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得不说,老孙出现的颇为“及时”,今儿白天我们碰巧遇见阵法和怪物袭击,老孙便忽然传闻听说在公司出现,而且还递交了辞职信。
他当真是想辞职?
亦或者他根本就是想看看王莉莉有没有回公司,或干些别的其它事情?
老毛说他好像生病,我看不见得,如若白天布阵之人真是他,他应该是被我施展出来的雷决所伤。
老毛走后,我也回了酒店,在洗了个热水澡,便什么也不想的躺在床上,屋内空调有些舒服,不大一会,倒也进入了梦乡。
醒来后已是中午,洗漱后出来一看,却发现王莉莉与老北还有刘红梅都在等我。
老北打趣我说:“好家伙,我做事这么些年,头回遇见老板等员工的。”
说完,老北还调戏我似的冲我伸出了一个大拇指。我也晓得是开玩笑,但仍旧被老北弄了个脸发红。
午饭时我吃的有些心不在焉,几次都出洋相。后来还是王莉莉问我是否身体哪儿不舒服,我摇了摇头,回答她并不是,而是沉默了大概几秒后告诉王莉莉,老孙这个人有古怪。
王莉莉闻言脸上笑容已是有些勉强,说:“人我都让他回去休假了,还能有什么古怪?”
酒桌上老北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因他的上任是建立在老孙下任这个基础,所以只要有人稍微问出的问题与老孙有关,老北要嘛就走,要嘛……就笑而不语。
只是现在老北要走是不可能,前提他不想干,故而,也只有脸带微笑,只喝酒吃菜,不说话。
气氛有些尴尬,王莉莉看了看刘红梅,刘红梅却是看也不曾看她一眼,自顾自的假装吃菜。
我长吐了口气,随后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说:“以前的古怪,我只是怀疑,所以与您讲的是刘红梅,但如今,换我与您讲,那就变成了肯定。”
顾不得王莉莉一脸惊讶,我继续说:“还记得昨天我们被困法阵一事吗?”
王莉莉点点头,问我:“可这与老孙有什么关系?”
“那人就是老孙,”我说:“尽管昨天的大火凶猛,有些阻碍视线,但对方被我用雷决打中落地后的那声咳嗽……我却不会记错,那就是老孙的声音。”
深怕王莉莉不信,我又说:“你们都是普通人,或许这咳嗽声可有可无,但对我不同,你们应该知道我是个修士,再加上我也与老孙接触过一些日子,所以……不可能记错。”
王莉莉皱了皱眉,似乎对我这个不明显答案有些不悦,问:“那你为什么昨天不告诉我?”
话说到这里,语气里明显已有几分严厉。
我苦笑的叹了口气,说:“其实单单仅凭这些,我还无法判定,所以……但昨天我出门的时候我遇见了老毛,临走时老毛说的一些话,再加上昨天遇见的事,还有我心里的几分猜测……”
我把老毛与我讲过的话重复与在场几人听,讲完后,王莉莉顿时倒吸了口气,拍了拍胸前的那一团汹涌,说:“那也不能说明昨天的人就是老孙,说不得老孙恰好就在昨天生病。”
我笑了笑,问王莉莉:“好,就当我猜错了,可……老孙为什么偏偏要在昨天去公司辞职?您有没有想过,那么些天,他要是心怀不满早就应该辞职离开,为什么偏偏不早不晚就是昨天?”
王莉莉面无表情的喝了杯酒,说:“或许也是巧合。”
老孙可谓是公司的两朝元老,在王莉莉尚未继承这个公司前,老孙便已经在王莉莉老爹手下当差,而且私底下老孙与王莉莉的关系也还不错;事实上那天若不是老赖走了,王莉莉也不可能仅凭刘红梅一句“老孙有古怪”便让老孙离职休息。
确切来说,那会的王莉莉是因为悲伤过度,才产生的错误决定,事后的几天王莉莉也几度后悔,只是那会老北已经上任,故而后悔几次以后,便慢慢忘却了老孙一事。
这一顿饭尚未吃完,王莉莉便在接了一个电话后急忙离去,临走前他告诉我们饭钱已经付过,她要回公司一趟。
闻言,我心里总有些隐隐不安,这种感觉老吴出事前我也有过,于是我从口袋掏出一张符纸递给王莉莉,说:“放在身上,记得有事第一个打我电话。”
王莉莉走后,老北开始说笑,只是这时的我那还有心情听他讲话,倒是刘红梅,她看了看我,问:“是不是有不好的感觉?”
我点了点头,说:“以前也有过类似的感觉,后来那人就出事了。”
闻言,老北在一旁说:“你这话说的有些夸张。”
我说:“一般境界高的修士,多少都能预感周围将要发生的事,你不是修士,所以没有我这样的感觉。”
王莉莉回公司要见的人是老孙,当然,我肯定是不知晓,若非如此,我定不会让她一个人回去;而老孙?自昨天以后,老毛这张烂嘴肯定把他遇见我的事情说遍了公司,我既然已经怀疑了老孙,那老孙为何不能怀疑我?
