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阿图杀了,他家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真是奇怪。
我躲在墙角朝他家里望。
只见一辆大车停在他家门口。
不一会儿,几个人抬着一个长方形的物件放在了车上。
阿图坐在了驾驶室。
趁此机会,我溜进了车厢。
车上放着的正是那天在鬼屋下面挖到的黑船,打开舱门,三姑正躺在里面。
忽然,有人进了车厢。三姑猛地睁开眼睛,一把抓住我,把我拖进了船内,关上了舱门。
那人似乎认为车厢内没有异常,就出了车厢,把车厢的门锁上了。
我心里一惊,这下出不去了。
我低声道,阿图这是干什么?
三姑道,不知道,阿图在我饭里放了一百颗安眠药,我就假装睡着了。
我恍然大悟,道,他的目标不是你,他这次是搞错了。但是,你究竟是谁?
三姑冷笑道,我得感谢你和那个蠢蛋把我挖出来,否则我不知道要在地底下呆多少年,我坐不改姓行不改名,唤做柳虹影。
这个名字我好像听过,但想不起来是在什么地方。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车子停了下来。
车厢门打开,我们被抬了下去,放在了地上。
只听阿图毕恭毕敬地说,大哥,人我给你带来了。
对方疑惑地道,什么人?
这时,舱门被打开了。
我和柳虹影走了出来。
屋子黑漆漆的,桌子上点着一支蜡烛。
只见那人是个驼背老头。
阿图气呼呼地道,阿泽,你搞什么鬼?
我没好气地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驼背老头用拐杖把阿图的头敲得“咚咚”响,喝道,你就给我带来这么两个玩意儿?我让你找的“三姑”呢?
阿图一肚子委屈,撇着嘴道,这不是三姑,这是什么?
驼背老头气得直跺脚,道,“三姑”一件能让我在阳光下行走的东西。
阿图狠狠地给了我一拳,道,快把“三姑”交出来!
驼背老头恶狠狠地对我道,你爷爷把“三姑”藏在哪里了?不说的话,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柳虹影发出一阵讽刺的笑声,她扭着腰肢走到老头面前道,你问也白问,这傻小子什么都不知道。
驼背老头垂头丧气地坐在太师椅上。
柳虹影笑嘻嘻地朝阿图道,你记不记得你已经死了?
接着,她拍拍手。
忽然,小四跑了进来。
阿图惊讶地道,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原来是柳虹影救活了他。
小四把那天我杀阿图的经过详细叙述了一遍。
阿图坐在地上,眼泪唰唰往下流。
驼背老头挥挥手,道,你们都走吧,让我静一会儿。
回到家里,我不停地琢磨“三姑”究竟长什么样,爷爷到底把它藏在哪里?
我突然想起了楼顶的大水缸,那个水缸从来没用过,里面的水也从来没干过。
我噌噌上了楼顶。
大水缸里什么也没有,只有满满的水。
我把水舀干,什么也没发现。我又把它搬开,下面什么也没有。
难道驼背老头所说的“三姑”就是这个水缸?
我转过头,猛地发现阿图站在我身后,幽幽地看着我。
我急忙将这个水缸的妙处说了一下。
阿图将信将疑地看着我。
接着,他把这个水缸扛走了。
夜里,我正在睡觉,突然被一阵响动惊醒了。
屋子里有个黑影,正在翻箱倒柜。
贼?家里已经没什么可偷的了!就剩我躺的这张床最值钱了。
那贼一瘸一拐的,月亮照进来,我看到了他的脸,眼睛黑洞洞的,面色惨白。
这不是阿图吗?
