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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简缚卦

  春光无限,有人看得掉口水,有人怒目可揭,有人则视若无睹。
  那些太监们大都是家境贫寒被迫入宫为奴,哪见过这幅画面,看得眼睛发直,但又不敢明着看,人家可是皇上的女人,只得半低着头,用眼角的余光来回扫射。
  “停下,快给朕停下!”惠崇淇眼睛快要喷出火来了,倒不是因为有多宠爱梨湘芸,毕竟是自己的女人,如此淫荡之举,丢得可是皇室脸面。他贵为天子,岂能不怒。
  然,他的怒气对梨湘芸毫无作用,她继续摆弄着她的腰际,抬胸翘臀,跳得忘乎所以。
  凤清儿嘴唇微扬,眸中精光泛泛,如皇后所言,请太医怕是无用了。
  想不到惠崇玄让言坤下的药,效果如此之猛,且一波三折,红斑,发痒,跳艳舞,活脱脱的连环计啊。
  视线在空中偶然相撞,惠崇玄邀功似的扬着下巴,等着领某人的奖赏,可惜某人装傻充愣,直接忽视。
  然而,凤清儿心里却是甜丝丝的,有人赶在她的前面替她教训该教训的人,这种被在乎和被保护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如此热情洋溢的舞蹈,也只有皇室里的宫殿才能看到,民间少有。静贵人的舞姿很特别,叫我们大开眼界!”惠崇玄见隔空讨赏无效,只得空虚地低头轻抿了口茶,动作优雅高贵,皇后望去,差点怔神,她仿佛看到了一个真正临驾于万人之下的君王。
  睥睨天下的气势,抬手顿足,叫人仰望臣服。
  她微了下眼,这个男人很眼熟,她好像在哪儿见过。
  “芸儿,快停下,快停下!”梨秋雨乍然回神,她猛地起身,将梨湘芸滑下的衣裳给重新套上,然,梨湘芸像是跟她作对一样,梨秋雨刚帮她穿上,她又将她脱下。嘴里嗤嗤笑道,“姑姑,这是我新创的舞蹈,叫蝴蝶花,好不好看?”她转了个圈,身形摇曳,继续道,“我练了许久,就为后日皇上到我明香殿来专程跳给他一个人看的,你说,皇上会不会喜欢?”
  这句话说得惠崇淇几欲喷血,什么叫专程跳给他一个看,他堂堂一国之君会是这等荒淫无度,沉迷于美色的好色之徒吗?
  他咬牙切齿道,“梨湘芸,再不给朕停下,朕定叫你后悔入宫!”
  怒声在偌大的颐和殿里回荡,见梨湘芸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惠崇淇双目赤红,吼道,“来人!”
  听到传唤,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几名带剑侍卫迅速上前,惠崇淇颤抖着手指,指向梨湘芸道,“静贵人突得疾症,精神失常,殿前失仪,令皇室蒙羞,着令即日起打入冷宫,永世不得出冷宫半步!”
  这道命令下得可真够快,狠,凤清儿摇头低叹,最是无情处莫过于皇室。
  对于女人,说要就要,说弃就弃,哪里有半点情分!
  梨湘芸打入冷宫,有人喜有人忧,谨妃和惠妃暗自舒口气,打压了新来的静贵人,梨秋雨就等了少了左膀右臂,心情实在愉快。
  自然,心情好的何止她们二人,首位上的皇后也算一个。
  忧的人莫过于梨秋雨了,她扑通一声,直挺挺地跪了下去,慌声道,“皇上开恩,芸儿突得疾症,君前失仪,令皇室蒙羞,确是不该,可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且芸儿的情况看起来怪异的很,她是臣妾的亲侄女,望皇上看在臣妾侍候多年的份上,对芸儿网开一面!”
  别说,梨秋雨平常仗着恩宠嚣张跋扈的很,关键时刻脑子倒灵泛了,她这一求情,倒让惠崇淇心里起了疑虑。
  谨妃见皇上似有松动的迹象,欲开口推波助澜一下,皇上已是道,“梨妃说的有理。”他朝着皇后问道,“后宫之事皆由皇后作主,静贵人前后判若两人,确实可疑,依皇后的意思该如何处置?”
  “静贵人年轻,对宫里的规矩不甚熟悉,犯点错误是有的。不过她今日毕竟令皇室蒙羞,这样的女子不适合再侍候皇上了,念其梨妃与她的情分,就先将她关入明香殿,暂且禁闭吧!”皇后说得公正严明,但话里话外都将梨湘芸的罪名给定实了,宫里的主子不能侍候皇上,地位比奴才还不如,这么做明着是开了恩,间接地也让梨秋雨失去了后援。梨秋雨恨恨地看了眼首位上明光艳艳韶华不在的女人,总有一天,她会坐上那个位置,成为后宫的主宰。
  “如此也好!”惠崇淇看向梨秋雨道,“爱妃可还有意见?”
