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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诡异

  1
  那天我正在午睡,忽然听到一声很奇怪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正被撕裂开来。我睁眼瞧去,便看到了那扇门诡异地出现在白色墙壁上。
  我感到很奇怪,于是走到门旁轻敲了几下,“咚咚咚”,声音沉闷而结实。很显然,门后面就是墙壁。冷汗顿时从我的额头上冒了出来。我知道,墙壁后面是一条防火楼梯,这个位置是不允许开门的。
  然而,这里却无缘无故多出了一扇门。
  开始的时候,我害怕这扇门会忽然打开,从里面走出些什么东西来,一连好几天都不敢回家住。
  过了一阵子,我渐渐适应了它的存在,已经可以背对着它,愉快地看电视,愉快地浏览网站了。我曾经在某个周末对着它瞪视了几个钟头,事后证明,那只是一扇门而已,除此之外,它什么都不是。
  我在C市生活了这么多年,从未遇到过这么诡异的事,这次算是给我碰着了。
  原本,我以为只有我看得到这扇门,为此还感到了一丝优越感。然而令人扫兴的是,到我家玩的朋友、同事,每个人都能看到它。房东张婶收房租时也看到了这扇门,她没好气儿地质问我,怎么把门装进了这面墙里。于是我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第二天,她先找来和尚道士做了场法事,然后找了几个修理工,想把门拆掉。但是,不管是敲、砸、钻、撬、拧,竟没有一种方法顶用,门纹丝没动,最多只留下了些刮、割、磨损的痕迹。
  “不把墙打掉,是拆不掉的了!”
  工头汗流浃背地说。他身后那堆弄坏的工具是对他的话最好的诠释。张婶看了看我,眼神有些怪异,我无奈地笑了笑。
  张婶看我无所谓,把房租调低到五百块之后,安慰了我几句,便走了。
  2
  几个月过去了,一切都还是老样子,我与门之间,没有太多的互动。
  并没有因为多了一扇门,我的生活变得哪里不寻常,哪里气氛不对。天是蓝的,水是绿的,花是红的,生活照旧,日子照旧,好像那面墙上本该就有一扇门似的。
  有时候,我也会拿起工具,试着钻个小洞或是把门撬开,但结果可想而知。
  也许,你会问我,除了那个猫眼使它看起来像是一扇门外,它打不开,也没有钥匙孔,门的功能它几乎都没有,我为什么还称呼它为“门”呢?那么我只能说实话了,因为它曾经出现过只有门才有的反应。
  说出来有些难为情,我这人比较胆小,门出现的第一个星期里,我除了回来拿换洗衣物和生活必需品外,其余的时间我根本不敢待在家里。因为,门刚刚出现不久,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敲门声,你能想象得出,一个几十岁的大男人因为敲门声而吓得抱头鼠窜吗?是的,那个男人就是我。当时,我差点穿着内裤跑到大街上去。
  “咚咚咚”,很平凡的三下,惟一的特点是节奏感强。但是没有门把手,没有钥匙孔,猫眼里又看不到任何东西,我只能在深夜狼狈逃窜,这怪不得我。
  我拿着行李到朋友家躲了一个礼拜,但那毕竟是别人家,最后在朋友老婆的白眼下,我只得硬着头皮回到自己家。
  之后的日子里,它每隔上一段时间就会响上那么几下,我也从害怕慢慢变成了习惯,甚至一但它太久没有响起,我反而浑身的不自在。只是敲门声而已,不是吗?敲三下,说不定只是它想告诉我“我是门”,或是问“有人吗”之类的,只要不理会就没事了。毕竟,敲门不应声总不会被警察抓吧?
  一扇门而已,它能把我怎么着?
