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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前尘往事

  萧一剑这才转向清秋,施礼道:“清秋师姐好。”
  清秋脸上红扑扑的,对着萧一剑微微屈身,偷偷向图文远看了一眼,却见这家伙脸上笑嘻嘻的正望了自己,不由心中又是一阵鹿撞,刚刚打斗中,这家伙满嘴胡言,虽然是为了激怒散修,但说出来的话未免让人脸红心热,此刻看见图文远脸上仍是那可恶的笑容,清秋不由一跺脚,转身去了。
  散修被两人合剑击败,愣愣的站在原地,似乎有无限感慨,山风吹来,扬起他脸上那半白的发丝,遮住眼帘,他却茫然不觉,苦笑一声,冲着天运跪倒,竟是行了一个弟子礼。
  众人见散修忽然之间施此大礼,不由议论纷纷,心中皆道:“这人是谁?”
  天符道人站起身来,冲天运道人看去,却见天运微微闭着眼睛,毫不理会,不由怒道:“今日众宗来华山,宗主却派了自己弟子羞辱我们宗门,到底是何用意。”
  刚刚,天符两名弟子被散修一剑击败,天符早就怒火中烧,此刻见散修对着天运行弟子礼,更是怒不可赦。
  见天运不答,剑真人只好站起身来,冲天符道:“宗主休要恼怒,此人不过是剑玄宗当年曾逐出宗门的弃徒。这事说起来颇多缘由,就算我们剑玄宗弟子,对此人也大多不识。”
  听剑真人如此说,众人不由一起转过头来,剑真人只好轻叹一声,将当年剑玄宗的一件往事娓娓道来。
  原来,这名散修名为姚恨远,曾是天运道人的首徒,就连剑真人,见了此人也要喊上一声师兄。当年,姚恨远聪明好学,拜入天运门下,只是短短几年,就已经是剑玄宗年轻弟子中的翘楚,只是,姚恨远聪明则以,但此人却脾气固执,玄玄剑还未参透,就想修炼剑玄宗剑玄八式,天运自然不肯,要知道,玄玄剑是剑玄宗基础中的基础,若非参透就去修习剑玄八式,不仅基础功不扎实,甚至对身体是一种极大的害处。
  那知,姚恨远却以为是天运对自己有了成见,他趁师父出门之际,偷偷潜入宗门重地书苑,将剑玄录偷了出来私自修炼,被回山的天运发现后,重重责罚了一顿。
  其后,姚恨远性格更加偏激,行事也乖张跋扈起来,竟然趁着下山历练之际,跟百姓起了争执,连杀四人,此事在当时轰动甚大,天运迫于压力,才不得不将爱徒逐出宗门。
  当年,姚恨远不过十八九岁,匆匆三十年过去,翩翩少年早已额前华发,众人不由一阵唏嘘,对姚恨远刚刚的挑衅也就多了几分感慨。
  众人谁没有少年之时,谁没经历过那段狂傲而自负的日子,可是等到时间一天天过去,等到青丝变白发,就会发现,当年的自己是如何幼稚而不羁,但若说到后悔吗?却绝没有人会后悔自己的那一断岁月。
  那是琴弦任意挥洒的声音,那是花儿绽放笑颜的瑰丽,是淙淙小溪晨阳霞光,是幼芽破土蝶蛹裂茧,哪怕错的再离谱,哪怕有一千个一万个指责,那也是少年的呐喊,再来一次,也绝不更改。
  但是,也偏偏是少年,少了那些圆滑世故,必然就撞的头破血流,身在师门还好,若有一天是独自承受,那些痛那些伤,虽然磨砺了自己,但午夜梦回,也是一颗颗的泪珠。
  这姚恨远十八九岁就被迫离开师门,三十年来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可偏偏,有宗门不能回,有师傅不能认,他那面具之下,又有多少难言?多少不堪?
