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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入虎口

  夏小琪羞恼的回头怒瞪正太。昏暗的光线里,就见这小子拿手指了侧面中间的那个房间,旋即转身溜进了屋。
  夏小琪发现自打进了院子,她就散失了指挥权。跟着正太钻进屋子,她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干什么呀!你乱跑什么你?!”
  “女鬼说,这间屋子里有地窖。被抓的女人都关在地窖里。”正太在夏小琪耳边小声回答。
  有地窖!夏小琪双眼一亮,忙问地窖在哪儿。
  屋子里有橱,有柜,有电视机,有大床,还充斥着一股臭脚丫子味儿。而地窖的入口就藏在大木床底下。
  得了林雪丽的提示,二人借着窗外透进来的丁点星光,准备将木床抬起来看看。夏小琪轻手轻脚的把床上的枕头拎到边上,正太也随手捡起床上一物。
  他没见过这玩意儿,不由得好奇打量。这东西是个中空的塑料玩偶,通体明黄,嘴巴鲜红,肚子大而长脖子细,造型像个张嘴抻脖子的没毛鸡。
  鸡的肚子软软的,令人有捏一下的冲动。
  夏小琪回身看见正太在研究一只怪叫鸡,登时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差点自个儿先叫了出来。
  “别,别捏!千万别捏!”压低声音稳住了正太,接着她赶紧把怪叫鸡夺到了手中。松下了一口气,她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这鸡一捏肚子,就会发出大声怪叫!”
  正太做了个“噢”的口型,看样子挺感兴趣。
  “别碰它!”夏小琪远远的把怪叫鸡放到了电视机边上。接着二人合力,小心翼翼的将木床靠墙立起,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床下有一块铁板,大约一米见方。铁板一头是门轴合页,另一边则安了个锁头。锁头紧锁,拽是拽不开的。二人都不想惊动那边屋里的人贩子,所以又悄无声息的把木床放了回去。
  现在已然可以肯定,这里就是人贩子的窝点。两人出了房间,猫腰回到院墙边。正要无声无息的翻出墙去,结果这时候院子的小铁门突然开了,俩男的前后脚跨入了院门。
  四人八目面面相觑,双方皆是愣了一下。
  “快跑!”正太最先反应过来,托起夏小琪的细腰就往墙头上举。
  夏小琪借力一下翻上了墙头。可铁门距离他们不过三四米远,俩男的眨眼蹿过来抓住了正太,而正太回身就和他们扭打到了一块儿。
  正太的新T恤三两下的被人撕成了布条,他被堵在了墙角,俩男的对他是又打又踹。而他也极力做出反击,就听一人惨叫:“哎呀!王八蛋挠我脸!”
  呼喊打斗声很快招来了屋子里的三人。夏小琪骑在墙头上,一看正太跑不掉了,她脑袋一热,掏出甩棍和辣椒喷雾跳回了院里。
  随着“嗤嗤”响动,刺鼻辣眼睛的异味快速扩散开。夏小琪手里的辣椒喷雾是警队发的,相当的给力;一个麻子脸少年被喷了一脸,顿时涕泪横流,夸张的哀嚎不止。
  当她准备再喷第二下时,有个汉子冲上来捂住了喷口。粉红的辣椒沫子喷到手掌上,又溅射向四面八方。夏小琪自身受到了殃及,立刻眼睛刺疼得流泪。慌乱中,辣椒喷雾竟被人夺了去。
  那人夺过喷雾之后就大力甩出了院墙,明显他也被呛得受不了。墙根这儿已被刺鼻的味道填满,人根本呆不住,夏小琪拉起抹着眼泪的正太就跑。
  院门的方向已被人堵住,他们俩绕过了院子里的面包车,想从另一边的院墙翻出去。可四个泪奔大汉立刻分两头围堵,并没有给他们翻墙的机会。至于刚才被喷的麻子脸少年则是废了,瞎了眼似的摸不着北。
  四人之中年纪最大的看起来四十多岁。他鹰钩鼻,小眼睛,皮肤黝黑且鱼尾纹很深,小平头配上邋遢的胡茬;此时光了膀子,胸前的老虎纹身被一条长长刀疤贯穿,一看就是个奸恶之人。
  另外三人二十多到三十多岁不等,皮肤也是有黑有白,但总体看起来都是壮实的乡下人。
  其中一个微胖的小伙,横头愣脑的就要往夏小琪身上扑。结果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感到身上一凉,机灵灵的打了个哆嗦。就在他发愣的功夫,甩棍结结实实的敲响了他的脑袋,他“哎哟”一声捂着头坐到了地上。
  然而另外三人一齐冲上,夏小琪和正太再次被逼到了墙角。两个大汉的拳脚对着正太死命招呼,正太想躲又没地方躲,只能抱住其中一人滚到了地上。
  年纪最大的汉子拼着挨打,生生擒住了夏小琪拿甩棍的右手。夏小琪抬脚往他裆下狠踢,但这家伙很是警觉,身子一扭,夏小琪的脚就踢到了他大腿上。
  接着他毫不留情的给夏小琪脸上来了一拳——他那拳头比夏小琪的脸都大,登时就把夏小琪给打懵了。
  夏小琪瞬间脑袋一片空白,她努力睁着眼,身体软绵绵的就跪了下去。
  正太见夏小琪被人擒住,一把推开对手从地上起来,不管不顾的冲那黑汉子扑去。然而双全难敌四手,何况对方还是三个大汉。他细胳膊细腿的,没两下的功夫便给人收拾了。
  把人逮住还不够,三人围着圈把正太一顿猛踩,直到他趴在地上哼不出声了,他们这才停了动作。
  几分钟之后,正太和夏小琪被反绑了双手,丢进了骚臭的地窖之中。地窖不到二十平方米,地面很脏,四面是斑驳的水泥墙,高度不到两米,顶上悬着一盏橘黄色的灯泡。
  地窖之中原本已经关了三个女人。三人看体貌都很年轻,然而头脸身上却是污秽不堪。
  其中一个女人身上的长裙已被撕得稀烂,碎布条聊胜于无的挂在她起伏的身躯上;像是被人撕扯却没扯干净,所以剩下点布,真正该遮羞的部位反倒没遮没拦的敞着。她双手被捆绑在身后,背朝外侧躺在角落里,半死不活的就像一坨白肉。
  地窖的通风很糟糕,满室的屎尿味儿更是令人作呕。也不知道这三个女孩被关了多久,见到几个大汉下来,两个还穿着衣服的女孩瑟缩的躲进了墙角。
  正太和夏小琪被丢在了地上,夏小琪不发懵了,却是惊恐的瞪大了眼,全身不停的在打哆嗦。她怕极了,心想落在这帮畜生手里肯定生不如死。
  她这辈子从未如此恐惧过。哪怕小时候被绑架的那次,那时只知道怕,并没有像现在这样,脑海中浮现出各种恐怖后果。
  而正太挣了两下,双手是被粗麻绳捆在身后的,他挣不开,也就不挣扎了,只是抬眼看着几人的举动。
  “大哥,他们是警察,怎么办?”刚才被砸了脑袋的胖子,从夏小琪的布包里翻出了警官证。
  “操!他们手机呢,赶紧拿来看看!”
