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跟在知客僧身后,一路行进门来,玄悲大师早已站在石阶上相迎,他宣了一声佛号,道:“听知客僧说,三位少侠有要事商议,可是师尊病情又有起伏吗?”
玄悲慈眉善目,站在台阶上望了下来,瞬间让人感到一股浓浓的舐犊之意,花落月急忙上前一步,低声道:“此事有关智胜禅师……”
听三人说起智胜禅师,玄悲急忙止住花落月的话头,将三人迎进门来,微微颔首,道:“三位少侠有何发现,不妨说来?”
花落月就将三人想法说了出来,玄悲大师沉吟片刻,抬起头来,道:“三位少侠对大悲寺情谊,老衲铭记于心,只是,那贼子手下神通厉害,三位若深陷险境,未免让老衲心中不安,这事还需斟酌应对。
萧一剑不由笑道:“大师此言差矣,我辈学的神通,自该除妖卫道,若是人人先顾念自身安危,那朗朗乾坤也就成了修罗地狱,岂能有我辈存身之所。”
“不错。”图文元也不由道:“除恶即是扬善,我们师兄弟既然遇见,又怎能抽身而去,留天下人笑柄。”
玄悲大师抬起头来,眼中精光闪烁,他望向花落月,道:“花少侠怎么说?”
花落月在一年之前,来大悲寺拜访正好遇见大悲寺内的大比,得玄悲大师首肯后,凭一柄紫芒剑连败大悲寺十一名弟子,玄悲也曾笑言,剑玄宗紫芒剑天资卓越,未来成就不可限量。这时问花落月,自是对这位紫芒剑给予更多希望。
“我们来大悲寺之时。”花落月环视萧一剑跟图文元道:“师尊告诫我们,善恶有别,要存乎一心,贼子既然向我们正道宣战,我们又怎能做了那缩头乌龟,自该是迎头痛击。”
“阿弥陀佛。”玄悲大师宣了一声佛号,道:“三位少侠嫉恶如仇,是剑玄宗之福,是天下之福,既然如此,老衲就不再阻拦,大悲寺上下,三位可任意来去,只是,贼子凶狠,三位莫要忘了自身安危。”
三人就点头,玄悲大师再交代几句,便自去不提。
三人即得玄悲首肯,就商议一番,扮作了游客身份,各自去往玄悲殿、大雄殿、千佛殿等处查询。
大悲寺千年古刹,比起剑玄宗来更加壮观雄伟,各处宝殿虽然雨侵日晒,显出败落颜色,但仍不失其宏大庄严之气,僧人们得诵经声,武僧们的喊杀声,甚至扫地、做饭僧人眉眼中都带了佛门之相。
萧一剑将腰间长剑解了,随手拿一把纸扇,扮作富家公子模样,一路顺着寺内石阶向玄悲殿走来。
玄悲殿位于大悲寺西北,距离智胜禅师遇害僧房不过二百余米,殿内佛像林立,房梁横生,若是贼人行凶,此处自然是绝佳的藏匿之地,装作上香膜拜的香客,萧一剑一个个佛像叩首过去。
为了防止香客毁坏佛像,每尊佛像前,都设立了木质的栅栏,扫地僧只是定期清扫,就导致了佛像前的栅栏之内,落了一层薄薄的浮灰,萧一剑口中念念有词,眼光不住扫视着浮灰地面。
玄悲殿内光线昏暗,这般细细观察下来,不知不觉就到了晌午,却始终毫无所觉,萧一剑刚要站起身来,忽然一名小沙弥拖了扫把走了进来。
那小沙弥并未看见萧一剑,从玄悲殿一头诵着经,手里的扫把漫不经心的的扫来扫去,不时抬起头来看向殿外,当有僧人路过,又很快低下头来,手里的扫把糊弄几下,这般待了半个时辰,见殿外再无僧人经过,那小沙弥将扫把竖在墙上,四下打量一番,这才将身上的僧衣在腰间一缠,猫腰出了大殿。
萧一剑心中好奇,急忙起身跟上,等出了门来,那小沙弥却不见了踪影。
玄悲殿前,是一处硕大院落。院落四周,种满了无数的梧桐,此时,正是九月秋风萧瑟,不时有树叶飘飘荡荡落了下来,除此之外,视线再无阻隔,但萧一剑环目四顾,那小沙弥却如凭空消失一般,再也看不见身影。
萧一剑来来回回看了几遍,却连一丝端倪也未发现,心中不由一惊,难道这小沙弥竟是深藏不露的高人?
