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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守灵

  村子里死了人,这是大事,我们来到村东头的时候,高老义的家里已经聚满了人,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什么,村子里几个大婶子小媳妇正在安慰哭的死去活来的高老义的媳妇刘洁。
  我看见的孬蛋的老爹张二德正在高老义家门口,就把他拉过来给他点了支烟问:“二叔,老高叔身体不是挺硬朗的嘛?怎么说走就走了?”
  张二德把我们拉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悄悄对我和孬蛋说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昨天下午高老义的二闺女回来认亲,高老义见到自己的闺女就和见了鬼似的开始发疯,嘴里一直嚷嚷说不可能,他二闺女早死了,来的不是人是鬼,这鬼是来讨债的。张二德他们一瞧,这闺女和高老义高小云一模一样,不仅仅是像,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打眼一看就是高老义播下的种。再摸摸有血有肉,明明是人嘛,哪里是鬼了。
  大家还说高老义好福气,刚嫁出去个闺女现在又回来个闺女。这闺女也不小了,估摸着也到了出嫁的年纪,到时候高老义又能白白收一份彩礼钱,真是白捡的便宜,偷着乐还来不及呢。
  最后高老义好不容易被大家安抚下来,到了晚上左邻右舍就都回去了。可是今天早晨一大早张二德就被高老义的媳妇刘洁给喊了起来,说高老义在儿子屋子里上吊了。张二德一听,这还得了,等进了高老义上吊的屋子里,自己差点吓尿。只见高老义,背对着门,面对着儿子已经吊死了,面部发紫,眼睛圆睁,舌头吐的老长,吓的张二德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高老吊死在儿子屋子里,可他的的儿子高根还在床上呼呼大睡呢,高根是个傻子,醒来以后看到自己父亲上吊的惨样,裂开嘴傻笑,说他爹正在当秋千呢,他也要当秋千。他妈听到这话当即打了他两个大巴掌。
  听到张二德描述的这情景,我也吓的出了一身冷汗。我怕的倒不是高老义吊死的惨样,而是这情景,和那副简笔画上的内容一模一样。上面画的那个吊死的人是高老义,躺在床上的睡觉是他十几岁的儿子高根。这匿名快递上的简笔画好像是预言了我身边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先是我取快递回来遇到高小雨,接着又是高老义上吊。
  想到这里我不再觉得是巧合,浑身直打哆嗦。我想拿出那副简笔画再看看,忽然想起我把那副简笔画放在了我卧室的桌子上。孬蛋看到我浑身发抖说:“峰哥,你是不是冷了不?要不先去我家暖和暖和吧。”
  这时候我脑子忽然浮现出简笔画上那几个歪歪扭扭的红字:“保护好高家最后的血脉!”
  高家,高老义家不就姓高吗?我懵逼了,问孬蛋:“咱们村有几家姓高的?”
  “就村东头老高叔一家。”孬蛋挠了挠头说:“怎么了?”
  “啥?”我大吃一惊:“高庄就一户姓高的?怎么会这样?”
  “小峰你一直在外面上学可能不知道。”张二德对我说:“咱们高庄虽然叫高庄,可是姓高的现在就高老义一家。我记得我小时候姓高的倒是有几户,后来不是搬走了就是绝户了。最后就剩下高老义一家姓高的,反倒是咱们张家、王家还有刘家这些后来的人成为村里的大姓。高老义这么一走,高小云又刚刚出嫁,高根又是个傻子。他们这一家以后不好过呀。”
  “走,咱们去看看刘婶。”我对孬蛋说。
  都说孩子是娘的心头肉,可是刘洁却对这个来认亲的高小雨一点不认可。显然她将高老义的死全怪罪在这个二女儿身上,对高小雨又掐又咬:“都是你这个扫把星,讨债鬼,你连我的命一块取走吧!”说着就要上去抓高小雨。
  村子里一帮大老婆小媳妇连哄带劝才把刘婶劝住。相对于刘婶的哭哭啼啼这个高小雨却特别淡定,站在那里低着头一句话不说,可能是刚刚回来,对这个老爹没有什么感情,不悲不喜。我冲她点了点头,她看了我一眼一句话也不说,就躲进了屋子。我叹了一口,这高小雨也是命苦,这刚回来认亲,亲爹就上了吊,亲娘又不认她。
  高老义的儿子高根是个傻子,在他老爹的丧事上又哭又笑,又蹦又跳,还一直嚷嚷着他爹晚上会回来找他。当然,谁也不会把一个傻子的话当回事。更不会料到很快这个傻子说的话居然成真。
