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捆绑着丢在船舱。
船向对岸划去。
白衣女子却不着急杀我。
对岸灯红酒绿,繁花似锦。马路上十分繁忙,黄包车跑得飞快,有钱人乘着马车,偶尔出现几辆自行车,立刻吸引了人们的目光。
他们带着我上了岸。
几个巡警迎面走来。
我趁白衣女子不注意,立刻抓住他们的胳膊,大喊,救救我,我被绑架了。
为首的巡警笑眯眯地看看我,然后扬长而去。
我傻眼了。
白衣女子瞪了我一眼。
前面是个猪肉铺,满脸横肉的老板远远地朝她打招呼。
我心里一惊,不会要把我卖给杀猪的吧?
所幸的是,他们仅仅只是打了个招呼。
忽然,一阵枪炮声传来。
街上的人乱成一团,人们背着包袱没命地跑。
白衣女子抓住我,跟在他们后面。
壮年男女跑在前面,老弱病残跑在后面。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奶奶“哎哟”一声,她的大脚趾被子弹打掉了。
我回头一看,一伙持枪的士兵离我越来越近了。
很快,这伙士兵把人群包围了。
他们挑出身材魁梧的男人,我也在其中。他们把我们带走了。
我被送到了当地的军事训练学校,听说这所学校是专门为前线补充兵源的。
每隔七天就考核一次枪法,倒数三名就被当场枪毙了。
二个月后,我成功活着毕业了。
我被编入了新兵连。
第一天,连长要我去抬尸体。听说昨天派出去的三个侦查员都牺牲了。
我和几个新兵赶到敌军丢弃尸体的地方,远远地看到尸体被挂在树上,一个被剃得剩下骨骼,一个被挖去心脏,一个头被砍下来挂在裤裆上。
我们胆战心惊地把尸体背了回去,一字排开放在地上。
一个新兵哭着哭着突然啃食尸体,还不时朝我们哈哈大笑,令人毛骨悚然。
连长来了,朝他脑袋开了一抢,他倒在血泊中,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连长。
连长气呼呼地道,阿泽,去把他的眼睛挖了,看得老子渗得慌。
我倒退几步,惊恐地道,我不能这样做。
连长一脚把我踹倒在地上,举枪对准我的眉心,吼道,去不去?不去明天就让你当侦查员。
我拿起匕首哆嗦着将他的眼睛挖下来。
连长这才心满意足地走开了。
我坐在尸体中间哭泣。
这时,一个新兵告诉我开饭了。
我跌跌撞撞地走进食堂。
坐在我旁边的几个新兵突然换了位置。
我莫名其妙地看看他们。
他们朝我指指点点,这小子头一天就受刺激神智不清了,真可怜。
忽然,我看到连长抱着一个不断流血的头颅,开心地啃着。
一个新兵讨好地递给他一个钱包,道,这是今天打死的西瓜贩子的钱包。
连长打开一看,取出一张照片,倒吸口凉气,惊慌地道,这怎么是我的全家福?
他颤抖着道,打死的那个西瓜贩子呢?
厨师急忙跑来道,最近粮食不够,就用人肉了。
连长冲到厨房,众人都跟了过去。
只见厨房地上有几副人的骸骨,垃圾桶里还有几个头颅。
众人不约而同地吐了起来。
连长把垃圾桶里的东西倒在地上,他抱起一个头颅,伤心地哭起来,爹啊,你怎么会惨死在儿子的手上啊?
“哈哈哈……”
空气中飘荡着一个尖利的笑声。
众人惊恐地朝空气胡乱开枪。
连长把他爹的头扔进垃圾桶,气呼呼地吼道,多大点儿事就乱了阵脚,当兵的手上沾满鲜血,还怕闹鬼吗?该吃吃,该睡睡。
众人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吃饭。
没几天,我们就正式上了战场。
先是壕沟战,接着冲锋。
士兵多不愿意冲锋,冲锋时死亡的几率特别高。
连长押后,打死几个后退的士兵后,大家只好硬着头皮向前冲。
这么一场仗打下来,我和连长被俘虏了,其他战友都牺牲了。
我被关进了临时牢房。
忽然,一个年轻女人走进来,她衣着典雅,气质非常好。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我在脑海里搜寻自己见过的所有的人,我忽然发现,这女人眉眼很像六婶。
我低声叫道,六婶?
