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爷爷没让我疑惑多久,见那个断腿女鬼如他所料,一时被泅困在四象阵内不敢也不能动弹分毫,于是回头对我笑了笑。
“臭小子,看好了,这叫两仪四象五行阵,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而我们四人所站的位置正是东南西北之位,以四象引中位黄土行位,将这个冤魂泅困在内,此时这个冤魂已经脚离不得地,一离地便会魂飞魄散。”
原来爷爷是在实地教授予我祖上传下来的“送鬼”知识,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确实,这样对我的冲击力更大一些,要不是亲眼看到这些,我依旧会像外人一样,对我爷爷所说的那些东西嗤之以鼻,最不济也是半信半疑。
果然,断腿姑娘现在的表情很是痛苦,极力想要挣脱开来,满头长发更是无风自动,原来真的是被囚困在那里。
可这世界变化真的太快,不是我想得太慢,在我依然沉浸在这匪夷所思的情形当中,爷爷突然对我说道:“小宁,你把背包里的鬼钱鬼粮鬼衣那些东西拿过来,接下去我教你开始走活儿。”
我心想这或许是爷爷这次带我出来的意义,于是强忍着害怕畏缩着走向他们那里,却不敢看那断腿姑娘一眼,特别是对上她那没有瞳孔的眼睛,我的心跳就会快上几分,似乎要跳出来的感觉。
虽然我走得畏缩,不过我爷爷和白爷爷他们并没有催促,只是纷纷给了我鼓励的眼神。
或许是受到了鼓励的缘故,我也跟着在心里直给自己打气,“张小宁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的!”。没一小会儿功夫我就镇定了许多,虽然一直懵懵懂懂,不过还是依着爷爷的吩咐从背包里掏出黄表纸、硬了的小块馒头等东西。
准备好这些东西后,我抬头看向爷爷,哪知被断腿姑娘的无瞳眼睛看了一眼后,好不容易鼓足的力气瞬间又消失了个尽。
“爷,爷爷,我能不能不干这活儿?”
爷爷充满着心酸,他原本已经不再走活了,因为当初已经被我爸接手了去,可是十年前的那次大水灾带走了我爸和白叔他们四人的性命,无奈之下爷爷他们几个才重操旧业继续守着这个行当。
记得我爷爷稍微提过老爸他们的那一趟西行,而白叔朱叔和墨叔是他的搭档,自祖上开始,张白朱墨四家就一直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代代相互扶持传承至今。
“小宁,莫怪爷爷心狠,命啊,这都是命,我们老张家世代以送鬼为业,爷爷也不想你就这么涉入这个行当。你爸他们几个已经走了,可我们走活儿走的也是良心活儿,偏偏又碰上这劳什子百年一遇的震灾,不走也得走呐。唉,危险还在后头呢!现在这个断腿女鬼还算是小儿科的,等你先上手后,我就让老白送你出去,后面的活儿就让我们几个老家伙自己来吧!”
看着爷爷他们四个面带哀伤,我不免心中一痛,按下浮躁害怕的心绪,我套上爷爷给我准备的小上一号的前有阴阳图后有八卦阵的长袍,这是我爸以前穿过的。
按照爷爷之前教过的步骤,我在地上平铺了一块红步,然后才将行路灯、鬼路鬼衣鬼粮和鬼钱摆放在红布上,其实就是香、烛、纸、布、馒头那些东西。
可就在我摆放妥当之后,两仪四象八卦阵的黄光突地就是一闪,爷爷他们身后的四象也随之黯淡了不少,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破阵一般。
“小宁,这个女鬼怨气太深,爷爷不能再分神了,你按照我之前教你的步骤去做就行!”
闻言我抬头看了看爷爷他们四个,只见他们额头都已见汗,手势再次一打令黄色光芒再次盛了几分。
这个过程极其短暂,断腿姑娘发出一声惨叫咬着牙,“臭老头,你们为什么跟我过不去,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可好?”
