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我发现几件事,这并不是我在称赞自己的注意力极好,而是事情发生的太明显让我不得不注意。
首先,就是雅雅,还记得那天的试胆大会,她那令我深刻又让人感到恐怖的“真情告白”,让我不感领教,可是后来我碰到雅雅,她还是像以前一样,用那种有点暧昧的眼光看我,然后用一种怨恨的眼神看芢妤,可是……我的话明明说的那么明白了,她为何还能够装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呢?
其次是博明,经过我那次奇妙的跟踪后,他也跟雅雅一样,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不多话也不引人注目,但我常常看到他往我这看来在此我要先很隆重的说明,博明百分之百不是gay,请大家千万千万不要误会,一付欲言又止的样子,看了实在令人很难过,有几次我真的受不了,直接跑去问他,它却摇摇头,什么都不说。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我觉得博明像小陈一样欠人打。可恶,马的。
最后,这也是让我最顾虑的一件事,芢妤她……她……变了,当然!这一点是我完全凭感觉的,但是在这几天里,她总有某些时候会不见,而且不见的令人害怕。当我发现这点时,曾经想要跟踪对不起,这是我的坏习惯她,但每每在我一眨眼时,她就消失的不见踪影。而且她看起来愈来愈疲倦,整天都没什么精神,让我真的担心不已。
虽然,我心中……依旧挂寄着涟……
“啊!胤寒,原来你人在这啊!”小陈突然叫住了我。
“是啊。你有心事?”可难得了,居然可在小陈脸上找出一丝忧愁。
“如你所见。”他毫不在意的承认,并坐在我身旁,从口袋中拿出绿白Y,“哪!要不要?”
这不是废话吗?我顺手的接过来,他为我点上了火,我们一同吞云吐雾,享受那清凉特殊的薄荷味。
“怎么,居然有事可让你小陈大爷烦恼,敢情是“为、情、所、困”?”我首先打开了话匣子。
小陈一楞,随即又无奈地摇头笑了,“唉!我真是逃不过你的法眼!”
“说吧!我在听呢。”
“我爱上了雅雅。”
“嗯,我知道。”
小陈张大眼,好像我是怪物般的瞧着我看,并且用高分贝的音量说话,“哎ˋ!大哥,小弟我还是到现在才好不容易发现的,你居然说你知道!”
“拜托,你的态度那么明显,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好不好,难道你当我们全都是瞎子啊!”我也不甘示弱的吼回去。
“可是……可是……唉……算了,反正怎么说都说不过你。”
呵呵,你知道就好。不过我不会太炫耀的啦。
“那么……”
嗯嗯,如何?
“就是……”
拜托,大哥,快点哪,时间就是金钱耶!
“你……觉得我有希望吗?”
这……这你怎么问我,你应该去问雅雅才是,干么问我呢?而且,就算要问,你也应该问问小泉或其他人吧,问我很尴尬的耶!
“胤寒?”
“啊!这……我不能确定,你应该靠自己的力量去把握她吧,与其我们在这里胡乱猜测,还不如你下定决心,积极地去追求她。”
“嗯!你说的没错,好!那我要去了。”他把抽的烟丢在地上,用脚把香烟上的余火辗熄。
“去?去哪?”
“积极地追求她啊!我走了,掰掰啦!”
“呃……”由此看来,小陈真是所谓行动派的人哪。
呼――如果有一天,我能像小陈那般率真那有多好。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完全不必顾虑别人看待自己的眼光,好似整个世界自己就是王,别人的想法,别人的举动,全和自己没有关系,除了自己以外,其他都为零。
这样生活会很快乐的吧!几乎到了自由的地步。有人说:自由是动态的,当你想尽千方百计要抓住它,它就不再是自由,而是束缚;反之,当你活的开心、高兴,没有为了什么刻意而活,那么你反而自由了。
说的容易,但天底下又有几个人真的能活的自由呢?
我到现在仍然忘不了自己的身分,我是个私生子,身上的另一半血液和兄弟姐妹们都不同,母亲的一切我全然不知,除了那一次听到大人们在谈论,我才知道我的母亲是个青楼女子。
是逃避现实吧!我总是把这个事实深深埋藏在心中,因为我有个模糊的记忆,每当我在睡梦中时格外的明显。那是一张女人的脸廓,淡淡的,五官并不看得很清楚,不过每次她总是对我微笑着,有时还会伸出手轻轻的拍着我。
那是一股温暖的气息!
