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笙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的确有个人影站在那儿,人影似乎注意到我们在看他,动了两下转身跑了出去。
“呆在这别乱动。”陆笙交代完,就追向了人影。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莫名的有些担心,我撇了一眼地上的阿婆,将她拖入桃树下面。
看着阿婆早已干瘪的身躯,心头一阵酸涩,到底是谁做的,阿婆死了也不让她安息,何苦要折磨她。
我脱下身上的外套,搭盖在阿婆的脸上,“阿婆,你放心,我一定会手刃杀害你的人,包括那个让你死后也不得安息的人。”
我握紧了拳头,狠狠的砸在地上,我恨自己的无能,就算我知道是谁杀害了阿婆,我也没有能力杀了她。
我要怎么做才能够让自己强大。
一朵桃花从树枝上飘落,我伸出手接住了桃花,桃花飘飘悠悠的落入我手中。
整片桃林中,有着无数的花朵,争相夺艳的绽放着,一个比一个动人,而我就像着桃林中的一朵花朵。
一生的坎坷,随风飘荡,落入一张张大手之中,被他们随意的揉捏践踏,却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
桃花有多么香艳,破败的时候就有多么的不堪。
我还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吗?
我要亲手埋葬所有摆布我的人。
我坐在地上,紧紧的握着阿婆的手,呆呆的发楞。
耳边传来悠悠的歌声,声音甜美,歌声好听:“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 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 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我顺着歌声寻找来源,甜美的歌声在不断的飘荡,我松开阿婆的手,起身看了一眼周围。
桃林掀起一阵阵微风,树枝跟着美妙歌声的旋律颤动,桃花像极了婀娜多姿的少女,飘荡在空中给美妙的歌声伴舞。
歌声依旧,却不难以听出唱歌者的沧桑。
我迈开了步伐,朝着前方追寻歌声的来源。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歌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直在我的周围环绕,来自四面八方。
我停住了脚步,仔细的聆听着歌声,仿佛深陷其中。
我不知觉的闭上了眼睛,我看见我的前面有一个人,他背对着我,可我还是认得出他是谁。
我高兴的跑过去,一把抱住他,埋怨他为什么丢下我。
我抬头看着井烁,而他却目无表情的盯着远方,他的眼神有些呆滞,他的这个样子感觉很是奇怪。
井烁的手勾起我的下巴,嘴角咧出一个弧度,吻在我的唇上如蜻蜓点水一般抚过。
井烁忽然邪魅的一笑,把脸靠近我的耳边,微弱的气息打在我的耳畔,不禁有些发痒。
“我会杀了你。”
我惊恐的向后退去,却发现井烁拿着,詹子林给我的那把匕首,在我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刺中我的心脏。
我不可思议的推开井烁,他却笑了,眼睛里没有一丝丝的温度。
“为什么!”
我握紧了双拳,指甲深深的陷入肉里,疼痛迫使我猛然睁眼,一瞬间摊到在地。
我紧紧的捂着自己的耳朵,逼着自己不在去听那歌声,心里早已乱了套。
“啊~~~”我撕心裂肺的喊了出来,声音在整片空地上,一声声的飘荡。
片刻,美妙的歌声戛然而止,周围又恢复了正常,恢复了一片寂静当中。
我放下捂在耳朵上的手,力不从心的从地上站起,当我回过头时,傻眼了。
被我拖在桃树下的阿婆不见了,我脱下的外套掉落在地,上面凌乱的散落着桃花。
我扫了一眼周围,没有发现阿婆的身影,我跑过去捡起地上的外套,重新套在身上,摸到了之前我放在衣服里的匕首。
联想起刚才的画面,让我心头不由得一紧。
我扯了扯嗓子,连叫了几声阿婆,绕着周围寻找,:“阿婆~~”
我越来越偏离刚才的位置,却始终找不到阿婆,空旷的桃园,竟然找不到一个人的身影。
我回到了之前进来的地方,早已累的我气喘吁吁,我走到之前白袍老者坐的地方,坐下来正准备歇歇脚。
却不料,阿婆一直跟在我身后,将我扑倒在地,骑在我背上,想要吸食我的血,我不断的叫着:“阿婆,我是丘灵,丘灵啊~~”
我的手紧握着匕首做着抵抗,可我不想伤害阿婆,就算她死了,很有可能会害我,可我还是不忍心伤害她。
阿婆的嘴触碰到了我的脖子,我猛的一翻身,抬起胳膊用胳膊肘磕在了阿婆胸前,乘机从地上爬起。
我刚要跑,阿婆的手就已经抓住了我的腿,将我向后一拉,整个人趴在了地上,干咳了几声。
我不断的抽动着腿,努力的向前爬行,想要摆脱阿婆的禁锢,阿婆细长的指甲,掐在我的小腿肉上,“嘶”疼的我猛瞪了一脚,踹中了阿婆的脸,我吓的赶紧向前爬,从地上跟跟呛呛的站起来。