王莉莉在办公司见老孙第一眼,便发现老孙头上的白发比之前多了几乎一半。王莉莉说:“你的事在电话里我也听了,但是……我不打算答应你的辞职。你我虽然在工作中是上下级关系,但工作外,你是我的长辈。”
老孙笑说:“其实原本想等厂房建好向您辞职,但是……呵呵……其实现在也挺好。”
沉默了一会,王莉莉说:“我在这根你交个底,厂房一旦建好,我想让你上任哪儿的厂长。”
老孙一愣,随即大笑,可笑着笑着他却用手捂着眼睛,说:“其实……说实在话,我已经……已经有点喜欢你了,可你为什么……为什么……”
“砰!”
老孙红着眼睛用手重重的拍在办公桌上,大声问:“可为什么你不早点说?”
此时的老孙与平日判若两人,就像是一只饿狼。
老孙自顾的点燃了一根烟,问:“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放着安生日子不过,偏偏要去那座山上?”
话音方落,老孙又说:“别白费劲了,这个办公室我昨天就布好了法阵。”
王莉莉试了试,自己手里的手机果然没有信号,没办法,王莉莉只得放下手机,沉声问老孙:“就在刚才吃饭时,小白还说那天布置法阵的人是你。”
“没错,那小子说的没错,的确是我。”老孙说。
沉默了大概三秒,王莉莉忽然笑了,说:“但我没信,不光没信,而且还死命的为你找理由开脱,因为你我共事几年,我不信你是这样的人。”
闻言,老孙也沉默了,随后老孙说:“王总,人心隔肚皮,这世上最难猜的就是人心,这一次,你当真看走了眼。”
“我想知道你图的是什么?”王莉莉问老孙。
老孙却是一脸苦笑,说:“图什么?图钱?说实话,王总您给我开的工资够高了,图地位?您方才也说了,要是没什么意外,您会把建好的厂房交与我管……其实吧,这些我都不图。”
“既然什么都不图,你究竟想做什么?”王莉莉心里泛起了迷糊。
一个人多少总得为了些什么,毕竟两人都走到了几乎翻脸的地步,若是什么也不为,便放弃了之前好不容得来的金钱或地位,莫非脑子有病?
很明显,老孙肯定不会这样。
老孙没有回答王莉莉的话,而是自顾说:“那座山是个好地方,或许对你们这些普通人来讲,邪性的很,但对我而言,偏偏是可遇而不可求。只可惜啊!你们王家的几个蠢材意外挖出来一具棺材,并且还让棺材里的僵尸跑了出去,最后没有办法,惊动到了你的头上。”
说到这里,老孙已经有些咬牙切齿,看模样,当真是对方才话里几个人恨到了极点,不过缓了缓,他又说:“后来我得知你要大驾光临,便施法布阵,引诱一些孤魂野鬼朝你们来的路上走去,只是不曾料想,却被你们给破了。”
被老孙这一说,王莉莉忽然想起来自己夜里开车去工地遇鬼的场景,那会若不是有我、赖大师和刘红梅,恐怕……
王莉莉大怒,说:“那会你就想害我!”
老孙摇了摇头,说:“指着良心说话,那会倒没有,其实赖大师的死确切的说,也只能是个意外,极阴之气是我布置封印,因为那股气息对我有用,只是到了最后,也不知是否天意弄人,居然被你把封印给挖破了。”
王莉莉想起了赖大师,她没有说话,而是一脸狰狞的看向老孙。
见此,老孙嘿嘿一笑,说:“别用那么仇恨的眼神看我,说到底,赖大师是死在你和你员工的手里,要是当时没有加班……”
话题一转,老孙问王莉莉:“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我改变主意想要杀你。”
不等王莉莉回话,老孙就说:“那是因为你们做了一件彻底触碰到我底线的事情。”
此时老孙双眼之中满满都是赤裸裸的杀意,老孙说:“你还记不得,管白梅有次打电话给你,说工地上有几块地方不吉利,要用挖掘机挖掉?那会我死活都不同意,可后来那小子没有办法,只得打电话求助你,后来你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似乎真有这么一回事,但事情应该很小,所以王莉莉脑中有些记不大清楚。
“就为了这事?”王莉莉问。
在王莉莉眼里,记不大清楚的应该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她想来想去,都想不通为什么老孙要为了区区这样的小事而害自己。
“就为了这事?”老孙笑了,可笑的同时,他忽然起身一个巴掌就扇在了王莉莉白嫩的脸上,骂说:“你他妈知不知道,为了在哪儿布阵,老子从地级直接退到了玄级,你又知不知道……那底下藏着老子的老婆。”