她的声音很好听,至少我听起来是这个样子,于是我转头看了她一眼。正是对上了她的无瞳双眼,我瞬间感到心里一颤,是那种被摄入心魂的感觉。
对啊,她也是可怜人,很明显是死于这次地震,我们干嘛非得“置他于死地”。
爷爷一看我的表情就暗道不妙,可是此时他们四人凭借的是一口气在强力压住着断腿姑娘。一而再再而三,三而衰竭,所以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气力来帮我或者提醒我。
迷茫,对于我来说现在就是这样,一边叫我开始“送鬼”,另一边又要我不要为难断腿姑娘。
我不知道这个僵持的情形维持了多久,而恰恰是我的犹豫不决险些葬送了我爷爷他们四人的性命。
断腿姑娘可能是缓过气来,一步一步地接近了我爷爷,看似每一步都不大,可是没走几步就到了我爷爷跟前。在她看来我爷爷就是领头人,只要击打到他的话,这个困阵就能不攻自破。
“臭老头儿,那个傻小子是你孙子吧。桀桀,他还是太嫩了,我先送你一程,马上就轮到他了,不要急,人家可是很寂寞呢!”
断腿姑娘一说完头发诡异的拉长,直接缠住我爷爷的脖子,越勒越紧。
每个人都急得直冒汗,特别是爷爷既不敢放弃运阵又暂时挣脱不开,所以显得更加危险。要是直接放开运阵,怕是这个断腿女鬼的“破坏力”会更加恐怖,此时她虽然能够行动但力道还是有限的。
四个人都想不到在刚进入灾区腹地就马上碰上如此难缠的冤魂厉鬼,这才灾后第二天啊,到底有什么冤怨令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化作厉鬼。
脖子被缠住了不代表就没有其他办法,爷爷的西行之路可是走了几十个年头,就是更危险的都经历过。所以虽然有些喘不过气来,不过还是镇定放开右手,左手保持手势不变,快速地从后背抽起桃木剑过头顶,自上往下挥斩下去。
桃木剑闪过一道青色剑锋立即将断腿女鬼的拉长头发斩断,而她也怪叫一声后退了数步。
得以挣脱的爷爷没有将桃木剑放回后背,反而对其他三个老伙计使了个眼色。
紧接着就见老白老朱老墨他们三个依次从背后、怀中、腰间掏出戒尺、黄纸符和铃铛,不过他们始终保持一手做着原本的手势维持着四象阵的运转。特别是老白在戒尺中间一按,戒尺头尾两端瞬间弹出一截,却是长达两米许的银色长枪。
先是老墨摇起了铃铛,接着老朱又甩去了一张符纸,似有节奏感的音波响声持续不断飘向后退至四象阵中间位置的断腿女鬼,类似有形的音波铃铛声一接触到她的功夫,她就双手抱头发出惨叫;而符纸在接触到她的时候也“砰”的一声,瞬间化作火蛇在她身上燃烧起来。
南火升朱雀,火乃至阳对冤魂鬼物有着天然相克的功用;而北水起玄武的铃铛响声则是以类似于水纹波浪直入鬼物的脑体,对于没有实质身体的她更是有着奇效,这不她的身形已然显得有些虚幻,伴随着是她的惨叫和求饶声。
爷爷他们四人的压力顿时一松,趁此机会爷爷大吼一声“醒来”,只不过他并没有回身也没有回头。
这一声显然不是对老白他们三个吼的,更不是对断腿女鬼,而是要唤醒我的神智,原来我刚才对上断腿女鬼的时候又中了她的幻术不得自拔。
神智一清醒,我马上发现了异常,断腿女鬼躺在地上翻滚着,全身被火焰包裹着,看起来已经近乎透明。
看到这个情形,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人是人她妈生的,鬼不也是鬼她妈生的吗,难道爷爷走活儿走的就是“杀鬼”的活儿?
一直在我心中是和蔼可亲又伟岸的爷爷,突然令我感到很是陌生,为什么会这样?
第三章 :突生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