这般想着,就抬头去看,却忽然发现梧桐后的高墙上,竖了一架木梯,那木梯日晒雨淋,上面长满了青苔,若不是仔细观察,断难发现,可此刻,那木梯中间的青苔上,却出现了深浅不一的脚印。
那些脚印一直登到木梯顶端,消失不见,萧一剑急忙顺着木梯攀登几步,等到上了高墙,却发现墙外就是浩瀚的松柏林,松柏绿意莹然,漫山遍野,一眼望不到头。
萧一剑慢慢走下木梯,见四周寂静无人,这才整理了一下衣衫,慢吞吞的回到前殿,此时,花落月跟图文元都已静坐良久,看见萧一剑,不由冲他投来一个问询的眼神。
萧一剑点点头,见一名知客僧正陪在一旁,就笑道:“两位师兄,这大悲寺宽广宏伟,我竟然差点迷了路。”
“少侠说的是。”那名知客僧听萧一剑说起,也不由笑道:“当年,我进寺的时候,整整一年,才能记清寺内的各处房舍。”
萧一剑就跟知客僧随意闲谈几句,冲花落月图文远使一个眼色,三人告辞走出门来。
顺着小路行走一段,见身后左右并无人迹,萧一剑这才冲师兄们说了自己的发现,道:“那小沙弥脚步极快,等我发现之后,想要再追,就失去了踪影。”
“不过。”萧一剑继续道:“我们从这儿走去后山,慢慢查访,想来他总会留下蛛丝马迹,而且,他如此警惕,就算不是跟智胜禅师遇害有关,也脱不了干系。”
花落月沉吟一下,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尽快赶去后山。”
嵩山,分为小室山跟太室山,大悲寺坐落在太室山山腰,此处正是林深叶茂之处,三人在丛林间一路前行,片刻之间,就到了玄悲大殿外墙之外,萧一剑四处打量几眼,回首冲两人道:“师兄,就是此处了。”
花落月拔出腰间长剑,正要上前查看,忽闻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前方丛林穿了过来,三人急忙躲到一棵巨树之后,不一会儿,就见一名小沙弥鬼鬼祟祟的从远处走了过来。
小沙弥提了一个僧人吃饭的竹篮,打量一下周围,见身周并无异常,这才蹭蹭蹭顺着墙边一棵巨树怕了上去,他在巨树的一根枝桠上小心翼翼的走了一段,然后俯身下来,双手抓住枝桠,脚就站到了高墙之上,然后翻身爬了下去。
三人在树后静待片刻,不再见有人来,这才相视一眼,从树后转出身来,向小沙弥来的方向慢慢走去。
树林间的落叶极厚,脚步踩在上面,发出沙沙的响声,三人走了一段,林间树木逐渐多了起来,无数的碎枝荆棘充斥其间,竟是行一步也极为困难,而随着前行,小沙弥在林间踩出的脚印也渐渐不可见。
三人不由停下身来。
嵩山几百里方圆,若是漫无目的的这么寻去,只怕几天也搜寻不完,何况敌暗我明,若是这般瞎闯,不小心泄露了行踪,再要找到机会,就不会这般容易。
见事不可为,花落月只好道:“那小沙弥既然提了吃饭的竹篮,想来是去送饭,我们不妨藏身下来,待到晚上再跟去看看,省的打草惊蛇。”
萧一剑图文元只好点点头,三人正要退身回去,蓦然,一声尖叫突然从头顶响起,接着一个身影从头顶骤然扑身下来。
第22章 端倪初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