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滚进来的时候,身上有些黏糊糊的,不过我也没注意这个,我只是在打量四周,这里面感觉不冷不热,倒是比灵堂那里舒服多了,周围都是青雾蒙蒙的,四周像是有着一盏盏灯光围着我转。
“你来了?过来坐吧!”就在我感到有些恐惧的时候,前面的青雾突然散开,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面色和蔼的坐在那里,我看看那里也空荡荡的,周围还是青雾蒙蒙,唯有中央两张椅子和一个箱子,他坐一张,另一张是给我留的?
我有些迟疑,因为这个人的眼神感觉有些空洞,我不知道他是否在盯着我的,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他的服装,是一件长袍,有点像是道士服装,又有点不像,因为淡黄色的袍子上面绣着一朵血红色的兰花!
“你是和我说话?”我发现我的声音有些嘶哑,而且有些刺耳,我赶紧咳嗽了一下,这明显是恐惧后遗症。
“是的,别紧张,过来谈谈吧,这么多年了,没有好好和一个活人聊天了……”他的眼神这个时候才有些聚焦,我确定他是在跟我说话,不过话里是什么意思?和活人聊天?那他以前跟谁聊天的?还让我别紧张,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紧张。
我慢慢地走过去,将椅子拉远一点,感觉到了安全距离,这才坐下。
“哈哈……你很有意思,以前有人害怕我,但都是我说啥就是啥,你居然可以有自己的主张!”中年人笑得有些张狂,有种唯我独尊的感觉。
“你是谁?”尽管声音颤抖,我还是问出了我想问的。
“我是谁,你先不用知道,现在我受人所托,给你两样东西,这两样东西至关重要,千万不要遗失了。”说完,他就拿起箱子,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一只毛笔,很普通的毛笔,笔头都有很明显的磨损,还有一张长条黄纸,像符箓的样子,然后递给了我,我老老实实接过来。
“好啦,原本想好好和你聊聊的,但是又有事情了,既然事情办完了,那你回去吧。”就在递给我纸笔的时候,他的身影逐渐变淡,然后我感觉整个空间都在塌陷,我赶紧回头疯跑,终于到了洞口,我一下子就冲了出去,原本我以为我还是在那个茅坑旁边的。
等我正看眼睛我发现我躺在床上,呃,为什么全身都没穿衣服?我心头一紧,赶紧检查了下面,正常!
“小雨,你醒了?你是咋回事?想不开?你想不开也不要跳茅坑吧?看看你这一身的屎尿……”大哥在旁边唠叨,说着还提了提手里的衣服,那确实是我的衣服,只是我掉茅坑里了?我不是进了那个洞里了么?对了,还有纸笔?
我看看我身周,什么都没有,我重新躺下来,看来又是南柯一梦啊,只是最近老是做这种莫名其妙的梦啥意思?
“给,这是去你家给你拿的衣服,自己穿了起来,刚刚像死猪一样动都不动,弄我这一身。”他说着就出去洗澡去了,我连连感谢,也就是他会这么不嫌弃我了。
等我穿好衣服的时候,我感觉轻松了些,至少肩上不再酸痛了,我将手插进裤袋,无意中摸到一个东西,嗯?怎么是一个小棍子?我拿了出来,顺手还带出来一张黄色的纸,毛笔和黄纸?
我吓呆了,刚刚那是真的?我低头看着手上的东西,脑子都发蒙了。
“你手里是什么?”这时候三婆走了进来,她看见我手里的东西,眉头皱了皱眉,快走两步,一把就抓了我手里的纸笔。
“怎么这么像?不可能啊,小雨,这东西你哪里拿的?”她拿过去在灯光下认真查看,像是不太确定什么。
只是我该怎么回答?“我不知道,大哥给我的衣服,就在我裤袋里面,我随手就摸到了。”
“不可能啊,失踪这么久了,怎么会出现的?”她喃喃自语半天,然后将东西塞回给我,“看来是天意,既然你能拿到,说明你是纪家被选定的人了,这东西好好保管,你以后会用得着的。”说着就往外走,我还是待在原地,都是什么情况啊,从昨晚回来到现在,我都一头雾水。
“走啊,跟着我,我让你跟着我的,昨晚谁让你离开我的?掉茅坑里活该!”话语里面充满溺爱,也有埋怨,我唯唯诺诺的跟着。
“三姑,出事了,这回是大事!”一面跑来一个妇女,这是大哥的妈妈,我的二叔娘,她气喘吁吁,脸色发白,像是遇见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什么事?”看到二叔娘这个样子,三婆也有些着急了,这二叔娘一向深得三婆喜欢,跟谁都说她是纪家媳妇的榜样,长得标致不说,还贤惠热情,平时处事也很大气稳重。
“老祖宗在祠堂门口的桂花树上吊死了,刚刚我路过那里,看见祠堂门口有一个黑影,我用电筒一照,就发现是老祖宗……”
三婆没等她说完,拉着我就往祠堂走,出门的时候我发现门口还插着两个狗皮灯笼,她拿起来自己拿了一个,顺手还递我一个,我现在再也不会觉得意外了,有这个灯笼在,我心里都踏实些。
祠堂在村子后山,根据外公的说法,这里的风水很好,依山傍水,适合开枝散叶,我觉得有道理,毕竟我纪家的人大部分都是人才,很多从纪家村出去的人,都挣了大钱,申叔他的兄弟,三叔就在外面当了老板,据说身家千万。
只是这老祖宗怎么会跑那里去上吊的?这老祖宗是我纪家辈分最高的老人,已经有八十高龄了,他是我外公他们的幺叔,由于辈分高,为人和蔼,我们这些后辈开始乱喊老祖宗什么的,后来就叫开了,大家都叫他老祖宗,他也不恼,笑呵呵的答应,就这么一个开朗的老人会上吊,当真是老寿星上吊?不至于啊,他家里的后辈都很孝顺他的。
到了祠堂外面,有几个人已经在这里了,还有妇女在哭天抢地,我们这里流行这样,老人死后,家里的媳妇必须哭丧,而且还有比较,谁哭丧哭得越惨,会被旁人夸奖她越孝顺,对此我呲之以鼻,孝顺要是这么哭哭就行?估计这世上的老人都没人赡养了,等他死了哭就是了。
有几个人正在手忙脚乱的将老祖宗的尸体从老桂花树上取下来,可能是尸体比较沉,下面扶着的两个人有些受不了力,眼看尸体就要落在地上……
“用力,吊死的人不能落地!”三婆的声音好大,我跟在旁边,吓了我一跳,我现在都有些怀疑她哪里来的这么好精神了?
几个在哭丧的妇女赶紧上前帮忙,大哥赫然在列,他手里端着杂七杂八的东西,首先就有一块巨大的木板,几个人搭上架子,放上木板,然后小心的将老祖宗放上去,几个妇女开始给尸体穿上寿衣。
大哥则将东西都放地上,将一碗酒米(糯米)放在老祖宗的头部,然后再点燃一个油灯放在脚这边,这就是长明灯了,也是老人们说的这是死者的照明灯,他可以一路顺畅的直达阴间,这也就是我外婆的长明灯熄灭几次,让大家紧张的原因。
我站着没有动,这是三婆安排的,她围着大家在转着走,我听不清她嘴里念的什么,不过我这个角度正好看着老祖宗的面孔,嘴张得大大的,舌头伸出来好长,眼珠子也突出严重,我赶紧闭上眼,这太恐怖了。
“这祠堂门上怎么都是血?”一个声音响起,大家都楞了。
006 祠堂上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