩给你锁神静灵泥塑胎身吧!
说着须发飞扬,五指伸张,脚陷木板就要发功,尘溪月这才意识到面前这老东西绝非苏格所言胆大妄为、包庇谋逆二十多年、武艺不精,元神浅薄之人!
但转念一想我土尘世家遇水成泥,遇火成瓷,遇金为风何曾怕过此道中人,娇喝一声:受死!
手化飞尘,携刀而去,直取须颜梓心腑处的元神而去。
但后发制人哪里有可能对付得了须颜梓这早有准备的老狐狸,只见老者十指生须,层布如棉,遇尘捉尘,得土裹土,将好端端一把闪着蓝光如獠牙尽现的尘龙锁神刀裹得似蚕茧一般,还把尘溪月携刀而来的右手一并握了个严严实实,不得动弹。
忍住内心惊骇,尘溪月左手急出手面化瓷,长锋阔刃,对着须颜梓生须百条的双手根部猛斩而去,本想须颜梓会护手弃刀,保得周全,却见须颜梓恶眼寒光毕现,口唇音律迭出,知道须颜梓誓死如归,便不再有所保留,斩腕而去。
就在刀锋破皮之时,尘溪月顿觉有“肩部撕裂之痛,手掌别骨之忧”待到洞察四方之时,早已心惊胆破,凉意横生…
却见满屋之中墙柱窗板百须横生,揉折成网,伸木成绳,把自己百穴千脉锁定缚死,动弹不得。
于是乎,须颜梓赤眼横眉,恶狠狠而又得意洋洋地对这小丫头喝道:受死?今日受死的是你吧,连你父亲都对我礼让三分,你却不知受谁人蛊惑,来绞杀夜家这对孤儿寡老相依为命的祖孙!说!
已经被束缚不动的尘溪月倒也坦荡:
我身居六世嫡宗百年名门,自然要建功立业,光宗耀祖,以显门楣,虽是女儿身,也要成女中豪杰,你们叛臣贼子,不服教化,皈依教宗,却荼毒生灵,玷污元神,当然要一举荡平,我替天行道,无人指示!
说完还不忘朝老东西吐口唾沫,以示坚贞不屈。
不过,貌似须颜梓也发现自己盛怒之下智商不是很高,问出一个是个人都不会如实回答的问题。
于是改变思路问道:你怎么知道夜公在谷里?谁告诉你的?…这个问题智商也不算太高。
估计尘大小姐也是这么想的,身处险境居然悠悠一笑,又用眼神鄙视了须颜梓一把、直接说到:我就不告诉你,死老头!
说完还一改前面的凉薄矜持,还冲老家伙伸出香舌,做个鬼脸。
而那边恢复冷静后明显脸上挂不住了的须颜梓忽的眼角寒光一闪,低声冷笑:既然是替天行道,何必毁尸灭迹呢?
听到这话,被缚在半空中的尘溪月忽然一惊,又一跳眉头,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位分分钟会致自己于死地的老人家,就是不言语。
见无法回答自己这个刁钻的问题,须颜梓不免有些得意,撤回根手指头捋捋自己因使出全力而随着血脉喷张的胡须,捋到一半时,老人家忽然顿了下来,再看看这张似笑非笑的脸,猛然惊醒,脱口而出:
无根之水!
第3章 自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