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乾在等待警察尸检结果的时候非常烦躁,他确信老三的失踪必然跟赵家有关系,他可不是愚夫愚妇那么好骗,什么狐仙勾人这种封建迷信想让他信服是不可能的。他想象出来一个场景,老三在后面尾随着赵小航,她确不紧不慢在前面走着,等着老三跟上来,到了小树林里,赵小航故意让老三走进山洞,然后就再也走不出来了。
至于她的手法是什么,就无从得知了。老乾忍不住,直接到了县里公安大队,把自己的想法跟警察交代了一下,但警方似乎毫无兴趣,只是告诉他回去等消息,调查结束后就会有初步结果了。老乾突然觉得是不是警方已经做出了结论,现在不过是在找相应的证据,反正是一个傻子死了,怎么结案都无所谓了。
回到村里之后,他去了大哥家,他们看到老乾也是憋着心里的火,本来说是给老三找对象,还大学毕业的城里姑娘,现在可好,别说娶媳妇,连自己的小命都丢了。他们对于这件事,必须要一个说法,怎么好好的一个大活人会跑到山洞里面去了。其实按照他俩的想法,也觉得村里说的狐仙勾人有点儿靠谱,他们也都觉得只有狐狸大仙才能勾走儿子的命。
老乾听了他们说,简直已经快气死了,要是真相信了这种说法,那么老三的命谁来补偿,难道要去找狐狸大仙吗。肯定是有人在做这些事情,必须要有人来负责。无法解释通为什么会有夜视粉的存在,老三上哪里才能搞到这种东西,他不可能有这种智商去用这类东西指路的,他自己也不可能找到那个山洞,还主动跑进去,更是天方夜谭了。
大哥大嫂听了他的话之后,觉得老乾说的有道理,就问他现在该怎么办,老乾想了一下,就说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能把事情弄明白,得去县里的信访办,不然就直接去市里的信访办,找人打官司,否则这件事情肯定就变成了老三自己走进山洞里,算是自杀了。
大哥大嫂连忙就放下了手上的活计,留了个字条给邻居,就跟着老乾准备进城,但老乾说现在还不行,得等到县里出结果了,如果结果是自己走进去的,那这件事情就必须去城里告了。
这样,老乾先回了村子里面,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他依然每天在家里和水泥厂之间奔波,其他的时候他就会偶尔去赵家门前观察,发现并没有什么特殊情况。
于是,他就找人散布了很多谣言,好像警察已经初步确认是有人带着老三进到山洞里面,还有人在里面害死了他,这个人有可能就在本村之类的东西。村里的谣言本来就传播得快,现在有人故意弄这些事情,就有更多人听到了,让人觉得好像真的出了杀人犯,不寒而栗。
最后,两种传言居然开始融合起来了,说狐仙就在本村之中,除了要勾人之外,老三还是犯了狐仙的忌讳才死了。而且狐仙一旦开始报复就会株连,全村的人都得不到好下场。老乾听到这个传言后简直是哭笑不得,不过他回想一下,如果有这个传言,最后倒霉的肯定是老赵家,大家都会觉得狐仙肯定是赵小航模数了。
又过了几天,果然尸检报告出来了,老三初步鉴定是自己进入山洞,并非如传言所说有人强迫或者让他进入的,原因是周围只发现了他自己的脚印。身上也没有任何外伤,除了几处撞到山壁上的淤血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老三的死因是急性脑出血,他智力不好的原因是小时候得过一种病,不仅影响了神经系统,血管壁也比别人脆弱,一旦开始神经特别脆弱的时候,就会发生这种事情。
全部解释完了之后,村里居然都不相信,很少有人同意这个结论。老乾更是不干了,直接招来了大哥大嫂,去县里闹了一通,被人撵了回来,然后又吵吵着要去市里信访。县里大队不得不对他们进行安抚,初步调查并不一定是结论,还可以继续调查疑点,如果老乾有新的线索,欢迎提供。
老乾哪里来的线索,他只是凭直觉胡猜,但他坚信这种直觉的重要性和正确性,他这么跟警方说了之后,警察都觉得老三的病估计是遗传性的。老乾受到了不公平待遇,觉得这是莫大的侮辱,就真的带着大哥大嫂去城里信访去了。
没想到,平时里信访都是非常麻烦的事情,但老乾坤此次居然受到了重视,信访办的亲自派人调查了,要求公安部门作出进一步调查,然后给出一个公平公正公开的解释。
最终的详细结论在三天之内就出炉了,虽然有些人觉得时间太快可能不能服众,但警方提出来的证据到真的是让人不得不信服。
首先,山洞口边只有老三一个人的脚印,为了证实这一点,警方一早就已经封闭了小树林山洞附近的所有路口,不让人出入,然后派人下去取证,结果没发现任何其他人的线索,基本可以确认下去的时候是老三一个人;
