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钱?”我有些不相信,只因有次和王莉莉闲聊时,王莉莉说出给老孙开的工资。
王莉莉说,老孙这个人不错,底下的事情基本也能做好,每个月一万,倒也是少给了,是个人才。
我摇了摇头,说:“老孙每个月的工资几乎是我的三倍多,而且再加上奖金和年终奖,一年下来最少也得二十万。”
二十万啊!在那会是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须知假使我有二十万的话,估计第一个念头就是给陆欣打电话,然后让其带我上她家提亲。
刘红梅没有反驳什么,只是说:“钱这东西,无论是鬼还是人,总会嫌少,不会嫌多。”
我反驳刘红梅,说:“那可未必,我觉得够了就好,没必要太多。”
刘红梅听完冷冷一笑,问我:“那你现在够了吗?”
我被刘红梅的话挤兑着说不出话,只得以摇头做回答。
刘红梅说:“人的欲望无穷无尽,当你觉得够了时,恰恰相反,那只不过是一个新的起点。”
王莉莉是在三天后才回的办公地,回来时已经见不到王晓燕和二叔的身影,本来想问,但还没来得及问,王莉莉便告诉我,王晓燕不听话,为了避免和上一次一样的意外,所以就让二叔负责把王晓燕送回厦门。
刘红梅跟我提过老孙,但我没有跟王莉莉讲,一来我只是个小小员工,说来说去都是凭借陈国华的关系进入这个公司,不像老孙,他几乎在王莉莉还没有接手公司时,就在公司工作;二来王莉莉好几次都隐隐都提到,等这个厂房建起,便让老孙来当这个厂房的厂长,我不能因为一点点怀疑就毁人前程、断人财路,须知断人财路者犹如杀人父母,这一点,我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至于第三,我却是听说老孙如此大的年纪还是无儿无女,孤身一人,我要是因为区区怀疑,就害的他丢了这么工作,估计往后的路,便不好走了。
尽管我是这么想,但刘红梅却不这么认为,用她的话说,那就是“宁死道友,不是贫道”。
那天刘红梅趁我不在,把自己的怀疑告诉了王莉莉,王莉莉虽然觉得老孙是个人才,但说来说去,中国这般大,其实最不缺的就是人才。
于是那天之后,王莉莉夜里找来老孙谈了很久的话,谈话内容我不清楚是什么,但有一点,那晚之后,办公地和施工地都没有老孙的影子。
后来我问王莉莉,王莉莉才告诉我,老孙年纪这么大,放他几天假休息休息。接替老孙位置的是一位三十左右的中年男人,戴着眼镜,一眼看起来倒是蛮斯文。
我没记住他的名字,但他确实亲民,没有一丝高高在上,许多事也都是亲力亲为,最后我索性与他手底下的员工一样称呼他为老北。
老北接替老孙位置后的几天,就发生了一件怪事,其实倒也说不上是什么怪事,无法就是掉头发而已。
老北自己原本也以为只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可几天之后,几乎快要秃顶,老北这才发现隐隐有些不对,掉头发不是没见过,但几天就掉成这样的还真没有。
老北大概知晓我来这就是为了帮王莉莉解决灵异上的麻烦,故而有一次找上我,小声说:“小白,我遇见鬼了。”
老北是个知识分子,按理说不会信什么神神鬼鬼的东西,平常工作中听见,大概也就当是个打发闲聊的故事,可那天之后老北觉得,有时候故事,并不真正只是个故事……
其实老北说遇见鬼,倒有些夸张,无非是在某天夜里睡不着的时候,被什么东西摸了一下头,他自己刚开始是不认为遇见鬼的,可自那天以后,他便开始掉头发,而且……掉的有些可怕。
当然,这一点还不足以让老北往“鬼”的身上扯,直到那天……
老北像往常一样睡觉,睡梦中他依稀感觉有人在摸自己脑袋,这感觉和上次一样,不同的是这次摸的时间更长一点,老北从来都是无神主义者,他脑子中一开始想到的不是鬼,而是某个员工大半夜不睡觉和自己闹玩笑。
既然如此,老北便想吓唬吓唬那个与自己开玩笑的人,只见他猛地坐起身来,迅速朝后面看去,并且还在看的同时脸上扮起了鬼脸,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他的面前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老北觉得大概是自己没戴眼镜的原因,于是他从床边摸索来眼镜戴在鼻子上,睁眼再这么一看……
轰!
好似一道天雷在老北脑子中炸响,随后时间如冬天被冻住的河流,开始静止。
老北的心跳的好快,他开始喘着粗气,因为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只手,一只快要进入地里的手……
第二天老北就找上了我,与我讲述了昨夜发生的事情。
我点了点头,表示知道,说:“我不是早就跟你说了嘛,这地方有些邪性。”
老北一脸惊恐的看着我,说:“我……我以为你说笑的。”
我一愣,似乎以前自己说的时候,老北还真的来了一句:“你这笑话挺冷的。”。
可那会我才和他初识,怎么可能会和他讲所谓的笑话?
