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婧听出我语气中的变化,她刚才确实是故意揭我的疤,不管是什么东西,自己一个人藏在心里久了后,一定会出问题的,而且越久越危险。
“张小宁,先回家吧,伯母近几年身体每况愈下,我们先回家去我再跟你详细说,这次没骗你,爷爷他们四人很可能没死。”
“嗯,谢谢你,白婧!”
我的确很感激白婧,也很感激颜清秋,难怪她隔三差五就消失,肯定是跑去映秀镇寻找爷爷他们的蛛丝马迹,或许是害怕我失望才没告诉我。可是她和白婧是怎么认识的,按道理白婧不可能知道这个行当的,这个行当都是传男不传女传里不传外,白婧是怎么相信有这种诡异惊悚事情的,又怎么会和颜清秋在一起?
我家是在八卦村的村东,白婧家是在村西,而朱古力和墨君竹分别住在村南和村北,进入村子的石头牌坊位于村子的正中间。
白婧和我并肩坐在村子的石板路上,由于已是下半夜,而村子中又没人养狗,对于夜不闭户的八卦村而言,也着实没有必要养狗,至于那种宠物狗更不用提了,还没达到那样的生活水平。
整个村子都静悄悄的,只有我们两个的脚踏声在回荡,不知道为什么我很享受现在的气氛。八年来第一次感觉心情放宽了些,也不知是年久再回家的安宁,还是白婧在身边的缘故。
一路静悄悄的,我没继续问白婧到底是怎么跟颜清秋认识的,也没问在映秀镇找到了什么蛛丝马迹。
村口到我家并不远,离家越近身子愈发感到微微颤抖,当到了院子门口之时我径直停下脚步不敢再向前一步。
估计白婧能够懂我现在的心情,没有催促我进去,而是有如进自己的家一般,直接推了院子的木门而入,“宁伯母,我回来了!”
在我6岁之前是没有自己名字的,只有一个乳名,小宁这个名字是我父亲98年离开家门那天给我取的名字。姓张自是应该,而宁字是我妈的姓氏,于是直接给我取名为“小宁”。只是想不到那天他跟白婧的父亲白智诚,朱古力和墨君竹的父亲朱仁义、墨明礼出村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咯吱——”我妈应该是睡下了,先是亮起了昏黄的电灯,再足足等了三分钟才听见开门声。
“是婧丫头啊,今天工作忙吗,怎么这么晚才回家?唉,这几年辛苦你了,要不是你的话,老婆子我早就入土咯,咳咳——”说了这几个字,她就捂着嘴咳嗽起来,表情有些痛苦。
看到老妈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整颗心都快碎了,那还是我妈吗?她五十都还不到啊,看起来何止老了十数岁。我的眼睛一红,眼泪霎时流了下来,双腿一跪,“妈——”
我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出现了幻觉,没有立即回我的话,反而揉起自己的双眼,定眼一看我还跪在那里,这才赶紧驱步向前抱着我,眼泪更是直接喷涌而下。
“小宁,你终于回来了,妈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对不起”,除了对不起还是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唯有反抱着我妈一句又一句的“对不起”。而白婧这时候已经进屋了去,把时间留给我和我妈,一直过了二几十分钟才出来唤我们进去。
“小宁你连夜回来还没吃饭吧,我先去给你热点饭菜,你先跟婧丫头坐一会儿!”不等我说话,老妈已经出了大厅门。
从我妈那里,我知道这几年都是白婧在照顾着她,连大学读的都是本地的那一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得学院,一个礼拜至少回一次村,包括今年毕业找的工作也是在镇上找的,是那种没有编制的镇派出所民警,这样她就每天都可以回村里直接住在我家。
在昏黄的屋内又得了空,我盯着白婧瞬间陷入其中,几年前奶奶去世时候匆匆归又匆匆回校,我根本没留意过她,甚至可以说我没“看见”过她。
所以可以说我们已经八年未见过面,八年前她还是一个青涩的小女孩,现在倒让我有点不敢相信了,想不到白天虎爷爷那个不怒自威的糟老头,白智诚叔叔也长得很一般,就是一魁梧的大汉;而白婧居然生得高挑苗条,前凸后翘,当真是舒妙婧之纤腰兮,扬杂错之袿徽,也不知道是不是老白家亲生的。
白婧被我盯得很不自在,下意识摸了摸俏丽的脸颊,“我脸脏了吗?”