在我心中,我相信那一定是我的母亲,虽然我对她的一切一无所知,虽然连母亲的姓氏都是管家爷爷告诉我的,可是我对她的敬爱是最多最多的。我想,母亲会堕落于风尘也是不得已的,因此,我并不怪她,也不恨她,反而感谢她仍将我生下来,没有遗弃我。
我原本一直是这么想的,但在上了国中开始有了改变……
上了国中后,我离开了涟,台北的一切都那么的陌生。我到了新学校,交了新朋友,可是愈来愈觉得自己没有活在这个世上。
我活在这个世界上吗?
科学中,所谓的活着,就是你有生命现象,你可以呼吸、代谢、生长、生殖和感应,如果你可以,就代表你活着。因此,在科学理论中,我很明显的是活在世上。
人际关系里,所谓活着,就是大家能够体会你的存在,需要依靠你,并且会关心你,而你也会依靠对方,关心对方,当你做到这最基本的地方时,其他人就会觉得你是活着的。那么,在大家眼中,我是活着的吗?
和小陈他们在一起时感觉很好,不过当跟大家一起说笑、上课时,在上学放学的路上,突然会听不到周围的声音,心飞到很远的地方去。等我回神时,觉得好像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但其实只过了几秒,在朋友堆里,总会觉得自己迷了路。从灵魂的深处,传来一个声音,对我说――“你不属于这个地方”。而我也搞不清楚,这样讨厌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当我收到涟的信时,这种感觉才会渐渐地淡下来,不过它依旧还是存在……
涟很特别,记得我头一次看到她时,就很不可思议地被她吸引住了,连她好像也有同感。
想把心里那不可思议的感觉说给她听,因为我觉得,她应该可以明白我的心情。
有的人可以看见别人身上发出的“气”,我有时候则可以看到别人散发出的情绪,变成颜色,传到我的眼中。而涟的情绪,特别地……美丽、纤细、深奥,且色泽鲜丽。
一直很想把自己的一切都与涟分享,可是每当我有这个念头时,我也明白自己的心里有些犹豫。我不能像涟那样,坦率地对她表现出好感。因为好像有个声音在呼唤我――在人群中,在人行道上,在闪烁的霓虹灯下,在回家时夕阳斜照的捷运里,在我思考的时候。
在梦中,母亲的脸廓淡了,也不再笑了,换来的是胸口深处的一阵嘈杂,彷彿是某种东西即将改变的预兆,让我静不下心,所以我不敢诚实的面对涟,将我心中所有的一切告诉她。
……不知道为什么,坏事总是接二连三地发生。
常常在想,为什么会是“我”?那年的暑假,好好的暑假,我却要接受涟被玷污而自杀的真相。面对不从人愿的现实,用诚意和努力都无法改变的痛苦,我那历时长久的幸福少年时期,在那一天早上结束了。
从此,我开始恨母亲为何将我生于世上,是为了看清人的丑陋面?还是更加近一步地认识父亲是多么的残酷无情?心中的憎恶越来越深,彷彿有另一个自己将我拉去深不见底的黑暗漩涡中,想逃离大家的欲望愈来愈强烈,我感觉到,身体和心灵,开始急速地变化。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扇门,而我的那扇门开到一半时,却活生生的硬被人关闭,之后也愈来愈难打开,唯一的钥匙“涟”早已被逼的不在世上,我心中的门更是永远不可能打开。
一直到现在,我又遇见了芢妤,心中又有了尝试爱情的渴望,但在潜意识中还是会不断地抗拒,不过就算心灵曾被“恨”牵引着,我还是想看你幸福的表情……
“啊!胤寒哥哥,原来你人在啊!”芢妤叫住了我。
“嗯……你有心事?”大家今天似乎心情都不好。
“呃……今天是我们在这里的最后一天过夜,明天我们就要回去了。”
“是啊。”我看看天空,却瞥见芢妤落寞的眼神。“以后如果你想来的话,我再带你来。”
“以后吗?”
看到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脆弱,我紧紧的抱住她。
“是的,以后。而且一定。”她终于露出了笑脸。
我的手抚上了她的脸,我的唇缓缓地印上她的。有别于上次,我觉得即使我抱住她,她仍会随时的溜走,虽然两人之间几乎没有距离,但彷若咫尺天涯。
第10章 渴望关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