然后我又问:“你手下员工没和你说过这里的事?”
老北讪讪一笑,有些不好意思说:“我就以为他们没事做,闲聊说说鬼话。”
我说:“其实也没多大的事,这类鬼害不了人。”
我这话倒是没哄老北,一般黄级以下的鬼物,我们修士统称为普通鬼物,这类的鬼物很畏惧人身上的火炎,人身上有三把火,分别在额头、左肩和右肩上,只要普通鬼物一旦触碰,便会有灼烧感。
所有长久以来,人间流传这么一句话,说: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
闻言,老北却有些激动的用手指了指自己脑袋,大声说:“还没多大事啊!再摸几次,我就没头发了。”
我笑说:“反正天气这么热,留光头不是挺好嘛。”
老北说:“留光头也不是不可以,但前提是,咱可以去理发店啊,每夜被鬼摸来摸去,正常人那个受得了!”
我看了看老北脑袋,他脑袋上的确还有丝丝残留的阴气,于是我说:“以后你可以多晒晒太阳。”
“管用吗?”老北半信半疑。
“当然了!”我说。
老北点了点头,刚想走,可忽然又忙拉住我,说:“小白,你这样可不厚道啊,我这几天几乎整天都在太阳底下干活,好不容易休息一会,还得站在太阳底下晒?再说,晚上鬼手的事情你还没给我解决呢!”
我心想也是,这么大热的天,整天在太阳底下晒,搁谁谁也受不了啊!
于是我便让老北带我去他住处看看,老北的住处比较偏僻,紧挨着几颗大树,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好乘凉的意思。
我一走进老北的帐篷便感觉不对,按理说虽然这座山有些阴气,但毕竟是整座山,分散分散也没多少,对普通人倒也没什么危害,至多也不过阴凉一些而已,好在现在也是夏天,与夏天的热气对冲下,倒是让做事的人舒服几些。
老北这个帐篷却不是如此,他这帐篷,满满的都是阴气,而且还是属于那种凝聚在一块的类型。
当然,老北自己也说了,他说:“估计全公司就我找的位置最好,都不用风扇,每天夜里还凉呼呼的,甚至有的时候都得在肚子上盖些东西。”
闻言,我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位置好是好,但它针对的是死人,而不是老北这样的活人。
只是这话我也不敢与老北讲,毕竟现在老北已经被每晚出现的鬼手弄得神经薄弱,等我在这么一说,估计非得疯了不可。
夜晚如往常一样慢慢袭来,自从见过鬼手以后,老北发现自己对天黑越来越不能够淡定,其实刚开始还好,他还能哼着手机里头播放的《大悲咒》,但后来……
“嘿!你听说了吗?”
“什么?”
“就一个出租车司机,听说拉了一个女鬼,他心里怕,然后就用手机放起了《大悲咒》,结果那女鬼竟然跟着手机一样哼了起来。”
“噗……哈哈!”
几个从老北帐篷前路过的员工走后,老北深深的吸了口气,随后想也不想的关掉了手机里正在播放的《大悲咒》。
说实话,我当时也忍不住笑了,说:“别关啊,蛮好听的。”
老北幽怨的看了我一眼,说:“等你帮我解决这件事后,我亲自唱给你,保准不比原唱差。”
大概在九点左右,老北帐篷里的阴气浓郁的跟黑雾一样,当然,老北是个普通人,他肯定看不见,若不然,他也不可能没心没肺的住到现在。
我问老北有没有香,老北说这大晚上的,又不逢年祭祖、清明扫墓,拿来的香;随后我退而求其次,问老北有没有烟,却想不到,老北说烟没有酒到是有几瓶,还很好心的问我要不要喝几杯。
我心里苦笑,只好让他带我去找烟,烟是从老北手下一个员工哪儿找来,说是送,但老北没收,而是心急火燎的塞给那员工一百块钱就跟我回了他的帐篷。
帐篷里,我掏出三根烟插在地上,然后中指、食指两指合拢点了三下,那烟便自己烧了起来,帐篷里没有风,但烟却往我们的左边飘去。
“怎……怎么回事?”老北惊愕的看了看烟,又惊愕的看了看我。
我摇了摇头,把手指放在嘴边,示意他不要说话,随后朝左边行了一记道家礼仪,说:“道家管白梅!”
沉默大概一二分钟,忽然从左边多出来一个人影,人影躲在黑雾中,隐约只能让人知晓是个女人。
女人深深的吸了口气,随即地上的三根烟很快便烧到了尽头,一脸惬意后,女人说:“说吧,到底唤我出来有什么事。”
闻言,我指了指身边的老北,笑说:“这人是我的朋友,他只是个普通人,不小心冒犯您的地方,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他一马。”
说完,我又在地上插了三根烟,挨个点起。
三根烟被女人吸尽,女人说:“你这位朋友做的有点过分了,这下面是我睡的地方,我都跟他说了几次,但他就是不听,没办法,我只好吓吓他。”
“是我朋友的不是。”我向女人继续赔罪。
女人指了指我手上的香烟,犹豫片刻,说:“要不再来几根?”
