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我发现浑身都是金鱼。我的身体像是一个肉缸,装满了鱼。
我心里一惊,第三幅画这么快就应验了。眼前一黑,心想大约离死不远了。
我准备请教南怀慎,余光瞥见他的手,他的指甲正在迅速地生长,长得实在太快。难道,真的南怀慎还在里面?
我朝里面望,漆黑一片,我犹豫了一下,朝里走。
南怀慎急忙阻止我,道,你干什么,不想活了吗?
我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道,这洞深不可测,我要进去探险。
南怀慎愕然,道,刚才还没探够?要不是我,你早死在棺材里了。
我暗想,这个奸猾的老头刚才表演了一出贼喊捉贼的好戏,我再不能相信他了。
考虑到进去后又会碰到一个南怀慎,为了区分,我在眼前这个南怀慎的额头上写了个“鬼”字。
南怀慎气得直摇头,一副要生吞我的样子。
进去后没走多久就发现了一口棺材,和我躺过的那口青铜棺材一模一样,棺材盖合得严严实实的。
我猜,真的南怀慎在里面。
我使出吃奶的力气推开棺材盖,果然,南怀慎在里面。
我一看,他的指甲也很长。
顿时,我懵了。用指甲判断真假南怀慎,太武断了。或者,这两个都是假的。
事已至此,我只好装糊涂,把这个南怀慎拉出来。
两个南怀慎立刻打了起来,在地上抱成一团。
“把我的铜镜骗走。”
“把我的铜镜骗走。”
“我弄死你。”
“我弄死你。”
我一听,这台词不对啊!
再一看,两人额头上都有一个“鬼”字。
我一拍大腿,完了,只有阎王爷才知道真假了。
好在两个人打得不可开交,对我并没有什么威胁。只要我不支持任何一方,让他们互相制约即可。
只是这样,假南怀慎就一直跟着我们,等于带着内奸。在这种超乎自然的地方,多了三分危险。
前面又出现一口棺材,我掀开棺材盖。待我看清后,顿时惊呆了,里面有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
里面的人爬出来后,立刻和我打成一团,并企图夺走我手里的铜镜。
这真是个诡异的地方,我得尽快脱身。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就是,看到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对方想取代自己。
两个南怀慎看到两个我都咋舌不已。
我愤然道,这小子想夺我的铜镜。
对方也愤然道,这小子想夺我的铜镜。
此人连表情都学得一模一样。
我正色道,你是个演员。
对方也正色道,你是个演员。
两个南怀慎站在旁边看热闹,就像当初我对待他们一样。
四人只好继续前进。
半小时后,四个人变成六个人。
一小时后,六个人变成八个人。
……
现在,一共有一百个我,一百个南怀慎。
最让人着急的是,我还没找到出口。
空气中回荡着一个声音。
“把那两个人杀了。”
顿时,一百个我互殴起来,一百个南怀慎互殴起来。
坟墓里实力上演着自相残杀的惨剧。
我灵机一动,躺在地上装死。
一会儿工夫,其它人都躺地上了。
我暗自高兴,冒牌货总算都死了,我找个机会溜出去。
那个声音又响起来,“都起来吧。”
其它人纷纷爬起来,我也连忙爬起来。
原来其它人都在装死。
“活人站在左边。”
那些人都朝左边走,我也紧随其后。
“死人站在右边。”
那些人都朝右边走,我也紧随其后。
那个声音沉默了。
突然,我旁边的那个鬼叫道,这人脸上有金鱼在游。
我的脑袋“嗡”地一声,不好,金鱼把我出卖了。
刹那间,我被踹倒在地,拳头如雨点砸在我身上。
我急忙掏出古镜,对准他们。
他们瞬间停止了攻击,专心地看着镜子,忽然,都哭了起来。
他们哭得肝肠寸断,抢天呼地。
忽然,有个黑影在拐角处朝我招手。
我趁其他鬼没注意,跑了过去。正所谓,病急乱投医,死马当活马医。
我蹲在他旁边,顿时愕然,这人也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他示意我不要做声,拉住我往外跑。
很快,我们到了坟堆外。
他摘下面具,原来是曾经救过我的黑衣女子。
“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黑衣女子道,我叫肖月,我救你是因为你和我有些渊源,不要问这么多,我不会害你便是。
我张口结舌,这样一个鬼魅飘忽的人,能和我有什么渊源?
你说你不会害我,我就能相信了?我心中暗忖,留了个心思。
我急忙问,你怎么会在这种鬼地方?
肖月脸一沉,道,我是迫不得已留在这里的。
接着,她拉着我的手,道,快跑,他们一会儿就追来了。
我们跑了一会儿,进了一座大庙。
大庙屹立在天地之间,给人一种开天辟地的感觉,让人看了惊心动魄。
我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从来没见过这座庙,也从来没听人提起过。
人都是很现实的,谁会在这荒山野岭建一座庙?哪儿来的香火?
我又看到了那口冒着黑光的棺材。
肖月推开棺材盖,拉着我躺在里面。
这口棺材太小了,似乎只够一个人躺。
忽然,有人使劲地拍棺材。
“出来。”
那声音就是我在坟里听到的那个。
“肖月,我知道是你把人弄走了。如果你不把他还给我,我就把你的庙拆了。”
肖月朝我笑了笑,并不理会那人。
她笑的时候露出洁白的牙齿,特别好看。
我的脸碰到她冰冷的脸,我有种异样的感觉。
那人在外面骂了一阵,悻悻地走了。
我准备爬出棺材,肖月低声道,别出去,那人假装走了,现在正躲在棺材外等你出去。
我嘀咕道,真贼!
肖月道,这口棺材是我的保命符,是我的太奶奶留给我的。你出去了,我就没法保护你了。
我随口道,你太奶奶是谁?
肖月又朝我一笑,并不说话。
不知什么时候,我和肖月都睡着了。
我睡醒后,将棺材打开一条缝,见外面什么人都没有,就爬了出去。
肖月依然在酣睡,我把棺材盖好,回了家。
我远远地看到半边老屋变成了黑的。
刚走到门口,脚上一阵钻心的痛。
我脱下鞋子,肉里刺进了一个三角钉。
只见地上撒着密密麻麻的三角钉。
南怀慎衣衫褴褛,怒气冲冲地跑出来,道,你昨晚去哪儿了?我差点被狼吃了。
我愕然,道,你昨晚在哪里?
南怀慎道,我昨晚心血来潮,睡在屋顶。半夜里狼来了。幸亏我机智,把房子点着,自己躲在水缸里,才把那些狼吓跑。
我气呼呼地道,你把我的房子烧了,真他妈机智。
我想起那些如军队行军般的狼群,不由一阵后怕。
我把我的遭遇讲了一遍,让他分析分析。
南怀慎思考片刻说,肖月的太奶奶看起来是个高人,也许她有救你的办法。
我叹口气,道,你这是白说,我听肖月说话的口气,她太奶奶已死去很久了,只怕已经变成泥土了。
南怀慎忽然道,此地不宜久留,我还有一桩事没办,我们就此告别。
我连忙挽留他。
他却像逃命一般逃跑了。
大约,此时的我像个瘟神,谁沾上谁倒霉。
我取出铜镜,这可是个宝贝,照谁谁哭,太有意思了。以后,我要是看谁不爽,就照他,哭死他。
想到这里,我“嘿嘿”笑起来。
这简直是国宝,若是放在博物馆,人人都去照一下,那场面太壮观了。
全国十几亿人,照一次一元,那我就有十几亿,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巅峰。
我把铜镜对准我自己,什么都看不到,镜面黑漆漆的。
怎么回事?
10 无限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