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房间中一盏昏黄的煤油灯忽闪忽闪,歪脖子在说完后就已经离去,我曾挽留他,让他在这歇息,但他摇摇头说:
“尧娃子,我还得继续装疯,否则会被怀疑”
说完不敢逗留半刻就走了。
我一个人静静的依偎在床头,看着眼前的黑暗,心里五味杂陈。
歪脖子的话让我久久不能入睡,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算计我家的人一定就是刘先生,可是他的目的是什么。
我曾记得,我们第一次去点灯时,我记得母亲被附身时,我记得那天小溪边和我所说,我记得他曾要带我出去……
我将这段时候和刘先生所有的事情都回想一遍,想着想着我进入梦乡。
这一觉我睡的很死,还是第二天有人叫我才醒来,睁开眼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看着她我有些不知所措,最后还是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叫了声:
“娘”
站在我床前的正是母亲,她听我叫她,点了点头说:“你这孩子,吃饭了还在睡,快点吃饭”
听着母亲这熟悉的话语,我心里感慨万千,这话我感觉已经很久没听见过,自从在爷爷将自己活埋后,似乎母亲就没有叫我,不过更多的是没时间叫我。
看着母亲熟悉略带微笑的脸,我点点头,堂屋的门依旧没有打开,但升起朝阳从门上上的窗户射进,还是能看清里面的一切。
堂屋中摆着一张满是油垢的桌子,上面摆在四个碗筷,母亲还是坐在以前的位置,做着以前的活,给四个碗筷已经剩满饭,只等着人落座吃饭。
我坐在母亲一旁,这是我以前坐的位置,记得以前每次吃饭时,我都想坐在爷爷的位置上,可每次都会母亲一顿臭骂。
但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爷爷和父亲的位置空荡荡的,只要我想坐,就能坐上去,可……。
供饭,是在我们这里一习俗,说的是老人过后,每餐饭前要供奉先人,这习俗相信很多人都知道,不过因地域不同,其供饭的时间长短不同,有的是七天,有的是四十九天,我们这里则是三年。
吃饭时,母亲给爷爷供饭我不惊讶,可桌子还多了一只碗,上面依旧添着饭,这让我很是纳闷,想着我家还要供谁的饭,于是就问母亲:
“娘,这碗饭是谁的”
母亲看了我一眼,笑了笑说你父亲的。
父亲,父亲不是还没死吗?为什么要供饭,我有些不解的看着母亲,母亲依旧是那个微笑,只不过这次我却发现她笑的时候,嘴角抽搐了一下。
“你父亲回不来了,你全当他死了”
母亲这话说的不带任何感情,仿佛在说着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一样,但那抽搐的嘴角已经出卖他。
我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看着母亲,她被我这样看着,先是有些不适应,微笑的嘴角不停抽搐,然后那笑容收敛,瞪着看着我呵斥着说:
“你是不是也不听话娘的话了是不,我说你父亲死了,他就死了”
他这话说的很快,语调有些激动,说完后眼睛似乎上了雾气,看着母亲这模样,我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她:“娘,别逞强了”
母亲被我抱着,原本的坚强,原本的无所谓,原本的不在乎,在一刻全都分崩瓦解,剩下的只有哭泣,无声的哭泣。
是的,她只是一个妇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面对这一切的一切,她有什么办法,她没有办法,她只有这样假装坚强,假装无所谓,将心中所的悲伤深藏。
母亲的哭声听在我心中,让我很心疼,哭声持续很久很久。
在这期间,我告她父亲的事,告诉她,我会把父亲带回来,哭声直至饭菜快凉时,母亲才抹去眼角的泪水对我我说:
“娃子,快吃饭吧,饭菜都凉了”
我们娘俩吃着桌上已经凉了的饭菜,相顾无言。
这顿饭吃了很久,吃完后我告诉母亲,我要出去,母亲看着我一脸的坚决,没有说什么,只是对我说:
“娃儿,这里永远是你的家,如果在外面受了委屈,那里回来”
我点头答应着!