这可就尴尬了,我听她开口赶紧收敛心神,摸着鼻子转移她的注意力,“谢谢你,白婧!”
“哦,不用谢,宁伯母对我很好的,你也知道我老妈走得早,奶奶更是连看都没看过,现在爷爷老爸也都不在了,了然一身的,正好就搬来跟伯母一起住了,反正你也不在家。”白婧很自然的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接着马上问我。
“对了小宁,这次还要走吗?”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白婧的话,在没回来的时候我是坚定不会再回村里一步的;然而就在见到我妈那一刻,我的心开始动摇了,我这样做真的对吗?
“我不知道,白婧你还是先说说是怎么一回事儿吧,你怎么会有那枚戒指的?”我掏出戴着的青龙纹路戒指对着白婧疑惑问道。
白婧摸着无名指上的白虎纹路戒指,“好吧,那我晚上回我们家去睡,还有我请了一段时间的假,我明天带你去找古力和君竹;他们现在野了,一个在县城里开了个画室,一个在酒吧里驻唱。其实我打小就知道爷爷他们走的这种行当,我爸和张叔他们走后,爷爷就开始教我这些东西了。只是他不让我告诉你们,说是得等他们几个老伙计都不在了,就让我在他床地下找出一个箱子,里面有留给我的东西,这白虎纹路戒指就是其中之一,再然后就是让我来找你,我们一起接过这个行当。或许他们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我静静听着白婧说话,感觉她的变化好大,不仅长得更加成熟漂亮,连脾气也改善了不少,殊不知我误解了,她这是装的。在往后的日子里,我又回到了从前那种“被虐”的日子。
“你家很久没住人了吧,那你晚上怎么住,继续在我家住吧,反正还有空房间。”我紧张看着她,希望她能继续住我家里。
问完后我忽然发现有暴力倾向的白婧居然脸红了,我心里暗道有戏,于是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继续问她:“那你怎么会认识颜姐的,难道是她主动找的你?”
果然,一说正事儿,白婧就没再提晚上住哪里这个“命题”,只见她点点头,“嗯,一年前颜姐找的我,然后告诉了我你们在映秀镇发生的一切,而后我们两人去那里很多次,想要寻找爷爷他们莫名失踪的线索。”
我没去纠结颜清秋那个女鬼到底是怎么让白婧相信她的,而是紧张地问:“那找到线索了吗?”
白婧身子一松,告诉我没有发现任何线索,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那天晚上爷爷他们没死,或者说百鬼围困他们那时候没死。
因为附近已经没有了鬼魂存在,也没有相关信息表明他们死在那里,即使被百鬼撕扯啃吃而死,也不至于连骨架都不在。所以很有可能爷爷他们四人那天晚上并没有死,并且也引百鬼入阴走了西行路,这才没有百鬼的踪迹。
要知道那些鬼魂大都是映秀镇本地人,就算他们死了又逃脱阴兵鬼将的拘押,也也只会在那附近游荡,极少会跑到外面去。
我一直陷入一个误区,从没想过这一点,而恰恰这是最为关键的一点,事实证明爷爷他们那天晚上并没有死,而且还走了至少一趟西行路,引百鬼过黄泉门趟通幽路。
这一刻,我极度想要西行一趟,或许只有亲身经历一遭,甚至去一趟阴司,才能真正解开爷爷他们四人莫名消失之谜,才能知道在我离开后,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十二章 :重拾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