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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四章 、往事一点

  青丘狐仙一族,史书上记载的最有资质的一个狐君名为白析。
  他不是老狐君的亲生儿子,按着当时狐族的世袭制是没有资格继承君王之位的。
  然而老狐君只有一个女儿,青丘之国唯一的帝姬,名字唤作白榕,从小是娇宠着长大的,容貌艳丽性子泼辣,且十分能干,威严与才貌俱在,若是她继承王位,也没有人会说一句不是。
  可后来,继承大统的却是白析,白榕连青丘五荒五帝的君位都没有落得一个。
  白榕嫁给了白析,纵使白析出色,被称为千年难遇的天才,因为身份,白榕这一嫁,还得称为下嫁。
  其实白榕是心甘情愿的嫁给白析的,她也不想做什么女君,并不像外面传的那样,说什么白析为夺得王位胁迫帝姬下嫁于他……他们从小就认识,说一声青梅竹马也不为过。
  年少的时候白榕不懂,为什么别人家青梅竹马成亲了那就叫喜结良缘,他们成亲却非要被说的这么不堪?他们是互相喜欢的。
  “喂,你喜不喜欢我?”白榕曾这样问过白析,彼时他们还没有成亲,连小手都没有牵过,纯洁的如天上的白云。
  在青丘的那片草地上,白析随意的坐着,一身白衣飘荡,风吹过青丝乱舞,他看着远方出神,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白榕就是这个时候来的,她玩心重,蹑手蹑脚的走到白析身后,猛的一扑,白析没个防备,一下子被她扑倒在地,他又坐在下坡,这下子可好了,两人直接就滚下去了。
  在那段不长不短的小草坡上,两人跟滚轱辘似的,白榕还得空睁大眼乐呵,笑得大声,白析却是闭着眼眉头微皱,双手去死死的抱着白榕,生怕放开她会让她受伤。
  最后停下来了,白析闷哼一声,给白榕当了肉垫。
  白榕趴在他身上,嘴角微微翘起,一双好看的眼睛亮的惊人,“喂,你喜不喜欢我?”
  白析看着她,脑袋里晕乎乎,耳边嗡嗡的像是有蜜蜂在飞,他的睫毛轻颤,“喜欢”两个字就不自禁的蹦出来了。
  白榕也是一愣,而后咧着嘴大笑起来,“那好,我要你娶我!”
  “……”白析愣住,伸手一摸脑袋,一手的血,他更不知道说什么了——撞到头了吗?
  “啊,血!头转过来,我看看,快呀!”
  看着她慌神而又霸道的的样子,白析忽然就笑了,一直以来都白榕让他觉得不真实,可是此时此刻,她为他着急担心,这份感情,让他在安心不过了。
  手可……摘心吗?白析握住白榕的手想,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手捧着晨星的感觉,飘飘忽忽,甚是令人着迷。
  她没有对他说过一句喜欢,只是“我要”两个字,白析就卯足了劲儿给了她所有。
  白析是老狐君收的义子,一同被收为膝下的还有个姑娘,名叫白桐。
  老狐君本来的意思是希望白榕以后能有人帮衬,白析天资聪颖,心地也好,着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而白桐那丫头乖巧,留给白榕作个伴儿,希望白榕能好好向白桐学习,稍微收敛点性子。
  可白榕要是不嚣张就不叫白榕了,她的名字,连“臭名昭著”的大魔头桓夷听了都要头疼的跑开。
  用桓夷的话来说,“白榕那就是青丘放出来的一头疯狐狸,要咬人的!”话刚说完,就被白析揍了一拳,直打在鼻子上,疼的他龇牙咧嘴,捂着鼻子愤愤,“还是带着帮凶的疯狐狸!”
  当然,白榕他们是如何和桓夷这个大魔头认识的,此处不表,暂待后话。
  白榕出青丘,伴在她身侧的自然是白析和白桐,他们名义上是兄妹,可谁敢真的以此相称?只有白析和白桐,哥哥妹妹的互相叫着,好不亲昵。
  白榕在一旁看着,撑着下巴眯了眼。
  她其实并不讨厌白桐,那小姑娘也陪在她身边好多年了,长得好看性格温和,见人三分笑,怎么讨喜怎么来,白榕也喜欢这成天乐呵呵的丫头——喜庆。
  后来,白榕在一场比试中输给了白桐,白桐得了不逢琴弦,而白榕只得了无弦琴。
  那时候,白榕的心里很不好受,她一生骄纵,又仗着有天赋,好胜心极强,自然做什么都要做第一,被白桐技压一筹,她很不痛快。
  她不痛快了,白桐还有好日子过?
