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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债鬼

  鬼的声音本来就有些刺耳,特别是这种小鬼,更是烦的要命。于是我索性打开结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用来“禁言”的符纸,一把贴在了小鬼嘴上。
  果然,禁言符纸一贴上,结界内的小鬼就算是想说话也没法开口,除了可怜兮兮的望着我,也只得徒劳的打着无形玻璃。
  只是还不等我躺下,一道白色鬼影已经从大门穿越而进,并且二话不说,直朝我面部袭来。
  眼见如此,我心里不禁苦笑,今日这觉睡的,当真是一波三折,谁晓得偌大的别墅内居然还藏着两只“黄级”修为的鬼魂?
  我心中默念了一段咒语,然后食指中指二指并拢,以利剑之势直戳向向我袭来之鬼的额头,并大喝一声:“破!”
  “啪!”
  好似打响指一样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房间响起,然后女鬼的身躯被我二指中释放的真气弹飞出去。
  我看着女鬼一脸的不甘与恐惧,笑问:“你我无冤无仇,本是井水不犯河水,为何无辜害我?”
  女鬼看了看离床边不远的小鬼,哽咽道:“您修为高深,要是当真无冤无仇,我怎会自寻死路,前来害你?”
  一看女鬼的神情,我心里已经明白几分,叹了口气,说:“这是你的孩子?”
  “是!是!要有哪里冒犯了先生,还请先生大人不记小人过,念他年纪还小,放他一马。”女鬼急忙对我说。
  缓了缓,女鬼又说:“要是实在不成,我愿代我儿受过。”
  父母爱向来伟大,无论人鬼。
  我松开了结界,女鬼却赶紧将小鬼抱在怀里,并且好生安慰:“别怕别怕,妈妈在这。”
  沉默许久,发现出问题的我再次开口,问女鬼:“这是你的孩子?”
  女鬼看了我一眼,却是很快的低下头去,不敢与我对视。
  我说:“你既然知道我的修为高深,必定能够晓得我能看出他是何身份。”
  见女鬼不言,我自语又说:“世称殇子为债鬼,是固有之。卢南石言:朱元亭一子病瘵,绵缀时,呻吟自语曰:是尚欠我十九金。俄医者投以人参,煎成未饮而逝,其价恰得十九金。此近日事也。
  或曰:四海之中,一日之内,殇子不知其凡几,前生逋负者,安得如许之众?
  夫死生转毂,因果循环,如恒河之沙,积数不可以测算;如太空之云,变态不可以思议。
  是诚难拘以一格。然计其大势,则冤愆纠结,生于财货者居多。老子曰: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人之一生,盖无不役志于是者。顾天地生财,只有此数,此得则彼失,此盈则彼亏。
  机械于是而生,恩仇于是而起。业缘复起,延及三生。
  观谋利者之多,可以知索偿者之不少矣。
  史迁有言:怨毒之于人甚矣哉!君子宁信其有,或可发人深省也。”
  听完我这顿古话,女鬼明显把小鬼抱的更紧,脸上更为不安。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呼出,说:“这根本不是你的孩子,他是债鬼。专门祸害别人的坏鬼。你身为鬼类,留在凡人家已是罪过,如今怎么还能带一只债鬼躲在人间?要是一不小心害人性命又该如何?”
  债鬼,意指父母欠了前世他人的债,他人投胎于此,以早夭为讨债手段。佛经中又说:夫妻本是前世缘,缘恶缘有缘才聚。儿女本是前世债,讨债还债有债方合。
  “这房间里的主人不是这个孩子的债主,再说,我看他的样子已经是讨回了债,速去投胎吧!”
  女鬼听我这么一讲,顿时慌了,连忙跪下磕头,说:“先生开恩,我早年丧子,如今已经与此鬼相处已久,有了感情,要是他去投胎,你让我怎么活?”