  3
  门出现是在夏天,而现在已经是阴雨绵绵的秋季了,算了算时间,我和门已经和平相处了好几个月。下雨的日子,湿气特别大,门上也积了厚厚的一层霉斑。看到它这个样子,我有点过意不去,于是决定利用周末下午,用刷子把门上的霉斑刷干净。
  门是木头做的,而且是非常高级的紫檀木,质地坚硬密实。我正用刷子使劲儿地刷着,忽然,门上发出“咚咚咚”的敲门声。
  敲门声猝不及防,我身上的汗毛“唰”地竖了起来。
  我愣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想重新振作精神干活,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下意识地跑到了床后,手里还抓着一只枕头。
  毕竟,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近地听到敲门声。我强烈地感觉到,门后,有某种不为人知的东西存在着。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我粗重的喘息声。
  我慢慢放开枕头,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尽量鼓起勇气走到门边,想把湿漉漉的刷子捡起来。不过说实在的,刚刚响起的敲门声,倒是把我的好奇心一下子勾了上来。
  我将耳朵轻轻贴在门板上,静静地等待。也不知过了多久,反正是很久,敲门声并没有再次传来,惟一有的,是我自己剧烈的心跳。
  砰砰、砰砰砰、砰……有力,却慌乱。
  难道刚刚的敲门声是我的错觉吗?
  不!绝不是!
  一瞬间,我忽然感到无比的恐惧。这扇比我还要高出两个头的门,就像一座小山似的矗立在我面前,一股股的压迫感从门上散发出来,在我的内心深处聚积成了巨大的阴影,就如同此时窗外那灰蒙蒙的天空,令我窒息。
  那种感觉实在是太恐怖了!
  二话不说,我找出换洗衣物,再度躲到了朋友家。我实在是受不了那种恐惧的感觉了,那种压力看似是无形的,但又能让人感到它实实在在存在着,沉重而又具体。
  门后面会是什么呢?
  我的好奇心更甚。
  4
  这次,我足足在朋友家住了半个多月,住到我朋友跟老婆天天吵架,住到他们闹离婚……最后他们真的离婚了。
  惹出这么大的乱子,我也没有脸再继续住下去了。不得已,我找了两三个朋友,以一局五十块赌注的牌局为饵,骗他们陪我回家拿点东西。总之,我的计划是:拿完东西立刻走人,随便找个朋友家窝几天再说。
  回到家后,我打开电视让朋友们看,拿出啤酒给朋友们喝,然后便一个人躲到卧室里整理行李。我已经决定了,即使张婶把我的房租免了,我也不住在这儿了,死活都不住。
  半个月没回家,家里只是多了点灰尘和蜘蛛网,其它没有什么变化,那扇门依然还在……没时间思索了,我迅速收拾着东西,我要赶在那扇门敲响前离开这里。
  “喂!”
  我回过头,一个朋友站在我的身后叫道:“那扇门怎么开?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有人敲门敲个不停,烦死人了!”
  我的心咯登一下,急忙起身来到客厅,另外两个朋友此刻正站在那扇门前仔细打量着,脸上写满了疑问。
  “咚咚咚”,很有节奏的三下。
  我的脸部肌肉随着敲门声哆嗦了三下。
  我艰难地咽了咽吐沫,走到门边,解释说:“这扇门是死的,那边是墙壁,是耗子在搞鬼。”事先想好的瞎话顺着我的嘴轻易地流淌出来。但是从朋友们的表情来看,他们压根儿就不信。
  果不其然。
  “你骗鬼呀!明明是敲门声,这么有节奏,怎么可能是耗子?让我看看外面是谁!”说完,刚刚说话的朋友把眼睛凑近了猫眼。
  一瞬间,朋友的脸色变得惨白无比,接着大叫一声,跌倒在地上,双眼一翻,就那么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我的心一沉,暗想:这下完了!