  白榕的确心地不坏,可她身份高贵,那些仰仗她鼻息过日子的下人自然是卯足了劲儿去欺负白桐来讨好白榕,她从不阻止,也不过问,权当这事没发生过似的。
  那时白榕听说知焰山的小帝姬出落的如何如何水灵号称第一美人,便跑去看了,她也不想待在青丘,看见白桐就心烦,又不想动手欺负她,索性跑出去了,眼不见为净。
  她这一跑,自然而然的认识了莲祗和如今的天后,当时天后来拜访莲祗,恰好碰到了白榕,白榕这个嘴上没毛的?居然指着天后大笑,“哈哈哈,什么天下第一,还没个男人好看!”
  天后的脸瞬间就黑了,从那之后天后就讨厌青丘的白狐狸了。
  倒是莲祗对这半大的姑娘上了心——嗯,这性子,逗一逗肯定好玩。
  再当然,莲祗后来后悔了,和白榕一起,简直不知道是谁逗谁!
  白析得了君王之位,再更早之前,白桐却先他一步成为了五帝之一,然而在白榕下嫁于他的前夕,白桐却走了。
  一山不容二狐,白桐不想和白榕起争执,最后为难的肯定是白析——对她这个兄长,白析不可谓不珍惜。
  “哥哥,我走了,你和榕姐姐多保重。”白桐道,说完微微一眼,眼有泪花。
  白析却只是“嗯”了一声,没有挽留,他也很明白,白桐是为了他好。
  然而,他和白榕之间还是有了一道裂痕,虽然小却清晰可见。
  两人成亲所年,白榕终于生下了一女,取名青画。
  青画出生那年发生了很多事,她还没诞生就要面临逝去的危险,白析无奈,去凤凰竹林求莲祗,他跪在莲祗面前,哽咽了一声,带着嘶哑的声音开口,“算我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和榕儿……把天遣珠给我吧!”
  莲祗沉默了许久,问他,“白析,你可知道天遣随珠,若是把天遣珠封印在那孩子身体里,她这一生都不得太平了。”
  一生遭罪,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出生。
  “我知道,这些罪,由我来代替她受。”白析闭上眼,他很冷静的说着,“一生又算什么,守护女儿是父亲的责任不吗?”
  莲祗一句话憋了老久,最后还是没忍住问了,“你怎么就知道是个女儿?万一是个男孩儿呢?”
  白析……默,莲祗的关注重点还真是和别人不一样啊!
  “师父你就去呗,反正他自愿替他女儿受罪!”郁尧溜溜达达过来了,肩膀上还扛了个麻袋,“小师叔送来的竹笋,要吃吗?”
  莲祗默默扶额,凑热闹的又来了。
  天谴珠就算是个不祥之物,到底是个神物,是这世上目前唯一能找到来救白榕母女的了,没有天谴珠,一尸两命,用了天谴珠,又会遭罪,莲祗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师父,先解决眼下不是吗?以后的事,以后总会有办法解决的。”郁尧叼了根竹笋啃起来,“为了做过的事后悔和没有做过的事后悔,师父,你知道怎么选择的。”
  莲祗一直是前者,他选择了用天谴珠救人,虽然更多的时候天谴珠是用来害人的。
  傅百里自然是跟着一起去了,一路上,莲祗一直在嫌弃他,“我说,你跟着我干什么?”
  “不要这样嘛大师兄,我们这么熟了,一起走又怎样?”傅百里搭住莲祗的肩,面无表情地耍无赖……他就是有这样的本事。
  白榕在晚樱谷安胎,傅百里回大岐山正好是顺路便一起走了,更何况,莲祗要用天谴珠,他不守在旁边实在也不放心。
  这一跟,傅百里成了接生婆……
  他们到达晚樱谷时,一片狼藉,守在那儿的亲卫死伤无数,白析一下子就慌了,他冲进房间,白榕无事已经睡着了,白桐守在旁边,他刚松了一口气,白桐就哭丧着脸道:“哥哥,接生……谁来接生?”
  白榕不是无事,是已经昏过去了,白析就算遇到过各种各样的事,在这样事面前还是慌乱了,“怎……怎么办?”
  莲祗瞥了一眼傅百里,“你去,要不然就滚。”
  傅百里:“……”他看上去这么像会接生的?
  青画出生的时候,莲祗就站在外面,他脚边站着一个小娃娃,脸圆圆的,眼睛大大的,双手插在衣兜里什么话也不说一派淡然,莲祗看着他愣住了。
  这孩子的样子……好像……
  “呐小孩,你叫什么名字?”莲祗蹲了下来,像逗小狗一样“咗咗”两声,还真伸手挠了挠他的下巴。
  “她是我的妹妹吗?”小娃娃只是这样问,“可是为什么娘亲说她可能活不下来?”
  “所以我一直很好奇,你们怎么知道未出生的孩子是男是女呢?”莲祗抽了抽嘴角,他摸了摸小娃娃的头,“不会的,我会救她们。”
  然而在莲祗的记忆中并没有这段记忆,他不记得了,很早很早之前见就过这两个孩子这件事。
  东留和青画。
  站在拐角处,莲祗望着牵手而笑的两人微微笑了,总有一天他会想起来的,最初的最初,他们的相遇。
  还有……天谴珠,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