其次,关于荧光粉的问题,那些确实是专业探险人员下洞时使用的东西,但是经过警方调查,早在一个月之前,就有一批科学院的专家来到这个山洞,认为此山洞非常具有科研价值,先是下去一趟取了样本,荧光粉就是他们为了不让自己迷路,一路上潵过去的,出来的时候不停的在消除,于是就留下了不少残留物,不是所谓的和老三一起下去的人留下的。
再次,有证据显示,在一个月前,老三就看见过探险队的人员下洞,探险队员们记得很清楚,说有一个傻子看到他们在洞外面就问他们在干嘛,还和他们一起抽烟,这些人看见老三是个傻子,也就没多想。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警方找到了一个邻村的半大孩子,他们四个十多岁的少年当时翘家出来玩,正好路过了山洞,看到一个奇怪的男人正在往山洞里面走,他们也没多想,就觉得这人可能是在采草药之类的东西,就一直在旁边玩耍,但后来好像没看见有人上来。
再加上老三的尸体上并没有任何外伤,一切证据加起来,基本上可以断定老三是因为看到探险队引起了他的好奇心,又觉得那些残留下的荧光粉有趣,就一个人下去了山洞,但他的智商不够,不能有效判断形势,走到洞的深处后,就再也找不到上来的路了。
根据尸检报告,基本上老三已经死了四天,而最后他的胃里并没有什么食物,虽然旁边的水源能够保证,但还是因为饥饿和恐惧要了他的命,基本可以归结为一个各种因素加在一起的悲剧。
这回质疑的人都哑巴了,但老乾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基本在证据上挑不出毛病,就拉着大哥大嫂一起再去上访,先是说证据不足,但信访部门这次是绝对不听了,警方给出的证据链条十分完备。
他们一番哭闹之后,还是打消了往赵家身上赖的想法,转而向科学院索赔,这倒是个正途,因为即便客观上说是老三自己走进去的,但要是没有科学院去调查,就不会有这一出,老三也不会对山洞感到兴趣,科学院的主管部门也不想在这种事情上一直闹下去,就答应有所赔偿,老乾一想,就狮子大开口要一百万,弄得别人都想笑了。科学院最后答应赔偿十五万,但必须有一个字据,说这件事情已经解决了。
老乾的大哥大嫂一听到立刻就有十五万拿,他们就想把字据签了,但老乾不让,说现在十五万算什么,一条人命就值十五万吗,养这么大还有感情在,十五万不能解决。老乾挑唆大哥继续闹下去,可大哥大嫂觉得这件事情既然已经是老三自己走进去的了,还有赔偿,就不想再继续胡闹了。
老乾还想坚持,可是这两个已经不再管他,直接去了县里把字据签了,然后就把钱领回来了,老乾一看事情已经变成这样,就没办法了,他只能自己在家生闷气。
曹桂芳这边的心态就跟他不一样了,她在心中的喜悦虽然不能太表露出来,但还是舒缓了很多,这件事情解决了,其他的事情都好办。
之前她的猜想根本不成立,现在想起来倒是觉得有些尴尬,怎么会往那个方面胡思乱想呢,就算女儿对老三有恨意,自己家里也确实非常痛恨老三,也不可能故意把他害死嘛。曹桂芳这几天经常去买些东西做好吃的,赵小航的心态也一天比一天好了。
赵小航自从老三死了之后,她反而很少出门了,连小学也已经不去了,她在家里自己一个人看书,然后到时候吃饭,最多到院子里晒晒太阳就好。但曹桂芳觉得她的心情比之前开朗很多,开始恢复了笑容,也让人觉得放心了。
赵小航这个星期只出去了一天,曹桂芳并没有跟在后面,她觉得完全结束了,不需要再担心什么了。但她想不到赵小航去见的人居然是季楠。
两人就约在山洞口见了面。季楠就在山洞口,他穿了一件夹克衫,脚上则套了一双旅行鞋,这是他很难见到的打扮,赵小航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向洞口看下去,好像在回味着小时候在里面的情境。赵小航到了身后,他猛然回头看着她,然后露出了笑容。他显得更加沉稳了,赵小航没有出声。
“当年我就是被你爸从这里背出来的,我还记得那时候的情境,里面真的是十分黑暗,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后来就昏倒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就是在外面了,后来才知道全过程,现在想起来真是有些后怕,当时要是稍微晚了一点儿,就再也见不到我了。”季楠说话的时候,还是微笑着的。
“你到底是怎么把他骗进山洞里的?”赵小航说。
季楠其实早就回到村里来了,但除了赵小航之外,谁也不知道,可能知道的还有乾荺。季楠在第一时间就找到赵小航,他知道赵小航陷入了麻烦当中,就跟赵小航说每天都不要怕,必须要出去,不能待在家里,他有办法对付老三,他让赵小航到学校里去,每天在那里打扫卫生,放心老三虽然会跟在后面,但没有机会对她不利。她只要一直这样保持每天出去就行。
第37章尸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