打开门,晨起的朝阳照在我脸上,我打算去将这所有的事情做个了解,去找到刘先生去问个明白。
但在之前,得问问堂叔,问问他到底走到刘先生没有。
走村中的青石板路上,路上没有一个行人,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在路上。
到堂叔家时,我看见他一个人坐在门口抽烟,烟头已经落了一地,他整个人也很是憔悴的样子。
不过他看见我,立马将手中的烟头给丢了,快步跑到我面前,双手抓住我得胳膊问:
“尧娃子,你没事”
他抓我的手有点重,以至于我疼的我想叫,不过当我看着他那双满是黑眼圈的眼睛,以及一脸的疲惫,我还是忍住,笑着点点头。
“你昨天去哪里了,怎么眨眼就不见了”堂叔可能也发现我得异样,松开抓住我胳膊的手说。
“我昨天一不小心迷路了,到天黑才走出来”
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只不听这挠头是因为自己对堂叔说谎而不好意思。
“哎呀,你说你是不是傻啊,下去帮个忙都能走丢,你咋这么厉害”
堂叔听了我的话也没多想,只是噢了一声,然后就带着我家里去,不过刚走就听见屋子里苏寻的嘲笑声。
接着她从里面走了出来,不过刚走出来,我就忍不住笑了。
只见原本那个穿着朴素装,有着大辫子的外面姑娘,此时活生生的变成一个村姑。
她原本朴素却不失精致的衣服变成一个麻布袍子,原本的辫子也被解开,变成一头披肩长发,只不过没变的是她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和两个浅浅的酒窝。
她见我笑,有些恼火的问我:“好笑不”
我点点头,却没想这点头,让我遭受无妄之灾。
我被打了,我居然被一个妮子给打了,最恼火的是我,面对她的打,居然毫无还手之力,最后我还是说自己受伤了,她才住手。
我盯着头上的包,有些埋怨的看着堂叔说:
“堂叔你为什么不帮帮我,你侄子这样被人打,你真的不管吗”
堂叔双手一摊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说:“我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这话说的我牙直痒痒,不过我也不好说啥,而且我来找他是有正事,于是我问他:
“堂叔,刘先生找到了吗”
堂叔听我这么说先是一愣,然后一脸愁容的摇摇头回答说:
“没有,昨天你不见后,我就没有去找他,哎!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听着堂叔的话,我很是不解,刘先生没有回来,那他会去哪里,难不成他出去了。
不!不!不!如果他是算计这一切的人怎么会出去。
但如果不是出去了,那他会去哪里,正当我想着刘先生到底会去哪里时,一旁的堂叔叫了我一声:
“尧娃子,你在想什么”
“噢!没什么,那个堂叔你知道那人间风筝是谁写吗”被堂叔这么说,我从沉思中醒了过来,连忙找了个借口搪塞着。
堂叔听我这样说,他的脸顿时沉了下来,然后从身后掏出两张纸来,一张正是人脸风筝,还有一张居然是黄符纸,看着他掏出的两样东西,我有些不明白的问:
“堂叔,你这是什么意思”堂叔没有回答我,而是将两张东西摊开,指着上面的字说:
“你自己看”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上面两张纸都写着字,人脸风筝上面写的小心身边的人。
黄符纸写的则是些鬼画符之类的,看上面的符的纹路,我居然还有些眼熟。
不过我还是不懂,堂叔给我这两张纸的原因。
不过好在一旁气呼呼的苏寻说了:
“你还真是个木鱼脑壳,堂叔让你看的是两张纸的字迹,你没发现这两张纸的字迹很像吗”
听她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觉得,不过我自己大字都不识几个,怎么能分的这些出,所以只能挠了挠头说:
“你这样说我还真有点觉得,不过按你们这样说说,那这人脸风筝是刘先生放的”
堂叔和苏寻都没有说话,但他们脸上的表情却告诉我一切!
第三十七章 母亲的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