说实话,老孙嘴里最后“老婆”二字确实让王莉莉大吃一惊,因为全公司人、甚至王莉莉自己的老爹,都知道,老孙与老毛一样,都是没有老婆的男人,但老毛与老孙比还是稍好一些,毕竟他还有一个宝贝女儿。
“你……你有老婆?”王莉莉问。
瞧见王莉莉一脸吃惊模样,原本暴躁如雷的老孙瞬间安静下来,并且安静的同时,脸上浮现了一丝极为难得的温柔。
老孙回忆了会,说:“她叫丽萍,是厦门那边的姑娘,那年秋天,我跟师父路过厦门,遇见了她!她当真好美,从第一眼看见她起,我就发誓自眼前这个姑娘以外终身不娶。我放下我高贵的修士身份,心甘情愿做个普通人,为的只是更好走进她的世界。后来我们相爱了!那段岁月,无论从前还是现在,我都感觉是我这一生最欢乐的日子。只是似乎命运从来善妒……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师父就找上了我,他与我说,自己深感不久将要辞世人间,故而想把掌门之位传授与我,但代价是……我必须离开丽萍。”
“但我怎肯,我愿为丽萍放弃修士身份,当然也愿为她放弃掌门之位。”说到这儿,老孙脸上满是苦笑,继续说:“但我还是小看了师父,他为了我能继承大统,居然……居然……当着我的面……亲手……亲手将她杀害……”
随后老孙用着一股较为奇怪的语气说话:“修行之人断然不能拥有七情六欲,若不然,你怎样修,也修不出个长生不老、白日飞升。”
“我当时就哭了,紧紧抱住师父大腿,说自己不愿当这个掌门,可师父却与我说,要是我不肯当门派掌门,他……他就要打散丽萍的三魂七魄,让她连做鬼和投胎的资格也没有。我没有办法,只好暂时答应师父。三年后师父辞世,师父临走前让我不要恨他……不要恨他?哈哈……那老头让我不要很他?说实话,我……我……我要是打不过他,我定要他灰飞烟灭。他似乎也知道我对他恨意极大,故而哪怕是死,也没将他死后埋在那个地方告诉我,只怕是知道我想将他的尸体鞭尸。”
“那山上极阴之气甚多,我原想将丽萍的魂魄藏身在此,然后等个几年以后就能治愈她以前的损伤,可……可你他妈一个电话打过来,害的老子阵法和魂魄全没了。”
“啪!”说到痛处,老孙一个耳光又扇了过去。
老孙说:“你知不知道,这事我盼了二十多年,二十多年啊!”
老孙原本以为自己的心早在很久以前就痛的麻木,可往事再回首,那份疼痛似乎并没有因为岁月流逝儿减少一点,相反,时隔经年,仍旧是折磨的自己没有人样。
繁华已经落尽,心也不复当初。自己眼眸中的深处,已经不会再为另一份情愫盛开、自己拾起风沙,风尽后却凝固在心。自己默默凝视那握不住的溪流潺潺,在想象记忆依旧。
可惜啊!那只是记忆……那只是回忆……又怎么可能回到过去?
这会老孙忽然想起从前,在从前,自己曾几何时还写过一首诗送与她:
我听不到,
你看不见。
我们相约在树下,
等着夏去秋来开花。
等着嗅到了花香。
你是否能明白我的心意?
你的手是否能让我牵起?
我爱你,心就在这里。
你爱不爱我?
让我靠近你,
听你的心慢慢说。
我会唱歌,
我会磨墨,
写一首情诗送与你如何?
秋过后你肯定很快乐。
诗还记得,人也记得,但自己再念起这首诗时,她可能听到?
随后老孙便笑了,哪怕不曾忘记,但又能如何,到底还是听不见了不是?
老孙看了一眼王莉莉,笑说:“你放心,我不会杀你,你王莉莉多少在余江也算个人物,我要是亲自动手杀你,保不齐会被警察发现。”
“唉!”随着老孙重重的叹了口气:“你还是留在这自生自灭吧!对了……忘了告诉你,千万别浪费力气大喊救命,这里我被我布了阵法,你的声音传不出去,嗯……其实万一传出去也没关系,我还在外头布了迷阵。”
随着一声重重的关门声,老孙就像把一扇名唤“生机”的大门给紧紧封锁起来,孤独的空间里,仍由王莉莉在恐惧中死去。
王莉莉坐在椅子上喘起粗气,随即想跑过去将大门拉开,可一道黑影却忽然拦住了他的去路,黑影当真就像一个影子,他没有五官、身体,单纯的就像一团人形黑雾。
黑影说:“此路不通!”
王莉莉大惊,脸上还来不及流露恐惧,便被黑影一把掐住脖子,又说:“你是第五十三个!”
“砰!”
便在黑影想要下死手时,掐住王莉莉脖子上的右手忽然传来了一阵灼烧感,随着灼烧感越来越强烈,黑影终于将手松开、缩了回来。
“你身上有东西,可惜你不懂法术,若不然……我也奈你不得。”
第42章 老孙的往事前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