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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章 、恣意少年

  青丘崇尚玄青二色,所以青丘的子民多是穿着青衣,再怎么样也不会穿些色彩鲜艳的衣服。
  在认识莲祗之前,青画还不知道有人会把那么艳的颜色穿在身上,简直……跟脑子坏了似的。
  后来,她竟对这种事习以为常!
  果然,世事无常,一切都是会变的。
  如今,再看到这样一片白茫茫,青画又有些不习惯了——都被最近的红啊红啊的闪瞎了狐眼了。
  青画怔愣了片刻,背起东留,不能坐以待毙,她要带东留回去找莲祗。
  可是……
  “东留——你好沉啊——”
  青画试了几次总是背不起东留,她的手臂很疼,有些使不上力,干脆拖着他走,在白骨地上留下一行痕迹。
  只是这千家冢古怪得很,刚刚那么大的动静,石柱居然没有断掉,只是上面的蛋没了。
  青画顾不得其他,这石柱是好是坏关她什么事?
  “呀啊——”不知踩到了什么,青画脚下一扭向后倒去,直直的摔在这一片骨灰中,扬起灰尘无数。
  “咳!”
  “……”是什么东西,鬼?
  “起开!”
  青画愣了愣,这声音,是小红?他,对谁说话呢?
  她眨巴眨巴眼,看着厚重的骨灰扑腾一下被推开了,接着,深紫色的袍角露出来了,接着,红色的袍角……小红啊!
  “小红……”
  “你给老子起开!”澜笙月火大的又大叫一声,一把推开身上的人,那人却轻笑一声,抱着澜笙月一个翻身,在地上滚了滚,这回,换澜笙月压着他了。
  这一红一紫的,你压着我我抱着你的,简直要把青画的狐眼给看瞎了。
  这角度看来,只看得见他们的一个侧脸,尽管不是太清楚,还是可以判断那人长得不错,眉梢斜扬,眼大有神,鼻梁高挺,嘴角微翘,的确是个……男人!
  而躺着被压在身下的澜笙月……他们家小红貌美如花,怎么看怎么像被强抢的头牌姑娘啊!
  “小美人,这么泼辣,爷救了你,你就是这样回报的?先让爷亲一口!”那人嬉笑着,一口亲在澜笙月脸上。
  青画缓缓张大嘴,哈啊……
  澜笙月竟没有恼羞成怒,只是冷笑着拽着他的脖子,“呵,你才是小美人,你敢亲老子……老子也要亲你!”说着,捧着那人的脸啃过去。
  喂,喂,这两个人,忘了这儿还有两个喘气的吗?
  不对,东留啊!
  光顾着看着两个人了,都忘了东留了。
  “东留!”青画扶起东留,对着那两个啃得起劲的人喊道,“小红,快来救救你六姑爷爷!”
  *********
  只是,最后救了他们的也算是那个紫衣人,澜笙月伤了小腿,只能由紫衣人背着东留走出去。
  妖界当真是个神奇的地方,有黑暗的地方,也有丰姿秀丽的地方。
  紫衣人背着东留一路走出千家冢,青画扶着澜笙月在后面跟着,不用澜笙月带路,紫衣人自己却像是认识路一样,领着他们走到河边。
  从千家冢到河边,从阴森到舒适,像是换了一个世间。
  “他没事,只是昏迷了,用水泼一下就行了。”紫衣人对青画一挤眼,指挥道,“去捧水来。”
  青画微微挑眉,总觉得这家伙的态度很让人火大,还很熟悉……
  “东留。”青画喂东留喝了一点水,他很快就醒了,看着她半晌,一副迷糊的样子好像还没睡醒。
  不过,醒了就好。
  青画扁着嘴帮他处理额头上的伤口,像是被什么利器划伤的,口子不深但挺长的。
  “傻瓜,以后不准你这样了。”
  “恩……恩?”
  还在装疯卖傻?青画对着额头用力一按,东留疼的倒抽了口冷气,这一疼他倒是清醒了不少,却看着青画嗤嗤的笑了。
  “笑什么?”