旁边的士兵嚷道,瞎嚷嚷啥?这是团长夫人!
那女人打量了我一下,就走了。
我黯然伤神,也许明天就被枪毙了。
突然,方才那个女人又来了,她旁边站着和六叔一模一样的人。
那男子身着军装,显得威风凛凛。他示意士兵把门打开。
我走了出来。
男子拍拍我的肩膀,道,走,我送你回老家。
我一惊,这么快就要回老家了?我伤心地哭起来。
男子骑上马,我坐在他身后。
男子神色凝重地道,幸亏碰见的是你六叔我,要是碰到别人,这回你真死了。
我擦擦眼泪,道,六叔,你怎么在这里?
六叔叹口气,道,我平生杀人太多,这也许是宿命。
走了一个时辰,马停了下来。
六叔和我下了马。
六叔指着前方散发着黑气的大山,道,顺着山脚朝前走,不要停。
我忧虑地看着六叔,道,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六叔面无表情地挥挥手,示意我离去。
我无奈地朝前方走去。
走到大山脚下时,我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背后烈焰升腾,似火山爆发,火光中隐隐看到六叔的影子。
周围阴森森的,山中响彻着各种叫声,似人非人。
我的背后凉飕飕的,拔腿就跑。
跑了一阵,前面出现一道亮光,我使出全身力气跑了过去。
我的全身被照得热辣辣的疼,眼睛被强光刺得睁不开眼睛。
我用手捂住眼睛,透过指缝,看到天上圆圆的太阳。
我朝远方看去,有一个亭子竖在那里。
我飞快地跑过去,只见小四坐在地上打飞机。
我一拳打在他的鼻子上,扑上去死死地掐住他的脖子,气呼呼地道,为什么要割断绳子?
小四拼命地挣扎,涨红着脸,茫然地道,谁割绳子了?我一觉醒来发现你不见了,只好在这里等你。
我半信半疑,掏出刀子撬地板,纹丝不动。我使劲地敲敲地板,听起来不像是空心的。
我颓然坐在地上,腰里掉出一把枪,六叔的音容笑貌浮现在我眼前。
我和小四继续上路。
突然,前面传来呼救声,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小四道,要不要救她?
我嘀咕道,我一听到女人就有不妙的感觉。
小四笑嘻嘻地道,幸好我对异性没有兴趣。
我和小四商量了一下,决定不救这个女人。
我们又行了半个时辰,忽然又听到那个声音,那声音十分清晰,似乎就在前方的林子里。
林子茂密,雾气弥漫。
小四喃喃地道,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我没好气地道,根据我的经验,到了林子里,多半要被坑。
那声音听起来楚楚可怜。
我摸到腰里的枪,顿时胆大起来。我和小四蹑手蹑脚地进了林子。
不一会儿,一颗大树出现在我眼前,古树遮天蔽日,令人惊叹。
“救命啊!”
我抬头一看,顿时惊呆了,有个少女被吊在树枝上,距离地面足有二十多米。
谁会把人吊这么高?简直不是正常人所为!
小四倒吸口凉气,道,怎么吊上去的?
那少女哭着道,我爹欠了高利贷,他们就把我吊在这里,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再不还他们就让我肉偿了,快放我下去!
小四嘀咕道,真可怜。
我放下行李,朝树上爬。
少女不停地催促我快点。
小四气呼呼地道,我们是在救你,你怎么还不耐烦呢?
我加快速度,一口气爬到她旁边,坐在树杈上喘气。
少女焦急地道,快给我解开绳子。
29 古树上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