我的身上已经被汗水打湿了,我拼命的往前跑,算的上是跑几步回一次头,跑几步回一次头。
阿婆的速度要比我快,眼看着她要追到我后面了,我想起了桃枝辟邪,跑到前面一颗桃树前,撇下了一根细细长长的树枝。
都说桃木属阳的,满园的桃树,我竟然忘了桃木是可以对付鬼怪的。
阿婆的手已经向我伸来,我转身躲到桃树后面,挥舞起手中的桃枝,向着阿婆抽过去,一下就抽中的她伸过来的手,阿婆被抽下意识的缩回了手。
目光凶狠的看着我,对着我龇牙咧嘴,我也不管不顾了,我既想自己活命,又不想伤害阿婆。
又是一下抽在了阿婆的身上,阿婆顿住了动作,面部扭曲在一起,我向后退了几步,伸手又撇了一根桃枝。
不料阿婆先我一步,抓住了我的衣服,力气极度的大,将我摔了出去,撞在了身后的桃树上,压断了一根树干,树干上的细树枝,戳进了我的皮肉,疼的我:“啊”的一声。
不敢怠慢的立马从地上起来,捂住后背的伤口,火辣辣的疼痛。
我无力的扶着身旁的桃树,看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阿婆。
我的心中泛起了杀念,随即被我抹灭,我摇了摇头,告诉自己,千万不能杀死阿婆,哪怕阿婆已经死了,成了别人的傀儡,我也根本下不去手,因为她是我的阿婆。
我丢掉了手中的桃枝,冲向阿婆抱在她的腰间,猛的向后推去,阿婆跟呛了几下,直直的倒下去,而我趴在了她的身上。
我的内心非常的挣扎,我努力的克制自己,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阿婆的双手,掐在了我的肩膀上,我吃痛的撑起身,抓住了她的手,死死的按在地上,阿婆的身体不断的扭动,让我难以控制。
我一分心,阿婆将我掀倒在地,反身压在了我身上,迅速的向着我的脖子接近。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一滴泪水滴在了我的脸上,当阿婆趴在我身上时,我哭了。
我亲手杀了,陪伴我长大的阿婆,为我挡风挡雨的阿婆,那个什么事都为我着想,无时无刻挂恋我的人。
我的脖子间湿润了,我不知道是我的泪,还是我的汗水,又或者是阿婆的泪水。
这一刻,我紧紧的抱着阿婆,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心里默默的发誓,我一定要亲手杀了她,不!我要让她一辈子痛不欲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啊~~~”
我背依靠在桃树上,紧紧的抱着阿婆,眼睛像断了线的珠子,拼命的往下坠。
“阿婆,你安心的睡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别担心,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孤独的待在下面。”我咬紧了牙关。
我抱着阿婆,像小时候她抱我那样,抱着她摇啊摇,小时候,只要我一哭,阿婆就会把我抱在怀里,这样轻轻的摇啊摇,嘴里还不断的给我讲着故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笙站到了我面前,很抱歉的说了句:“对不起。”
我无心理会他的对不起,而且他也没有做错什么,错的是那些该死的人。
我抱着阿婆回想着小时候,眼泪早已哭干,陆笙看着我这个样子,蹲下来伸手将我的头,依靠在他胸膛,:“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我的心头一紧,早已止住的泪又潸然泪下,我控制不住的大哭起来,:“我想埋了阿婆。”我哽咽着看着陆笙。
陆笙替我擦拭着眼角的泪水,说了句:“好”
我将身上的外套脱下,再一次盖在了阿婆的脸上,走到旁边蹲下身子,用手中的匕首,一点一点的挖坑。
我强忍着泪水,回想起过往的点点滴滴,我手上的速度越发的快,恨不得把地都挖穿,老天对我不公。
我丢掉了手中匕首,直接上手刨地,陆笙心疼的阻止了我的动作,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眉头紧锁,很是担忧的看着我,:“你又何必这样。”
我佛开了他的手,继续用手刨地,手上的长指甲断成了两节,手指头磨破了几处,可我却感觉不到疼。
我停下了动作,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起身走到阿婆身边,想要抱起瘦小的阿婆。
可力不从心的我,刚抱起来还没站稳脚,连着阿婆一起摔在了地上,我不甘心,我要带阿婆走。
连续试了两三次,都以摔倒收场,陆笙想要帮我被我拒绝了,我收回了抱阿婆的手,连着被我一同带起的,是一根细细的红绳。
我抽出红绳,看着越发的眼熟,我不可思议的盯着红绳,心里做了一番挣扎,我不希望是我想的那样,一定不要。
第三十四章 :阿婆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