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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往事疑云

  父亲说着从半空飘下来,坐在我的身旁,然后深吸口气,缓缓讲出爷爷的故事。
  爷爷这的故事,如果说出来可以写成一本书,一本让人咋舌的奇书。
  爷爷出生在那个时局动乱的年代,那是命贱如狗,炮火连天的年代。
  爷爷生在这偏僻的山村里,有三个兄弟当属他最小,那时候家家户户都穷,每天吃的都是些糠渣,而且有时都吃不饱,米饭什么的只有春节的时候才能吃一顿。
  那时候的人为了生计,什么事都可以做,比如在我们这边有名的,白天为民,晚上为匪的湘西土匪。
  但那些对于我们这偏僻的山村来说,显得有些遥远,所以当时为了活,一般只有两条路,一是拼命,拼命在拼命的干活,二则是去前线参军,在枪林弹雨中挣扎。
  爷爷选择的是第二条,十六岁那年,他背着行囊离开家乡,这一走就是十年,在这十年里,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也不知他到底怎么呢?
  只晓得他回来后,本是年纪轻轻的他白了头,整个人意志消沉萎靡不振。
  二十六岁,在山村里属于高龄剩男,一般这个年纪的人,小孩都绕着院子到处跑,可爷爷还是单身,这让他的两个兄弟很是着急。
  于是在他们安排下就提他相亲,还别说,爷爷在年轻的时候,长的还算是俊俏,特别他还参过军,上面每个月还会多多少少的有些补助,这着实让村里不少姑娘动心。
  可那些上门做媒的人,爷爷没有选择一个,而且还会被他劈头盖脸的大骂一顿,有些甚至都被他骂哭。
  要看村里所有的姑娘都被他得罪了,这让他两个兄弟很着急,心里想着都快二十六七的人,你咋还这么挑剔。
  于是他们上门劝他,但爷爷啥都没说,只是一个劲的喝酒,说了:
  “这事我自己会处理的,不用你们管”
  他两兄弟见这样,虽然着急也不知说什么好。
  就这样之后的日子,也罕有媒人在去上门说叨,日子一天天的过,爷爷真的如同一个酒疯子似得,整天醉生梦死,他两个兄弟看他这样,而且劝也劝不住,所以也不说,也不在给他吃的,想让爷爷饿起来,让其自己去做事。
  不过它们没想到的是,突然有一天爷爷外出回来,居然从外面带了个女儿回来,对外称是自己媳妇。
  这媳妇就是年轻时的奶奶,没人知道奶奶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怎么是被爷爷带回来,只晓得在爷爷带奶奶回来后,整个家就由奶奶一个人维持,每天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朝九晚五的生活,完全不像是个外面的人。
  村里见这样,都说这是尧宝智上辈不知积了什么德,从哪里捡来个这么勤快的媳妇。
  日子一天天过,爷爷每天醉生梦死着,而且自从他娶奶奶回来后,醉酒的程度更加,每天喝醉了就坐在门口大骂,谁也不知道他骂的是什么,骂的是谁。
  刚开始还有人让奶奶去劝劝她,可每次奶奶都笑着摇头,时间一长,村里的人也习惯了。
  当然这些都是父亲听别人说的,每次说起时,父亲都会回家问奶奶,问她是怎样看上爷爷这醉鬼的,奶奶只是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说:
  “你父亲是个伟大的人,他承受了太多他不该承受的东西”
  具体是什么事情,奶奶没有告诉父亲。
  奶奶是什么样子,我没见过,只是在家中神龛上看过她的老人画,那是她在二十年前画的,那时父亲还只有十岁。
  她仿佛知道自己快死一样,早早的画了张老人照,那个画的老头,开始看她,还不愿给她画,用那老人的话来说:
  “你个大姑娘,年纪轻轻的,画什么老人画,这多不吉利”
  但她还是拗不过奶奶的苦口婆心,最后用了两倍的价钱,才让那老人给她画。
  照片上的奶奶,盘着头,揖着手,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穿着那身从外面刚进来时的衣服,看上去风华正茂,根本不想是一个生活在山村的人。