我恍然大悟,他一定把缸送到驼背老头那里了,然后驼背老头把他打瘸了。看来“三姑”还没找到。
多行不义必自毙,我躺在被子里笑出声来。
阿图冲到我面前,把被子扔给在窗户外,气呼呼地道,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快帮我找东西。
屋子里的东西都被阿图扔在外面,摔得稀巴烂,再找就只能拆房子了。
我累得气喘吁吁,坐在大门口。
阿图拧着一打啤酒坐在我旁边。
刚坐下,便利店老板娘气喘吁吁地追来了。
她将一张一百万面额的冥钞扔在阿图面前,双手叉腰,气呼呼地道,村长就了不起啊,买东西用冥钞啊,这么大的钱我怎么找得开。
我连忙掏出毛爷爷递给她。
老板娘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阿图指着房子道,你不怕被塌死吗?
我好奇地道,当你知道自己死了,你做何感想?
阿图耸耸肩,道,回望自己的一生,百感交集,痛哭流涕,之后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严肃地道,你究竟是谁?
阿图忧伤地道,我只知道自己是驼背老头养大的,我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父母。
我脑中划过一道闪电,道,难道你不是阿香的哥哥?
阿图笑嘻嘻地道,我从来没见过阿香,这一切都是驼背老头安排的,目的是得到你家的东西。
我惊呆了,这个局真是煞费苦心,我瞪着眼睛,道,全村人都是你带来的?
阿图连连摆手,道,我哪有那本事,我只带了三个人来,就是假爹娘和阿英。阿英是我的姘头,不过我早就不喜欢她了。
我倒吸口凉气,村里其他人是谁布下的?
阿图拧着酒瓶子,东倒西歪地回去了。
几个女孩经过我家门前,忽地,她们手拉手飞快地跑远了。
我隐约听到两个字,鬼屋。
我回头看看房子,乍一看确实挺渗人的,一点都不像有人居住的。
我开始清理废墟。阳光照在背上火辣辣的。
突然,一个黑漆漆的东西出现在我眼前。
我把它从破砖堆里扒出来,抖掉上面的灰尘。
原来这是一把破伞,伞布没了。
伞柄握在手中,冰凉润滑如玉。
我撑开破伞,举在头顶。
一瞬间,伞盖上腾起一片黑雾。远看,这是一把完好无损的伞。
我完全感受不到头顶热辣的阳光,只觉是个大阴天。接着,寒气笼罩我,我浑身直哆嗦。
我连忙把伞合上。伞又变回一把破伞,只剩下伞骨。
我脑中划过一道闪电,伞骨,这不就是“三姑”吗?莫非驼背老头找的就是这个东西。
我带着伞骨到了坟山,很快就找到了那个身着蟒袍、脸色乌青的人。
他接着伞骨,眉头紧锁,道,你想用这个换阿香?
我严肃地点头。
他叹了口气,道,我明人不做暗事,阿香只会害死你,还有,这把伞千万不要给别人。
说完,他就离去了。
我回到家,发现停电了。
我点燃蜡烛,将伞骨放在桌子上。伞骨在烛光下发出幽幽的光。
突然,一阵阴风刮过,蜡烛熄灭了,我下意识地抓住伞骨。
我又把蜡烛点燃,什么动静都没有。
不一会儿,我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梦中,我撑着伞骨走在街上,车水马龙。阿香抱着娃娃,走在我旁边。突然刮来一阵狂风,伞骨被刮飞了,我的脸很快就烂了,露出血红的肌肉,接着,肉一块一块地掉下来。阿香扭头看见我的脸,顿时晕倒在地。
我惊醒了。
忽然,屋顶上传来呼救声。
“阿泽,救我!”
我急忙爬到屋顶,只见一个白衣女子抓住小四的一条腿,将他倒悬在半空,小四双手乱抓。
白衣女子长发飘飘,我走上前,想看看她是谁。
她转过头来,我大吃一惊,她的前面也是头发,没有脸。
白衣女子狂笑起来,她把小四扔在地上就跑。
我一愣,这是怎么回事?
我大叫一声,不好!
我朝楼下跑去,桌子上空空如也,伞骨不见了。
20 三姑与伞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