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假装一下,把他吓跑就好啦。”
消波块继续怂恿他,我也在旁帮腔说这才是人民保母的职责云云,胡子越沉默半晌终于开口:
“到时别把错推给我啊。”
语罢,他便拔出警棍往小偷方向走去。警棍?我问消波块那是哪来的,他笑说当然是表演用的道具,不过内部是实心的,的确可当成钝器伤人。
我们放轻脚步,跟在小偷后面,那小偷看似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被人跟踪,一边走一边观察每户人家的状况,然后在其中一家面前停了下来。
是决定下手目标了吗?那我们也差不多可以下手了。
“站住!”
胡子越吹响哨子,那小偷头也没回拔腿就跑。
我们赶紧追上去,消波块打开手机照明,小偷的背影在强光下清晰可见。犹如老套电视剧般的情结,小偷情急之下窜进一条死巷子,我们立刻围堵巷口将他困住。小偷戴着口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没有退缩的意思,反而向前跨了一步,看着是在跟我们挑衅。
这时胡子越突然瞪大了眼睛,将警棍丢到地上举双手投降。
“你干嘛?”我问。
“对不起,我们不是有意打找您工作……”
胡子越却开始向小偷道歉,我更摸不着头绪了。
“子越你干嘛跟他废话啊!”
碰!
消波块不耐烦,冲上前给那小偷踹了一脚,他当场倒下了,同时我听见胡子越倒抽了一口气。
“对付这种小偷就是要先发制人,你这警察当得真不专业。”
消波块走到小偷前面,一把扯掉他的口罩,我看见那张脸,顿时明白为什么胡子越不肯对他动手:
“魏禾汶!”
“蛤?你认识他?”
消波块楞了一下,立刻会意过来事情好像有点大条。岂止认识,眼前这魏禾汶可是名门贵公子,哪里得罪得起?而且我们这次人道救援的目标,就是他啊……
“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跟胡子越咬耳朵。
“你忘了他是黑白无常的勾魂使者吗,这没准是今晚这里有人要死了,他正赶着去勾魂呢。”
原来如此。不过幸好他遇上的是我们这群冒牌警察,要是真货恐怕没那么简单脱身,毕竟打扮成这样,要人不误会都难。
我跟胡子越七嘴八舌地说明情况,消波块终于明白自己干了什么好事,虽然他擅自以为魏禾汶是穷疯了才当小偷的。反正也没办法跟他说那么多,将错就错吧。
这时候魏禾汶醒来了,他第一个动作是看手表,然后自顾自地抓起手提包站起来。
“口罩还我。”
他伸出手对消波块说,后者才把口罩递给他。魏禾汶戴上口罩,朝刚才的那户人家跑去。其实我本来也很想跟去看看,他到底是怎么勾魂的,可有消波块这一个外人在实在不方便。目送魏禾汶跑远之后,我们也招了出租车回学校。
一路上这个司机不停地跟我们聊天,内容不外乎是政治,他们两个不懂政治,于是只有我跟司机聊开了。车已经开到学校门口,话题还没结束,是胡子越把我拖下车的。司机似乎很喜欢我,在找钱给我的时候还趁机握了我的手一下,搞得我一阵尴尬。
隔天早晨,消波块就兴冲冲地带着他的平板电脑杀进我们寝室。突然见到阳光让我睁不开眼,他把萤幕贴到我眼前,我眯起眼睛,一看就傻了。
画面上清楚地显试着魏禾汶的履历表,就读我们学校历史系,入学时间是三年前,就差一张大头照了。
“哇喔!”我从床上跳起来,忍不住发笑:
“你太猛了!还真的让他进来啦!哈哈哈哈……胡子越,胡子越你看!”
我边笑边爬到上舖,学着消波块的样子把萤幕贴到他面前。他皱着眉头,摆摆手要我下去,我碰了一鼻子灰,只好默默地退开。
“这只花了你一个晚上?”
我问消波块,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根草莓冰棒拆开,咬了一口:
“当然罗,你以为我是谁啊?”
“佩服佩服!接下来就是叫他去领学生证了!”
“还没完呢,你得给我一张他的大头贴。要证件照的那种喔,不然资料不完整是会漏馅的。”
经消波块一说,我才想起来得替他拍张照。
我走到楼下的便利商店,看见魏禾汶正在位子上看早报。
“魏先生,早安。”
我向他问早,他瞄了我一眼:
“我昨晚迟了十分钟,这人迟了十分钟死,我就少十块钱薪水!勾魂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一时半刻都不能有差池的,你让我迟到,他多出来的寿命就要从我薪水里来扣!你说这还有天理吗,我都已经这么穷了,十块钱也是钱哪!”
我啥都还没说,就变成在听他抱怨,没办法只好乖乖坐下来听。他虽然看不起我,但因为我跟他同行,也就成了他诉苦的对象。虽然我的工作并没有时间限制,但现在的我是领不到薪水的,因为还要还黑白无常修车的债。
同是天涯沦落人哪。
“对了,魏、魏先生。”
我好不容易抓到他喝水的空档,赶紧插话:
“我们需要你的证件照,这样才有办法让你办学生证,所以……”
“我知道了,现在就去拍。”
魏禾汶边说边抓起钱包站起来,没想到他才跨出一步──
磅!
只见他左脚踩着右脚的鞋带,整个人呈现大字型趴在地上,若是在电视剧中出现,旁边大概会打上“节目效果,请勿模仿”的字幕,然而这却是个血淋淋的现实。
“魏先生!你还好吗!”
我赶紧蹲下来查看,他迅速抬起头:“没事。”然后就若无其事地爬起来,优雅地拍拍身上的灰尘、优雅地朝身后的店员点头微笑、优雅地跨出第二步──
碰!
“你还没绑鞋带……”
“狗日的!”
“喂?胡子越,我看魏禾汶今天没法拍大头贴了……他摔倒了,对你没听错。就先借黎皓的学生证用一下吧,我让他回宿舍,掰。”
魏禾汶这一跤摔得不轻,好像是伤到骨头了,连站起来都没办法。我一把扶起他,把他带回宿舍里。
“噢,你轻点行不?”
“我已经很轻了!”
魏禾汶一路上不停哀号,从便利商店到学校需要经过一个上坡,虽然不是很陡,但扶着一个行动不便的人就另当别论。好不容易回到寝室,两个人都出了一身的汗。
“从我到这里到现在,一件好事都没有!”
魏禾汶闷闷不乐地坐在床上,他又打死不去看医生,说没钱。我说你们道士不最注重养生了吗,有没有那种法术可以符到病除之类的。他冷笑,说那治病治的都是内伤,关于骨头的事情还得找中医才靠谱。
这下我总算明白了,他并不是不想去看医生,而是只信中医。
“说起中医,我们不就认识一个吗?”
一直在旁看戏的胡子越突然开口,我跟魏禾汶同时看向他:“谁?”
“段瞎子啊。你之前被僵尸咬的时候,他不就来帮你治病吗?”
我想起来了,段长青的确懂药,正确的说是懂毒药,不过像是这样的伤对他而言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段瞎子是谁?”
魏禾汶一脸疑惑,他貌似不信我会认识什么中医。
“黑白无常的朋友,你没听他们提过?”
“没听说过。”
“好样的,我这就让你见他。”
我说完拿出手机拨了黑无常的号码,响了几声之后就接通了。
‘唷,小白呀!你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好事吗?’
黑无常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开朗。
第六十八章 若要问为何(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