  但在画好的第二天,她死了,死在自己的床上,没有任何痛苦,而且她自己好像知道快死似的,死前还特地给自己换上寿衣寿帽。
  年幼父亲看着躺在床上的奶奶,哭的昏天暗地,爷爷在那天也罕有的没有喝醉,只是守在奶奶床前一个劲的说,我对不住你,我对不住你,也趴在床前流下泪水。
  奶奶过后,所有的家务都落在只有十岁多一点的父亲身上,年幼的他每天承受着日晒和雨淋,他没有去问爷爷为什么这样,同时也不想去问他。
  因为在他的心里,他有一种想法,那就是自己的母亲也许是被自己父亲所害。
  这个念头在心底越酿越深,以至于从那以后,他们之间就产生了隔阂,甚至在父亲娶母亲的当天都没有叫他。
  爷爷对此没有说什么,依旧每天喝醉就坐在门口大骂,不过骂着骂着就会流下浑浊的泪水,不知道是悔恨还是什么。
  直至我出生后,爷爷那醉酒的习惯才逐渐减少,还时不时带着我去村子里兜几圈,每当看见爷爷带着我兜圈子的时侯,父亲都会用一种羡慕且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用他的话来说很羡慕我,因为他的童年几乎没有爷爷的影子。
  父亲说到这里时,停了下来,看着天上的月亮似乎在回忆着。
  我在一旁听的入迷,突然见父亲突然不说,我有些着急,他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要缝爷爷的眼睛,于是我就问:“那你为什么要将爷爷的眼睛缝上了”
  父亲听我这么问,低头下头,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我,说了句让我心惊的话:
  “是他自己让我缝的”
  这话一出口,惊的我说不出话来,什么?是爷爷让父亲自己缝的,那么是什么时候,是在爷爷生前吗?
  我将心里想的告诉父亲,父亲听后长叹一声悠悠的说:“没有,是在他死后,或者也可以说在他生前”
  他这话说的很矛盾,又是死后又是生前,搞得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没等我继续问父亲,他却慢慢的对我说起:
  爷爷的死,似乎是他自己有意料似的,死的当天他睡在自己床上很是安详,当父亲走进房间的时,准备给他换寿衣入殓时,死去的爷爷睁眼开口道:
  “崽啊!把我眼睛缝上吧”
  他这突然的说话把父亲吓一跳,因为在父亲进来的时候,他已经证明了爷爷确实是死了,现在睁开眼突然说话,以为爷爷诈尸了,吓的他想往外逃。
  不过被爷爷抓住,爷爷看着你一脸害怕的父亲,长叹一声对他说:
  “崽!我怕自己死后有异变,所以你将我眼睛缝上吧,否则我怕自己死后祸害你们”
  父亲还在爷爷诈尸的恐惧中,现在又听他这么一说,吓得连忙摇头,不过爷爷却对他说:
  “崽啊!别怕我是不会害你的,这一辈子我就对不起你娘俩,你就听我的话做吧”
  父亲看着眼前这张熟悉而陌生的脸,许久才从恐惧中缓了过来,看着眼前的爷爷,不知说什么好,让他将自己父亲的眼睛缝上,而且还是在有知觉的情况下,让他怎么下得了手。
  不过最后父亲还是拗不过爷爷,找了根家里的绣花针,一针一针生生将爷爷的眼给缝上去,然后入殓。
  父亲说长吸口气不在说话,而听着的我,却有些细思极恐。
  如果父亲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不就是说当初我躲在门外看见的一切都是爷爷安排的,而且当初的爷爷还活着,我们把他活着入葬。
  想到这里我额头不断的冒着冷汗,身体本能的缩了缩,心有余悸的看向周围。
  夜,依旧静的出奇,我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和砰砰的心跳。
  如果我说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爷爷为什么要害怕自己死后会给家里带来灾难,为什么要将自己的眼睛让父亲缝上,为什么要在活着的时候,将自己埋了。
  这一切都一切都是那么的匪夷所思,让我想不通其中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