  “臣妾不敢,臣妾替静贵人谢皇上、皇后开恩!”纵然心有不甘,也别无他法了,禁闭好过冷宫。
  就这样,梨湘芸被侍卫带了下去,临走前,梨秋雨解下身上的披肩细细地披在她的身上,并且嘱咐他们途中途中万万要照顾好静贵人之类的话。
  终归是梨家人,她丢人,她面子上也过不去。
  这场闹剧就此荒谬的落下维幕,谨妃几人对于没能除去静贵人暗道可惜的同时,越发嫉恨梨秋雨在皇上心中的份量,拭想今日这事落在自己身上,皇上会否因为自己的求情而网开一面。
  不会,断然不会。
  眼见着梨湘芸被带走,上官敏儿淡淡地收回视线,她不是不同情,只是无能为力。转目看望凤清儿,直觉告诉她,梨湘芸之所突然会变成这样,跟她一定有关系,只是她是何时出的手,又是怎么出手,令人不解。
  颐和殿梨湘芸大跳艳舞,惠崇淇的怒气此刻在爆发的边缘,谨妃等人大气也不敢喘一声,梨秋雨拭了拭眼角的清泪,回到自己的座位,冷目向旁边的女子射去,与上官敏儿一样,她不怀疑梨湘芸的异常与凤清儿有关,毕竟两人的恩怨由来已久,说不是她干的,谁信?
  可是没有证据,她也不好妄自开口,况且这段时间凤家和上官家两家关系突飞猛进,凤清儿和那位惠公子的关系如此亲近,而惠公子背后又有简王撑腰,凤清儿只怕不好动啊!
  对了,惠公子姓惠,他称简王为二叔,而皇上也姓惠,简王也是皇上宗叔,那么惠公子与皇上到底是什么关系?
  幽暗的眸子微闪,看来她得出宫一趟,让大哥好好查查惠公子的底细了。
  没了梨湘芸的艳舞和几位娘娘唇枪舌剑,颐和殿里霎时变得死亡般的寂静。
  就在大家纷纷在想惠崇淇对上官敏儿的去留如何处置时,惠崇淇忽地道,“皇后,你可有饮这杯茶水?”
  “嗯?”皇后愣了愣,顺着惠崇淇的视线看向面前的青玉桃花杯旋即笑道,“臣妾刚才因为口渴,浅尝了一口,皇上可是以为这茶有什么古怪?”
  “古怪谈不上,只是想到静贵人进了颐和殿,别的都没动,独独喝了这杯子里的茶水,所以问问罢了。”死一般的安静让惠崇淇有时间回过头来想想梨秋雨的话,静贵人确实不像是得病,倒像中邪,或是术法之类的,只是背后的黑手是怎么做到的,又是如何做的这让他很费解。
  想到竟然有人在他的眼皮底下害人,且还是宫里的贵人,这让皇室的颜面的何存,视皇威于何处?
  惠崇淇握掌成拳,厉目扫向殿中的每个面孔。谨妃、惠妃自进殿根本没有与静贵人近距离接触过,是以她们没机会下毒手,而梨妃是静贵人的亲姑姑,也不会是她。凤清儿和上官敏还有那名陌生男子虽说一进殿和梨湘芸就不对付,但只存在于言语间的暗斗,未曾肢体接触,所以他们三人的可能性也不大。
  排除了他们,剩下的就只有皇后和自己了。当然自己贵为一国之君,想要杀人,何需下毒,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与静贵交换位置时的皇后了。
  可是皇后是在静贵人喝下茶水以后进的颐和殿,时间对不上啊。况且皇后要害人,纵然有天大的胆水也不敢在他面前这么干。难道问题真不是出在茶水上面?
  不是茶水,会是什么?
  深邃的眸子忽明忽暗,他又重新将目光往殿中的每人扫了一遍,最后落在凤清儿的身上,不知为何,见到她绝尘的脸颊和淡定闲适的表情,他有种预感,静贵人的事与她脱不了干系。
  此时的凤清儿正举杯浅饮,惠崇淇的目光令她暗自好笑,善分析和判断是好事,可就是搞错了对象。
  梨湘芸中毒干她何事?
  这时,门口匆匆进来两人,抬眸一看,绝尘的脸上绽放无数的冰花,凤清儿眸光微动,言坤身后的人,尖嘴猴腮,獐头鼠目,不是那日在烟雨楼见到的五鬼又是谁?
  言坤两人快步上前,只是前者垂首于惠崇淇的身后,继续当他的大监跑腿,后者刚是两袖轻拍,跪下道,“微臣见过皇上,给皇上请安!”
  话音刚落,惠崇淇抬手道,“起来吧!”他迫不及待地指着凤清儿先前用血玉占的那一卦道,“五鬼,你看看这卦象是何意?”
  五鬼垂目望去,瞳孔骤缩,血玉傲然立于殿堂上,而四周的三枚铜钱则是呈合围之状,将血玉四面包住,乍一看血玉困守难斗,实际上是血玉强势欲突围出去,三枚铜钱相困也困不住啊。
  惠崇淇发现他的异常,忙问道,“这卦到底何意?”
  “哦,回皇上,这是占卜中最易也是最难的简缚卦,原名为茧缚卦,做作茧自缚的谐音。此卦卜凶易卜吉难。所以一般的祭司为了避免触霉头,都不用选择简缚卦来占卜事故。敢问今日这卦出自何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