  “咚咚咚”,又是三下。
  “妈的!这门真他妈邪门儿!”朋友们纷纷叫嚷着,但却没人再敢往外看了,他们纷纷转过头看着我,眼神里闪烁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我明白他们的意思。
  众目睽睽之下,我终于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把眼睛凑近了猫眼。
  5
  如果你问我透过猫眼看到了什么,我只能告诉你,我什么也没看到。这是真的,至少第一眼什么也没看到。
  正当我感到如释重负,同时又稍有些失望的时候,那团漆黑忽然产生了变化。这变化,让我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外面好像有只眼睛眨动了一下。没错,那分明就是一个人的眼珠子!如墨的瞳仁,四周是布满血丝的眼白。接着,眼珠越拉越远,越拉越远……最后露出了一张白惨惨的脸。
  我的头皮“轰”一下就炸麻了。我想把眼睛从猫眼上挪开,可是一股无形的力量把我的头死死地按在门上,使我动弹不得。
  从服饰上看,那是个女初中生,披着乌黑的长发,穿着血迹斑驳的制服,站在楼道里,死鱼般的眼睛瞪视着我。忽然,她再次将眼睛凑到猫眼上向我这边窥视。猫眼那凸起的镜面使她的脸完全走形,看起来更瘆人。
  我赶紧捂住自己的嘴,深怕自己发出一丁点儿声音。另外两个朋友站在门口直愣愣地看着我,猜测我究竟看到了什么。
  “有人在吗?”
  门外忽然传来女声!
  这几个月来,我还是第一次听到门外传出人声。
  恐惧,如同一条麻绳紧紧地勒住我的脖子,令我做声不得。
  事态发展到此,我已经完全失去冷静了,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逃开,却适得其反,我的身子整个贴在了门上。正当我与那股无形的力量角力时,那股力量像是有意在耍我,竟忽然间消失了,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我知道你在里面,你这个胆小鬼,快开门!”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女声变得无比地凄厉,然后是剧烈的敲门声,急促而有力,但却毫无章法,而且力道大得出奇。我和朋友们顿时懵了。
  大概过了五分钟,敲门声忽然停止。这时,那个被吓昏的朋友冷不丁站起来,朝门走去,我急忙制止。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
  一股阴冷的,仿佛来自地狱的气息,从外面流淌进来。同时,缝隙慢慢张开、张开,直到那个浑身是血的女学生完全出现在我的面前。
  她微笑着朝我走来,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尖叫:“爸!”
  6
  亲爱的读者,请不用为我担心,我没事,以上,只不过是我手头上的一部小说中的情节。我是个恐怖小说家,我写恐怖小说的目的就是为了吓你们,同时也吓着自己。
  有人说,不能为了恐怖而恐怖,这话我赞成,所以我试图通过这部小说为人们打开一扇门,一扇每个人都不愿打开的门。
  门!我细细地品味着这个字眼。其实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有一扇不愿去打开,甚至不愿去触摸的门。门的背后究竟藏着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也许你会认为,小说中那声“爸”,预示着小说将朝着父女情,甚至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如果你这么想那就错了。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写,那声“爸”就是我心中的一扇门。
  这扇门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
  动笔至此,我的手忽然哆嗦了一下。我终于发觉,我写了那么多恐怖小说,每一篇的主题,竟然都是围绕着这扇门!
  这扇门到底有着什么样的魔力,始终贯穿着我的写作呢?我猜不透,但我必须猜透,不然小说没法继续。
  这时,敲门声响起,我知道又有人来寻求安慰了。
  需要说明一下,我的另一个身份是心理咨询师,也就是俗称的心理医生。每天都有形形色色的人大老远跑来寻求我的安慰。他们都很怪,这我理解,因为他们都有病,不然也不会来找我。其实治疗心理疾病的过程,就是打开那扇门的过程。
  门开了,心病也就除了。
  我放下笔,看了看表,上午九点三十分。我知道来的人是谁,因为他每天这个时候都来。
  果然,推门进来的正是他,我微笑着示意他坐在我面前的椅子上。他坐下来,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一边记一边煞有介事地问:“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我仍旧微笑着,我知道这个人有很严重的妄想症,他始终认为自己是医生,而我才是病人。但我不能戳穿他。
  我说:“我很好。”
  他仔细看了看我,伸手过来翻我的眼皮。我没躲,这也是治疗的一部分。书上说,对待他那样的病人,一定要顺着他的意思来,不然后果会很严重。
  他叹了口气,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你现在的身份是什么?恐怖小说家?还是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
  “哦!这次又变成心理医生了,不写恐怖小说了?”