  我说:“你时机未到,等时机到了,自然也可以去地府投胎。”
  我看了看一旁瑟瑟发抖的债鬼,无奈说:“现在你或许还能管住他,可日后他长大了,懂事了,以你微弱的道行还能管住‘天级’境界的债鬼?”
  女鬼或许不知,但我曾听师父隐隐提起,他说:要是债鬼讨债以后没有投胎,那么修行之人撞见后一定不能见鬼年幼就有恩慈之心,必定要心如磐石一样将鬼斩杀,或送他进入地府投胎。
  然后问师父才晓得,长大后的债鬼有着“天级”道行,有些甚至都能堪比真人,要是存在人间,那就极其危险。
  见我慢步走来,女鬼顿时站起身躯,妄想以命相博,但她的道行实在太低,我随手打出一记符纸,就把她定在半空,不能再动。
  债鬼因为先前被我用禁言符纸贴住嘴巴,此时就算再如何恐惧也发不出尖叫,他想逃,可看了看被定格在半空的女鬼又不知逃向哪里。
  我说:“现在有两条路摆在你的面前,一,我帮你投胎转世,以求来世为人;二,未免你长大后为祸人间,只有让你魂飞魄散。”
  债鬼不能说话,只得学着刚才女鬼一样跪下磕头。
  见此,我眉目微微一皱,说:“你求饶没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这两条路。”
  然后我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紫色的符纸,等心里口诀默念完毕,紫色符纸像是长了一对隐形的翅膀,从我的掌心凭空升起,浮在半空。
  叹了口气,我说:“还是我帮你选吧!就选第一个,你也莫怕,投胎转世可是个好事,一般的鬼求都求不来。”
  言罢,我就开始捏起了手印,说:“收!”
  随着这个“收”字刚落,紫符中便有一道紫光射向跪在地上磕头的债鬼,等到债鬼与紫光融为一体,那紫光又被符纸收了回去,重新落到了我的掌心。
  我松开贴住女鬼的符纸,说:“他与你不同,望你谅解。”
  女鬼木然的点了点头,然后又对我嘲讽一笑,说:“你道行高,自然就你说的算,用不着谅解什么。”
  我解释过,她或许也清楚,但有些东西就像毒品,明明知道危险,可还有人抱着侥幸。
  女鬼说完后也不管我有没有生气,转身后自顾的朝着大门飘去。
  我叫住了她,说:“毕竟人鬼殊途,你还是再寻个没人的地方安家吧。”
  女鬼冷冷一笑,回我:“不用你操心,我只是个小鬼,去哪,死哪,都无所谓。”
  走了一会,女鬼忽然又说:“要有来生,我愿为树,一叶之灵,窥尽全秋。
  那一世的长情,谱一首长相思,冷了多少凄凉,漫了多少青丝,化作多少烟雨,吹散了多少世间情!”
  听女鬼这话,我才晓得,原来女鬼也是个痴情鬼。我本想把女鬼叫住,但是话还没说出口,女鬼已是从大门穿了出去。
  而屋内的我,就这样静静的听着屋外女鬼的话:“我喜欢一个人,所以喜欢这座城,只是他不喜欢我,他不喜欢我也不恨他,但他为何要哄骗我的身子,还让我为他生一个儿子?他走了,儿子也死了,如今……你还要这般欺负我,莫不是非要逼得我连鬼也做不成?”
  女鬼走后,我的心极其烦躁,再也不能和往日一样迅速安静下来,普通人或许没有什么大不了,但对于我却不行,只因我是一个修行人,一念一言都需要心静。
  躺在床上的我默默的看着上方,问我自己:“是不是真做错了?那可是她最后的寄托啊!”
  黑暗中没有人能够给予我回答,也没有人和我说话,我就像傻子一样默默的看着上方发呆,一直等了好久,这才勉强闭眼睡觉。
  只是或许是良心上的问题,梦中的我又遇见了那对母子,与现实相比,那母子却是笑着离开了这所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