  高家在我们村子孤家寡人,高根没有叔伯兄弟,可是丧事还是要办的。丧事由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主持,村里每家每户都出些力。男的搭建灵棚买寿材,置办丧事用品,女的洗菜做饭添置些杂物。
  等灵棚搭建好,天已经黑了下来。因为高老义的儿子是个傻子,而且又没有叔伯兄弟,村子里一合计,就安排我和几个没有结婚的小伙子和高根一起守灵。这也村里办丧事留下的习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火气旺,孤魂野鬼也要怕三分,守夜不容易出事。
  腊月的天,天寒地冻。高根熬了没多久就跪着呼呼睡着了。我和孬蛋还有还有同村另一个小伙子刘聪都感觉到浑身凉嗖嗖的。守夜我还是第一次,这么冷的天,对着个死人,别说是睡了。打个盹也不敢。
  熬到半夜,孬蛋忽然说自己想撒泡尿,捅了捅我胳膊说:“峰哥,陪我去尿一泡呗,我一个人总感觉有点瘆得慌。”
  正好我也有尿意,就说:“好,我陪你去。”
  刘聪一听我们俩要去尿尿,也要跟着去:“你们俩都去尿尿了,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也觉得瘆得慌啊。一起去呗。”
  “这不是有高根陪你嘛,我们尿完就回来了。”孬蛋递给刘聪一支烟笑嘻嘻的说道。
  刘聪接了孬蛋的烟,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睁着双眼,呼呼睡大觉,留着哈喇子的朱根咽了一口吐沫说:“你们可拉倒吧,正因为和他在一起守夜我才感觉到瘆的慌。”
  “瞧你这胆子。”孬蛋没好气的说了一句,然后对我说:“这守灵是一种民间的习俗,就像古代新娘子要坐花轿,过年要分压岁钱一样。人死了就是具尸体,也出不了事,我看咱们三个就一块去厕所吧,别把刘聪这孙子给憋坏了。”
  听了孬蛋的话我点了点头,这死人确实不用惦记人家偷,再说上个厕所很快就回来了,也出不了什么事。
  我们三个人尿完,又在厕所里抽起了烟。我忽然听到了一口叹气声,这声音绝对不是年轻人的叹息声,而像是一个老年人的声音。我拿手电照了照周围:“你们刚才谁叹气了?”
  “我们没有叹气啊。峰哥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刘聪和孬蛋本来就紧张,听到我的话都紧张兮兮的看着我。我用手电筒照了一下厕所,发现没有什么异常松了口气说:“没事,可能是我幻听了。”
  刘聪吸了烟小声说:“你说咱们三个怎么那么倒霉呢。高老义是上吊死的,属于横死的人。我可听说了,这吊死鬼怨气最重。要是……”
  “去去。少在这里自己吓唬自己。抽完烟赶紧回去守灵。高根自己在那里我总感觉有点不放心。”我说完,目光落到厕所的墙上,心里咯噔一声。
  我们三个人在厕所里,可是墙上手电反射的光照出来的影子却有四个,我仔细又数了一遍,发现确实是四个影子,也就是说在厕所里除了我们三个人还有别的东西,我首先想到的就是高老义。高老义的滚魂就躲在我们身后,偷听我们谈话。
  “峰哥你怎么不说话了。”孬蛋歪着头问我,我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指了指墙上的影子,他们两个人迷茫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看了看墙上的影子,不说话了,我们三个人不敢动,彼此能够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峰哥怎么办?”孬蛋和刘聪把头探过来小声问我。
  “不管了?”我一咬牙说:“等会,我喊一、二、三大家一起往外跑。”
  “好。”他们两个哆哆嗦嗦点头答应。
  “一、二、三……跑!”
  我们三个人连跌带撞的跑出了厕所,孬蛋迎面撞到一个黑影身上,吓的失声大叫:“鬼啊!”
  “鬼个屁,老子是你爹。”那人没好气的说道。
  我们用手电筒一照,孬蛋撞到的这个黑影不是别人,正是他爹张二德。
  “二叔怎么是你?”我松了口气,擦了擦脸上的汗问道。
  “怎么就不能是我?你们三个臭小子守灵我不放心,就过来看看。你们看见什么了吓成这样?”
  “爹,厕所里有鬼。”孬蛋哭丧着脸说。我和刘聪急忙点头:“我们也看见了。”
  张二德见我们三个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不像是撒谎。一把夺过了孬蛋手里的手电筒冲进了高老义家的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