  他的话明显带着一丝嘲讽,这让我感到愤怒。但我是医生,医生不应该跟病人较真儿。于是我说:“偶尔也写两笔。”
  他拿起我面前的稿纸看了看:“写得够恐怖的……其实,你小说里的情节,都源自你内心深处的那个秘密,只不过……”
  他说话的时候,表情相当严肃,令我萌生笑意。
  看来他病得还真不清,不能再耽搁了。于是我决定采取另一种治疗方式——戳穿他,直指他内心深处的那扇门。
  书上说,常规方法一旦不起作用,就得采取非常规方法。
  那本书叫《妄想症的根源与治疗》,作者就是我。
  于是说:“我才是医生,而你是我的病人。既然你什么都忘了?那么由我来告诉你。其实你是个胆小鬼,胆小怕事,为了等单位领导一个无关紧要的电话,而没去接下晚自习的女儿,结果她在回家的途中被奸杀!你陷入到深深的自责中,把它当成秘密锁进了那扇门。于是你疯了,忘了自己是谁,还整天为别人打开心里的门……你连女儿都救不了,还救别人?你配做个父亲吗?你配吗?呸呸呸呸呸……”
  我朝他吐着口水,并大笑着,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他急忙站起身,叹息着走出了房间。马上有几个强壮的男人一拥而进,将我按倒,其中一个掏出针管刺进我的胳膊。渐渐地,我失去了知觉。
  当我再次我醒来时候,发现自己站在一扇黑色的门前。
  这时,我听到了敲门声……
  番外三:复仇
  素琴一动也不动,喉咙处一片血肉模糊,地上有一滩颜色发黑的血迹——看情形应该断气很久了。更可怕的是,她浑身的皮肤也都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青黑色,而且干瘪得像是被吸干了血肉……
  1
  这是一个发生在古代的故事。
  夏日,清晨。凤城的南面,一条大街上人来人往,异常喧闹。今天正是赶集的日子,一大早人们就三三两两地结伴而行,时不时地弯腰翻看着各式各样摆在地摊上的小玩意儿,间或讨价还价一番,十分的热闹。此时阳光温暖但不灼人,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野花香气,令人闻起来神清气爽。
  ——好一派祥和、富足的景象!
  这时,街上的行人忽然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一个一身素白衣衫的妙龄女子正袅袅婷婷地向街心走来。她的衣饰简单,甚至可以说是寒酸,但容貌却分外妖娆,体态轻盈,走起路来如风吹弱柳,摇曳生姿,一双妙目看人时似嗔非嗔,眼波流转之间令人自然而然生出一丝怜爱之心。
  如此一个美貌的女子,确实引人注目,人们的眼光不由分说地跟着她。只见她走到街南的一家客栈前,从衣袖里拿出一幅卷好的白布,然后弯腰在地上展开,还没等众人明白过来,她就在白布的后面跪了下去。有好事者凑上去看,只见白布上面写有着“卖身葬母”四个大字。
  一时间,众人都没心情去看别的货物了,纷纷挤在一起议论。不过,虽然有人询问她的情况,却没人真正行动,因为大多数的人都觉得这个女子从没见过,又不知底细,所以不敢贸然收留。
  过了好一会儿,女子依然跪着,低垂双目,一言不发。
  这时,有个中年男子分开人群,来到她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抬起头,不禁倒吸了口凉气。站在眼前的,是一个满脸伤疤,表情木然的人。
  “小女子……叫月儿。”
  “哦,月儿。”那人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说:“跟我走吧,我家老爷帮你安葬母亲。”
  “敢问,你家老爷是……”
  “我家老爷姓王,就住在城北,我是管家。”
  围观的人群又是一阵骚动,只听见人们小声地议论着。
  “原来是城北的大户王嘉诚大老爷啊!”
  “听说他以前在城里做药材生意,后来被请进皇宫当御医,简直是富甲一方,看来这位姑娘以后是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富贵又怎么样?不是攀上户部尚书赵大人这根高枝,他哪能富贵得起来?”
  “喂!你胡说什么?”
  “看来你还真是孤陋寡闻啊!据说,这位王大老爷娶了赵大人的千斤后,便交上了好运,被皇帝请进宫炼长生不老丹。可惜啊,人的命,天注定,后来赵大人一家上下百余口神秘惨死,王老爷从此也被赶出了京城。”
  “这么说来,王老爷现在的正房是赵大人的千斤喽?”
