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在抵抗魔音,不曾想断水流在这个时候偷袭徐福。我们发现的时候,半截戒刀已经穿胸而过,滴着血。
“你……”徐福错愕地回头,万没想到自己的大徒儿居然会暗算自己。
“没想到吧,其实我是国师指派混进来的卧底。真正的断水流已经被我杀死了。还有,你,座头市,哦不,我应该叫你林云,你居然想刺杀天皇,大逆不道!你们完了,今天你们都得死!”断水流说的竟是国语,那么说来,方才在瀑布外边儿,我和徐福所说的机密之事,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悔之晚矣,早知道就相信青莲的警示,出言提醒徐福。没想到这货真是个白眼狼。
山伏门徒惊叫、慌乱有之,突然发生这种事,四周乱成一锅粥。他们本就心神不定,被螺声侵蚀,此时突发此事,更是被螺声迷得七荤八素的,痴呆如白痴。
稍微有点定力的雅美想去抓断水流,可惜头昏脑涨,断水流好像黄鳝一样从她手中划开。
‘断水流’猖獗大笑,化成一道影子撤向瀑布外撤去。
但他好像忘了我并不受螺声影响,就在他刺杀徐福想要逃命时,我架起筋斗云直追他身后,无形剑随着怒气刺出,好像串烧蚱蜢似的,把他穿胸而过钉在了山洞的墙壁上。
山下时候,我只不过忌惮他是前辈高人的徒弟,所以没有下杀手,百般忍让。这时他干下此等坏事,我自是饶他不得。所以一下手就是雷霆手段,把他给击杀了。
尸体兀自挂在洞壁上,死不瞑目。
我走到近前,往‘断水流’的脸部底下一摸,摸到一出褶皱的怪皮,顺着他脸一扯,竟然撤下整张人皮面具。
看来真相的确像是他刚才说的那样,真正的断水流已经被杀了,此人是天皇的人混进来的,目的是想里应外合攻破山伏。一直伺机而动,今天终于找到了机会,若我今日不在此,恐怕他就能杀人之后逍遥而退。
“座头大哥,你……过来看看。师傅……不行了。”雅美苦着道,徐福哇的一声咳出一口血。
徐福虽然得以长生不死,但只是靠着不死药的缘故,并非一点一滴地修炼起来,他所擅长的也只是阵法一类的法术。身体没有经过打磨,所以‘断水流’那一刀从后插入,竟是刺破了他的心脏,眼见是不活了。
“小兄弟,你……你过来。”徐福气若游丝道。
我忙跪倒在徐福的面前,“我在呢,前辈。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擅自带走火麒麟,恐怕阵法就不会被破。”
徐福苦笑道:“这都是命。我虽然服下了不死药,但终究不是修炼所得,没有经历积累和天谴磨砺,犹如浮土上的堡垒,大风一吹就倒塌了。不过能在临死前认识你这样一位朋友,也算得是我一种福气了。我只恨在没机会和你喝……喝我酿造的清酒了,咳咳……”
“前辈,你别说了,好好休息吧。”我惋惜叹道。
摇摇头,徐福继续说道:“不,我不说怕再没机会了。我命不久矣,但是有两件事放不下,我死不瞑目啊……”
我心头一颤,知道老前辈是要‘托孤’,眼前乱成一片的山伏门徒,我可不想惹祸上身。我本就自身难保了,更不要说带上这么一队人了,所以难免有些犹豫,嘴上却不由自由道:“嗯,前辈你说吧,只要我做得到的,我一定做!”
徐福颤颤巍巍的手从怀里摸出一卷古书,“这是先秦时期的中国古阵以及我钻研阵法的一点心得,我的门徒还没那个道行,给了他们也无用,所以我希望小兄弟你能将之发扬光大,毕竟……毕竟这都是中华瑰宝,而你我都是中国人。”
我默然,接过徐福手中的古书,心中燃起一片热血。
呕……
徐福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一样东西出来,仔细一看像个血球似的,一团黏糊糊的。“药医不死人,我躯壳破灭,这不死药对于我来说也没用了,也……也一并送了给你吧。”
我扯下一块衣服,包起拿开血球一样的不死药。
徐福因为失血过多,面如金纸,气若游丝道:“小兄弟,我……我还要最后一个重要的事……”
我握住他的手,一时热血上脑,慷慨道:“前辈,你放心吧,你的门人我会代为照顾。我向天发誓,绝不会让他们少了一根头发!”
“好,很好,老夫果然没有看过你……”徐福嘴角含笑,最后僵在嘴边,竟就此仙逝……
我和徐福虽然相识不到一天,却已经把他当做敬重的长辈。他死在眼前,不仅令我感叹长生之幻灭和沉重的哀痛。
山伏门人跪倒一片,哭哭啼啼。
雅美拔出腰间戒刀,擦干眼泪怒道:“我要为师傅报仇,我要下山和他们拼了!”说着怒气冲冲地往山下跑去。
我本就心烦,见她如此冲动,粗鲁把她抓住,扔了回来。
“你抓我干嘛?你要挡我路,我连你也杀!”雅美红着眼睛吼我道。
“你要去白白送死我才不想理会,可我答应了你师傅,护你一门毫发无损。我说到做到,你自己想想吧,是留存有用之身为你师傅报仇,还是白白送死,哪个值得?”我朝她吼回去。
雅美愣了片刻,又哭喊:“不值得又如何,天皇的人肯定已经破阵了,不久后肯定会杀上赤城山,难道我们就这么等死吗?与此这样,还不如跟他们拼了呢?”
我也是心烦意乱,朝她吼道:“不会死,我们都不会死。肯定有办法,让我好好想想!”
雅美被我一吼,急得眼泪出来了,只把满腔怒火发泄在‘断水流’的尸体上,把他砍得血肉模糊。
就在此时,小麒麟也负伤逃回了。
没有了徐福支持大周天聚火阵,小麒麟自然是不敌阴阳师安倍了。小麒麟负伤回来,也就代表,他们不久后就会追踪到此。
情况万分危殆。稍有不慎,我连带着这里一百多个山伏都是会被天皇的人乃至黑道组织一锅端了。
我得赶紧想出办法……
但人就这样,越到危急的情况反而一片空白。无意间我低头看见徐福交到我手中泛黄的阵法古书,偏见里面一个阵法。
“啊,有了。”我高呼出声。
事态紧急,我也不搞什么繁文缛节了,直接把余下一百多个山伏聚集在我的跟前,和他们说了我的计划。
徐福留给我的阵法古卷记载了一种密教的结界,相传密教于修法时,为防止魔障侵入,划一定之地区,以保护道场与行者,称为结界、结护(结界护身之意)。
我先用结界封锁瀑布一带的气息,隐秘一众山伏。为了防安倍起疑,用筋斗云送出几个能力出众的山伏,让他以为山伏已然逃脱,而我就带着不死药晋见天皇,然后趁机将之刺杀!
“座头前辈,这样会不会太冒险?”雅美红着眼睛看我。
我咧嘴一笑,“放心,我会为你师傅报仇。但不是此时,现在你挑选几个能力出众的师兄弟,坐上我的筋斗云逃命吧。”
雅美擦了擦眼泪,对我露出崇拜和感动的神色。经历此一事,一众山伏已然将我当做领袖,对我无不言听计从,一切照做。
安置好众人和小麒麟在瀑布洞内的结界,我自己跑了出来,在池子边清洗带有血污的不死药。
此时,我愕然地发现不死药竟是一片青莲……
60、留得青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