  “没什么。”东留躺倒她的大腿上,一脸心满意足的样子,“我还有点晕,让我躺一会儿。”
  “哦……哦!”青画立刻调整姿势坐好,好让他睡得更舒服一点,他主动要求,青画怎么能不积极回应?
  澜笙月撑着下巴挤眉弄眼的看她,紫衣人也一脸的似笑非笑。
  “咳。”青画凶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相亲相爱吗?”
  “当然见过。”澜笙月挥挥手,“喂,老子问你,你是哪个洞里的?对我们妖界很熟呀!”
  “老子老子的叫谁呢?”紫衣人不答反问,眯着眼一笑,邪气的样子和计洛有三分像。
  就是嘴角破了一块皮,已经结痂了——那就更明显了!是刚刚澜笙月啃得吧,青画虽然不太在意这些,但他们那种啃法……的确狂暴。
  澜笙月脱口而出:“叫你呢……”
  话刚出口他就顿住了,差点把舌头咬断,脸红红的看着紫衣人,不只是羞是怒。
  “噗……”青画忍不住笑了。
  东留撇过头,看着紫衣人,“这么问吧,你是计洛的什么人?”
  “就你聪明!”紫衣人哼哼着忽然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对着东留就砸过去,东留抬手接住石头,看着他嘴角抽了抽。
  这是在搞什么鬼,小孩子闹脾气吗?
  “总要狠狠砸你一顿!”
  东留把手中石头抛到河里,轻笑道:“看来还是被我教训过的。”
  “谁被你……”紫衣人顿住,咳了一声道,“你这只白狐狸鼻子不中用脑子倒是好用,你猜对了一点,计洛算是我的兄长。”
  “那你就是……”青画兴奋道,“呐呐,你叫什么呀?你们家是不是有个叫拘商的小团子?他长大没?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特嚣张特目中无人?”
  “团子……”紫衣人嘴角抖了一下。
  “话说回来,你也挺嚣张,和那拘团子真像,果然是兄弟吗?我看看,啊!眼睛最像,一样大,眼神都这么充满鄙夷,这么想想,还真是挺想那只团子的呀……”
  澜笙月打断青画的话,“等等等等,你们还没告诉我,那个计洛究竟是谁?在老子的地盘这么嚣张……可他去哪儿了?不会是死在千家冢了吧!”
  “他不会这么容易就死的。”东留说完,闭着眼睛不说话了。
  “恩?”澜笙月冲青画使了个眼色,“他们有仇?”
  青画摇头,她不记得东留和计洛有什么恩怨呀,再说,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在一起,从来没分开超过三天,他到哪里有时间去和人结怨?
  “计洛是魔尊的侄儿。”紫衣人解释道,“就像这只白狐狸说的,他的本事可不止这点。”
  澜笙月上下打量了紫衣人,微微眯眼,“这么说,你也是魔尊的侄儿?”
  紫衣人大方点头,“这不是废话?”
  澜笙月的眼睛眯的更细了,却是笑着什么话也不说。
  “从刚才我就想问了。”紫衣人好笑道,“小美人你长得这么漂亮,为什么声音这么……少年?”
  这话说得,澜笙月的声音不少年难不成还少女?该不会……青画看了一眼澜笙月,墨发披散,果然貌美如花,误会也是应该的。
  青画默默低下了头,发现东留闭着眼,嘴角抽个不停,她劝道:“东留,想笑,你就笑吧。”
  东留弯了嘴角。
  澜笙月挑了挑眉,三两下把披在肩头的黑长直给束起来,然后对着紫衣人微笑,“看清楚没?嘛,不过你称赞老子好看老子是很高兴的。”
  紫衣人缓缓站了起来,张大了嘴巴,指着澜笙月半晌,才悲愤道:“你欺骗我……太可恶了!”
  澜笙月低眉顺眼的一笑,五官顿时就柔媚了许多,身后九条尾巴长出来,一条勾住紫衣人的腰,把他拉近,“我欺骗你?什么时候呢?你要是瞎说,人家可不依……”
  紫衣人愣了愣,瞳孔猛的放大,直到澜笙月凑过来要亲到他了,他才别开头,紧抿着唇脸上有着恼色,看上去却更像是害羞。
  “呵……”澜笙月冷笑一声,“以为你有多厉害,原是个雏儿。”
  紫衣人脸上的表情更恼了。
  “既然你们没事了,我也就走了。”紫衣人收敛了情绪,拍拍衣服上的灰,“我还要去追计洛,就此别过。”
  “你……”青画犹豫了一下,道,“慢走。”
  紫衣人看着她,微笑道:“倒是想起来了,拘商让我带句话给你,他说,若是见着那只蠢狐狸,帮我问一句——你鼻子好了没?”