  “当然不是,赵小姐也在当年的那场灭门惨案中未能幸免,至于现在的这位,据说身世相当神秘,没人知道她的底细。还有啊,这位主母厉害着呢,王大老爷后来娶的几房小妾都死得很离奇,十有八九是被……”
  “你这是道听途说,都看见了?”
  “你还别不信!还有更悬的呢,据说那位死去的赵小姐是位风流女子,认识王大老爷之前,便与一位朝中大员暗中往来,后来灭门惨案发生后,那位朝中大员也失踪了,据说赵家上百口都是他杀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呵,你知道得还挺多啊!”
  “那是当然,我姑母在王大老爷家做针线婆子,可惜呀,她老人家后来死得不明不白,唉……”
  听着人们的议论,管家始终面无表情,静等那女子起身。
  “多谢王老爷……还有管家老爷,小女子收拾一下,马上跟您走。”
  女子音容如波,低着头站起身,慢慢卷起白布,跟着管家走了。
  2
  进了王家的门,管家突然停下来,转过身,表情十分严肃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等一会,如果见到我家主母,可千万别乱说话,她不喜欢多嘴的人。还有,如果她给你什么东西,你最好赶快丢掉,否则出了什么事,别怪我事先没有提醒你!”
  “哦,知道了。”
  听了管家的这番既像叮嘱又像威胁的话,女子微垂着头,心中莫名其妙地起了一阵寒意。不过,她很快便定下心神,也不问什么,只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管家见她很听话,便转身继续头前带路。
  一路往前走着,女子虽然低着头,却不时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四周。王家的宅邸很大,看得出平时维护得很好,只是树木未免太过于葱郁了,遮天蔽日,光线暗淡,免不了有几分阴森之感。迎面见到许多家丁,有的在打扫庭院,有的端着杯盏走过,却没有听任任何的喧哗。
  这里太安静了!
  就这样走了一盏茶的时间,女子又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怎么这府里只看见家丁,难道就没有一个丫环吗?真是一个古怪的人家。
  “到了,老爷在书房等你呢,赶快进去吧。”管家说完,径自转身走了。
  女子抬起头,只见一座精致的小院呈现在眼前。她没有犹豫,跨进院子,来到书房门前,推门走了进去。
  王嘉城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大老爷”,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身形瘦削笔挺,面色有些苍白,但容貌却是颇为俊朗儒雅,眼光也很温和,一看就知道是个和气而有文化的人。女子轻舒了一口气,走上前,突然跪下。
  “王老爷,您的大恩大德,小女子真不知该怎么报答才好!”
  “快起来,快起来,只是举手之劳……”
  王嘉城抢着去扶,不想女子正巧抬起头来,只见她蒙着一层薄薄泪光的双眸,满含着感激和仰慕之情,不胜柔弱,让人看着便心生怜爱。王嘉城看得竟有些痴了,扶着她连话都忘了说下去。
  半晌,女子羞愧地低下头,王嘉城这才惊觉自己的失态,忙放开手。
  “请……请教姑娘的芳名?”
  “月儿。”
  “怎么还是月儿?”王嘉城疑惑地嘟哝了一句,继而微笑道:“哦,月儿……嗯,姑娘的像貌真如天上的明月一般,这个名字起得好,起得妙!呃……不知道月儿姑娘还有其他亲人没有,是否要我送你去投靠哪家亲朋?”
  “小女子唯一的亲人就是母亲,可是她……”月儿双目泛起泪光,泫然欲泣。
  “啊,是我不好,不该提起这个,那……你以后准备怎么办?”
  “大老爷既帮小女子葬父,今生今世,我自然是……自然便是大老爷的人了……难道,大老爷嫌弃小女子吗?”
  “哪里,只是我……”
  王嘉城沉吟了一下,道:“只是我已有妻室,她……”
  月儿马上道:“只要大老爷肯收留我,小女子……甘愿做妾,服侍大老爷和夫人。”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但语气却十分坚定,并无半点勉强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