  黑汉子名叫黄二贵,打小就是小黄村一无赖。他八岁就从门缝里偷看表哥的新媳妇儿洗澡,十岁偷了三大爷家的鸡;年纪越大他德行越坏,成日里游手好闲的,竟是骚扰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还拿糖果诱骗女娃娃进屋,结果给女娃他爹拿扁担追得满村儿跑。
  他爹丢不起那人,十六岁就把他撵出了家。
  在村里没了活路,黄二贵便走出大山放眼世界,东蹿西蹿的蹿到了东莞那地界。二十多年以后,他爹已经入土,他却是突然的衣锦还乡了。
  其实这破村子他也不想回来。只是那年他在东莞瞎了狗眼,在路边见一个前凸后翘的美女醉的不行;他这色中恶鬼起了心思,把那女人拖上了车,拉到荒郊野外好一番快活。
  当时那女的唯唯诺诺,黄二贵以为对方至多是个外围女,爽快之后一番吓唬,接着就把人放了。结果事后他才知晓,那女的背景可不一般,是道上一位大佬的干女儿。第二天,他在街上就差点被人砍死,好在腿脚快,挨了几刀之后逃掉了一条性命。
  将自己打扮成了乞丐,他九死一生的溜出了东莞。他想着自己已然自绝于江湖,南边是万万不敢呆了,于是又窜回了小黄村老家。他这二十多年,虽说是混,但好歹手里也剩了几个钱。
  回乡之后,谎称自己是啥企业家,糊弄着村长给他批了地盖了房。因为在外头见过了世面,他成天没事就和村里的人吹牛逼,还真给他蛊惑到好些崇拜者。
  人都有想发财的心思。安生了一年之后,估摸着风头多半已经过去,黄二贵就以介绍工作为名,骗了五六个村里的丫头去南边做小姐。
  如此干了两年,十里八乡的姑娘给他骗了不少。然而骗一个姑娘他只拿五千抽成,还随时有可能自绝于家乡父老;琢磨来琢磨去,这都不是一个长久之计。于是年初的时候,他又纠结了四个心术不正的小子,干起了人贩子的买卖。从此他的魔爪越伸越长,时常去附近的几个市镇绑打工妹。
  穿着体面的城里姑娘他是不碰的,有了当初的经验,他也怕一不小心绑到个背景硬的,那样他又得跑路。
  没想到这买卖却是开张大吉,第一次卖个雏儿,就给他认识了一个神秘的大买家。其实他认识的只是经办人,但那气派,已然将他震慑。交谈之中,他不断试图探清对方的底细,结果最终只得出了“深不可测”四个字。
  对方甚至承若,只要他长期供货,买家就可以给他提供一定的庇护。具体怎样庇护对方没说,简而言之就是一句——上头有人!
  结识了如此贵人,黄二贵人贩子的买卖干的更加得心应手。上个月,哥几个绑了一个样貌不错的女人。几人憋不住,半道上把人拖进了小树林。结果没想到那女人突然大出血,没多久便死在了林子里。
  当时几人都有点慌,丢下女人就开车离开了现场。黄二贵回到家里一想,这不对啊,起码得挖个坑把人埋了吧。他赶驴似的叫上其他几人,想回到那片小树林中收拾首尾。
  可当晚也是奇了怪了,隔了两个小时再回到那片树林,却是怎么也找不到尸体。
  原以为那女的没死透,又跑了。直到第二天,新闻之中播报了发现女尸的消息,他们这才确定那女的真是死了。
  黄二贵原以为这次又要跑路,抱着试一试的侥幸联系了贵人;结果人家不出三天,就给他送来了警局里关于这起案件的卷宗。
  从卷宗里所记录的线索来看,根本就查不到他们头上。
  见识了对方的实力,他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好不容易建立的关系网,他也不想轻易放弃。除了卖女人,他同时还卖小孩。他不用去拐,别人拐来之后自然会联系他,他买了小孩再拿到南方的大城市去卖。
  大半年来生意顺风顺水,他计划干个两三年,等攒上个三五百万的,他就洗手不干了。到时候也去江北市买个房,再找了媳妇儿安个家,舒舒服服的过下半辈子。
  可没想到,今天竟是有两个警察摸到了家里。他登时大感不妙,已然开始盘算,如何杀人灭口之后再次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