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驼背老头偷走了!
我急忙赶到驼背老头家。
这是一处老房子,院子也很大,看样子不下百年了。门外还挂着牌子,古江镇文物保护单位。
我敲敲门,许久,一个老太婆开门了,她上下打量着我,仿佛要把人祖宗八辈五脏六腑都看穿似的。接着,她“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我怎么敲门她都不开了。
我只好爬上院墙,从院墙上翻了进去。
一只黑狗扑上来就咬了我一口,我拼命地跑,黑狗紧随其后,接着,我又被咬了一口。
老太婆站在旁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似乎与她无关似的。
我一不留神,被地上的水盆绊倒了。
黑狗一个飞扑,张开大嘴,朝我脖子咬来。
老太婆这才喝住了它。
黑狗悻悻地走开了。
我喘着气,道,我是来找驼背老头的。
老太婆抿着嘴,道,我看你和前一阵子来的几个抢劫犯很像,他们骗我老太婆开了门,就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搬走了。我们这里没有什么驼背老头,你找错了地方了。
我打量了一下房屋,到处空荡荡的。再看看老太婆,一脸严肃的样子,不像是撒谎。
我有些惊慌。
忽然,一个五六岁的小孩跑出来,道,那个驼背老头经常和我玩呢,上次他站在屋顶上,“嗖”地一下就跳下来了。
我抬头看看屋顶,距地面有五六米,一老头从上面跳下来岂不是会摔瘸?
老太婆拿起扫把,朝小孩劈头盖脑地打起来,边打边喊,让你小小年纪就撒谎,长大了还得了?
我急忙夺过扫把,道,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把孩子打傻了怎么办?你们这些老古董,打孩子是犯法的知不知道?
小孩伤心动肺地哭起来。
老太婆冷哼一声,道,棍棒底下出孝子。
我擦擦冷汗,吐了口气。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老太婆朝门口走去,她气呼呼地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没一个好东西。
门外站着一个胖墩墩的女人,她客气地道,我是井冈山土菜馆的老板,一个驼背老头在我的饭店里请客,结账的时候说没带钱,让我来这里取,这个驼背老头也真是的,给了我几张冥钞,我差点被蒙骗过去了。我看到他进了这个院子,还撑着把黑伞。
老太婆一听头就炸了,她摆摆手,道,想讹人到别处去,别在我这里浪费工夫。
说完,她把我推出去,门关得死死的。
胖女人气呼呼地道,六百多块钱呢,我去报警抓这个老骗子。
突然,一个浓妆艳抹的年轻女人也赶来了,她使劲地拍门。
胖女人张口道,我刚被赶出来,这会儿恐怕不会开门了。
年轻女人道,这里面住着个驼背老头,在我那里点了两个姑娘,完事后溜了,幸亏我及时发现,跟踪他,发现他住在这里。
接着,她瞟了我一眼,道,驼背老头也欠你钱?
我连忙道,他偷走了我爷爷的东西。
两个女人一拍即合,朝派出所走去。
半个小时后,两名警察赶来了。
他们使劲地拍门,最后猛地一脚把门撞开了。
老太婆吓得抱住孙子,道,你们想干什么?我们是良民。
其中一名警察长得很有特色,像哈士奇,像是天生吃这碗饭的。
黑狗亲切蹭蹭警察的脚。
哈士奇道,叫驼背老头出来,跟我们走一趟。
老太婆一脸委屈地道,警察同志,我老伴死了几十年了,这里没有什么老头子。
哈士奇怒气冲冲地道,我干警察几十年了,你不要骗我。上次那个老头就在派出所外面,抢走了一个小孩的棒棒糖,幸亏我们的女同事有奶才哄住小孩子,我是亲眼看到的。
老太婆气呼呼地坐在地上,抢天呼地地道,老头子你快显灵吧,看咱家让人欺负成什么样了。
两名警察立刻开始搜查屋子。
突然,我的余光发现墙角有个人影。
我扭头一看,只见驼背老头打着伞,阴森森地看着我。
那两个女人也看到了,她们一个把我抱得紧紧的,一个躲在我的身后。
驼背老头沉声道,你们的钱让这位小兄弟还好了。
我担心她们把我当做老头的同伙,那样就太丢人了。我急忙道,我没带钱。
老头走到我的旁边,把我口袋里的银行卡掏出来,递给她们道,密码是147369,里面的钱刚好够还你们。
她们接过银行卡,飞一般地逃跑了。
我惊讶地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老头微笑道,方才你去ATM取钱的时候,我就站在你身后,放心吧,回头我给你些好东西,足以让你高兴得睡不着觉,顺便也让你给我兑些钱花。
我好奇地道,你怎么住在别人家里?
老头冷哼一声道,我住在这里几百年了,他们不是这房子的主人,他们的祖先是强盗。
说完,他转身进了屋子,消失在黑暗里。
我怕警察找我的麻烦,就也赶紧溜了。
我躺在摇摇欲坠的房子里,想起坟山老粽子说的话,不由有些害怕。伞骨已经被驼背老头抢走了,我该怎么办?
昏昏沉沉中,我睡着了。
我和小红被同一家孤儿院收养,院长总是打我们。长大后,他把我们卖到张府,我成了养马小厮,她成了丫鬟。我住在马棚里,每天晚上,她悄悄地提着红灯笼来看我,我们依偎在一起,诉说对未来的期望。有一天,她被主人发现了,主人把她打得浑身是血。后来,就不见了她的踪影。我逃出去当了兵。多年后,朝代更替,我成了将军。我到处寻找她,终于,在一个灯红酒绿的地方,我找到了她。我把她风风光光地娶进了门。新婚之夜,我掀开红盖头,抱着她躺在床上。突然,一个刺客冲进来,大喊一声,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回头一看,剑刃寒气逼人。小红猛地推开我,剑刺入她的心脏。我杀了刺客。小红靠在我怀里道,有缘再见。说完,她的脑袋歪向了一边。
我猛地睁开眼睛,柳虹影正盯着我的眼睛。她坐在床边,一动不动,手里提着一只红灯笼。
我盯着她的脸,这不是小红吗?这张脸那么美,令人动容。
我发现枕头被水浸过似的,就不好意思地朝她笑笑。
柳虹影摸着我的脸,道,吕郎,你已经不记得我了。
我抿着嘴,沉默不语,连连摇摇。如果我告诉她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岂不是太伤人了。
红灯笼挂在床前,床上倒映着血一般的颜色。
她依偎在我怀里,我搂着冰凉刺骨的她。
她将舌头伸进我的口中,冰凉丝滑。
我忽然觉得,她的舌头顺着我的喉咙,伸到了我的腹部。
我急忙推开她,道,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小红?
她忽然哭起来,道,吕郎,你变心了!
我拉着她冷冰冰的手,不忍心再怀疑她。
她把我压在了床上。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十二点了。
柳虹影已经不在了。
我的心脏“突突”跳得特别厉害,心跳声似乎在屋子里回荡。我低头一看,心脏处有一团黑云,黑中透着红。我隐约觉得,我变了个人,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
无头女尸给我的心脏太诡异了。
这时,一包东西从窗户外飞进来,落在桌子上。
我出去一看,什么人都没有。
我打开包裹,里面黄的、绿的、白的,都是值钱货。看来是驼背老头扔进来的。这样一个人,拿着伞骨,大白天到处跑,真是祸害。
21 红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