  青画嘴角抽了抽,只觉得额角青筋跳起,“都说了我是狐仙不是狗呀!”
  紫衣人笑着,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青画和澜笙月对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一时间四周静的可怕。
  四周绿草一片,岸边几棵高树茂密,有微风习习,在阳光的照耀下,水面波光粼粼,和人间景致一般无二。
  只是坐在她旁边的……是妖。
  “你是狐妖?”
  “你是狐仙?”
  两人同时开口,又都愣了一下,微觉尴尬。
  半晌,青画笑了笑,先开口了,“是呀,我是青丘的白狐帝姬,东留是我姨母的儿子。”
  澜笙月点点头,眨巴眨巴眼问她,“既然你是狐仙,怎么还长得这么丑?”
  “……”她就知道,不该和小红客气的,亏她知道澜笙月是狐狸后还有点小激动,“我猜想问呢,为什么你是凤凰生的却是个狐狸!”
  “你竟不知道?”澜笙月笑了起来,“我是妖王捡来的,就收做儿子养了。”
  青画一愣,“哦……对不起,我不知道……”
  澜笙月挥挥手,“没什么大不了的,老子又不在意,话说你们要在这儿坐到什么时候?回妖王府吧,千家冢里的事我还要汇报给我娘听。”
  “哦……哦。”青画咳了一声,支支吾吾道,“你、你先回去吧,我们再坐一会儿。”
  “为什么,你不怕那个计洛再来找你麻烦吗?”
  “不、不怕。”
  澜笙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凑过来眯眼笑道:“你不对劲呀,七姑奶奶!”
  “你小点声!”青画推开他,“别吵醒东留了!”
  澜笙月嘀咕道:“原来是睡着了,我怎么说他这么安静。”
  青画撇嘴,东留本来就很安静,不管醒着还是睡着。
  “咳。”澜笙月清了清嗓子,抓住东留的耳朵猛地大喊,“我说狐狸,起——床——噗哈……”
  “别……”青画“万念俱灰”,阻止都来不及,只能默默地看着东留一拳头砸在澜笙月这一张俊脸上,硬是把澜笙月打出三里地了。
  青画捂住脸,无比自责,“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什么也没说,是我太没用,才害的小红,害的小红……呵呵……”
  澜笙月爬起来气冲冲的指着他们,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就扑过来,“他打老子的脸!打老子的脸!”
  青画悲痛道:“小红,对不起,都怪我……”
  “请你别笑着说这种话,给老子哭!”
  “呵呵……”青画又没忍住,干脆捧着肚子笑了,“呵呵……哈哈,都说让你先走了,东留的起床气比我还大,他最近没办法睡觉,特别焦躁!哈哈……活该你被揍!”
  澜笙月:“……”
  “青画。”东留忽然出声,“我没的睡,都是谁害的?”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睡吧。”青画立刻闭嘴,东留翻了个身,睡得更熟了。
  青画抬头示意澜笙月——你先回去不?
  澜笙月两个手紧握成拳,举到眼前比划了好半天才放下,“这仇,老子记下了!你等着,下回老子一定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青画叹道:“你再把他吵醒了,又要惨了。”
  “……”澜笙月深吸一口气,“所以老子现在就走!”说完,一溜烟没影了。
  徒留青画在河边嗤嗤笑个不停。
  大抵就是那时候,东留给了澜笙月一拳,让澜笙月留下了深深的阴影,此后见到东留都要躲着点,生怕东留再给他的貌美如花留下点瑕疵。
  用澜笙月的话来说,就是:“不是老子怕他,白东留那小子,别看本事不怎样,出手却是极快的,不然怎么能把青画那种角色给拿下?”
  青画淡定应对,小红,你打不过东留非扯上她干什么?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