“得了!我全给您点上。”话音刚落,我便把手里的剩下的十来根烟全都挥出,而被挥出的烟全都烟嘴朝上,烟尾朝下,凭空被点起。
女人满意的笑了笑,说:“还是你这人好说话。”
按理说,如此多根的烟同时被点起,多少总会有些令人“吞云吐雾”的感觉,但现实是,那些烟气全都朝左边飘去,然后诡异的消失不见。
大概几秒,地上所有的烟都只留下烟尾,女人方才开口,说:“你是个好说话的人,我也不能做个不好说话的鬼,这样吧,你让你朋友把帐篷往我睡的地方靠边挪挪,要是实在喜欢,就……嗯……”
女人想了会,说:“就再过一个星期搬回来,一个星期以后我刚好得出去投胎。”
我道了一声恭喜,随后把女人的话与老北重复了几句,老北听后,也不管女人还在不在,顿时对着左边就是弯腰又拜,说:“我这就搬,立马就摆。”
我说:“那女鬼还说,你要是喜欢,还可以一个星期搬回来住,那会她已经投胎去了。”
老北看着我沉思了一会,说:“其实我觉得与太阳肩并肩挺好的。”
留下这句话后,老北连夜把帐篷搬到一个平时最受太阳欢迎的位置,在忐忑的过了一夜之后,老北顶着一对熊猫眼去附近的超市买了几条烟,二话不说便拉着我让我帮他把这些烟送去给女鬼,还美其名曰:“送礼!”
送礼那会老北也在,他便那么眼睁睁看着几条烟全都被扔进火里,然后一丝烟气也没得闻见。
后来老北在这方面老实了许多,几乎是遇坟就拜,但和老北遇见类似事情的兵仔却恰恰相反,以至于后来吃了个大亏,甚至差点连命都给丢掉。
兵仔名叫王恒兵,年纪二十几岁,是厨房的一个小厨,在工地的厨师里,他年纪最小,但却脾气最为暴躁,暴躁的人或许胆子都挺大,于是在遇见鬼的时候,其他的厨师都是找地方躲,或者死命的往外头跑,只有他,轮着两把菜刀就冲了上去。
事实证明,鬼还是有七分怕人,而兵仔,也就这样一度成为工地人员津津乐道的“英雄”。只是他这个英雄却有点不好过,只因隔了一天后,被他追着砍的鬼便托梦给他,说:“哥们,咱俩这事不算完。”
兵仔也火了,心想这做贼吃东西的又不是自己,于是梦里指着那鬼就骂了起来,那鬼似乎也被骂的有些来气,就说:“你那东西老子还没吃着呢,就被你砍了几刀,怎么算?”
兵仔说:“怎么算?再砍你几刀?”
梦醒后兵仔也曾和自己的大厨师父讲过,师父听后好心劝兵仔,让他认了怂,毕竟那东西不是他们这钟普通人能对付了得,再说鬼这东西,有时候比狼还记仇。
兵仔见师父没有表扬自己,反而还将自己说了一顿,心里自然不满;可这不满又不能对自己师父发泄,于是只好把这今日的账也算在鬼的身上。
那天兵仔一如既往的在准备明天早上的饭菜,可就在他快要下班时,意外发生了,原来是曾经被他砍过的鬼拉来了几个同类,拦在门口,不让他出去。
兵仔毕竟只是个普通人,见对方鬼多势众,故而手里拿着两把菜刀与对方僵持了一夜,这事后来让兵仔师父知道了,兵仔师父也不不好说些什么,只是让他休息一天,补好昨夜没睡的觉。
但兵仔可不是那种被人欺负不还手的主,尤其对方还是只鬼,于是兵仔不知从哪里折来了一根柳枝偷偷的藏在厨房,心想等到自己那天上班时再遇见那些脏东西,便好好抽它们一顿。
几日后,鬼如愿来了,并且与以往相比,又多出几个脸色惨白的陌生鬼,其中甚至有个别胆子的鬼,手里已经拿着几个包子,很享受的闻了起来。
兵仔曾听自己奶奶将过,一般鬼吃过的东西,人要是再吃,其中味道好似泥巴,而且还会肚子痛、拉肚子等。
至于柳树能够打鬼,兵仔也是从奶奶哪儿听来,至于灵验与否,今儿也是他第一次试。
兵仔冲那个手里拿着包子的鬼吼说:“放下,那包子是给你们吃的嘛!”
那鬼犹豫了一会,说:“我好久都没吃过包子,就一个也不行吗?”
兵仔咬咬牙,大声说:“不行!你要吃我就抽你!”
那鬼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将手上的包子放下,而是说:“我们这么多鬼,你要是惹急了,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第38章 老北和兵仔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