  只能,只能出言挑衅,才能让自己有一点存在的感觉,才能让当年的师尊看一眼自己,就算,就算此去再无回身之日,那也算是弥补了当年的一段缺憾。
  众人正自唏嘘不已,姚恨远已经走上前来,他看见天运道人,虽然是五十岁的大男人,仍然是怯怯的再次低下头,口中轻轻叫道:“师父。”
  “恩。”天运静默良久,鼻子里才轻轻哼了一声,道:“你离开剑玄宗,已经三十年了。”
  听见师父答应,姚恨远不由惊喜交加,当年自己不能明白师父心意,可是这么多年过去,自己早已不是当年鲁莽少年,又如何不知师父当年是为了自己,这一声答应,显然是承认了自己。
  但是,三十年,却几乎是一个人最华美的一生,姚恨远不由轻轻叹一口气,说道:“此次知道师父百年寿诞,弟子就想过来看看师父,当年,弟子铸下大错,让师父脸上无光。这几十年每每想来,愧颜不已。”
  “你也不用太自责,毕竟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天运闭着眼睛,似乎疲惫至极,他轻轻叹一口气:“剑玄宗跟你那时候,早已物是人非。”
  “是,师父。”姚恨远低下头来:“这次跟师侄们比剑,比起当年精进了好多,当年师父也曾摆下十二旗阵让我们试练,我却只前进到第九旗。”
  “剑师弟。”姚恨远又看向剑真人,说道:“当年剑师弟跟秋月师妹还是初始,想不到这些年过来,将幻月剑跟玄玄剑合璧如此,就连我也不是对手了。”
  剑真人不由颔首道:“姚师兄自谦了,我那弟子,嘴巴阴损,若非不知道是师兄,我断然打断了他的腿。”
  “那小子……”想起刚才图文远嘴巴刁滑,却又让人反驳不得,姚恨远也不由哑然失笑:“我记得剑师弟当年在秋月师妹跟前也是妙语连珠,一张嘴巴舌灿莲花。”
  听见姚恨远说起秋月,一旁的幻月仙子不由哼了一声,当年,幻月仙子,秋月仙子都是剑真人的同辈人,秋月只比自己小了几岁,却在来剑玄宗内的几天切磋中,跟剑真人私定了终身,后来又因月芒剑之事,让玄月宗丢了面子,此刻想起来,幻月仍旧不能释怀。
  姚恨远看了一眼幻月仙子,不由苦笑道:“原来幻月师妹已经成了宗主,实在是岁月蹉跎,让人感慨。”
  他继续道:“刚才幕师侄一手幻月剑法深得其中精髓,若是早三十年,姚恨远断然不是幕师侄的对手,当年姚某却自大狂妄,想来实在可笑。”
  幕秋凌站在师父身后,听姚恨远说起自己,虽然颦了眉,但也是微微屈身,道:“师伯客气了。”
  “姚某话出至诚,却非客气之语。”姚恨远又看一眼场上的九英,道:“那位青芒剑萧师侄,未来前途也不可限量,仅凭剑招就逼的姚某不得不用出剑芒,实在是少年英才。”
  姚恨远一一说来,将在场众位弟子品评一番,正要向天符宗跟五行宗说声抱歉,天运忽然抬起头来,睁开眼睛,他淡淡的道:“姚道友这番话就有点自谦了。”
  这声姚道友一出口,姚恨远不由瞬间愣怔当场,原来,师父从来就没有肯原谅自己,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霎时间,姚恨远万念俱灰。
  天运继续说些什么,姚恨远已经早已听不进去,他只是看着师父蠕动的嘴唇,慢慢的,一行清泪就滑了下来。
  三十年来,他走遍天下,可是,他慢慢发现,天下再好,却始终不是自己的家,在剑玄宗,自己不用勾心斗角,不用处处提防,累了可以睡觉,难过了可以哭泣,就算闯了祸,师父也一次次原谅自己。
  姚恨远裂开嘴角,脸上涕泪横流,他踉跄着退开几步,冲着天运俯身:“几十年来,弟子无时无刻不想再见您一面,如今心愿了了,那就是了了,此刻,这就去了,您老人家保重。”
  他说着,转身推开众人,手中长剑一抖,射向一旁的石壁,那剑嗤的一声,入壁九分,剑柄上一个木牌摇摇晃晃,上边正是龙飞凤舞的六个小字:剑玄宗,姚恨远。
  没有人阻拦他的脚步,就像没有人知道他三十年来的过去,究竟是如何的一个故事,此刻,随着他一步一步,所有都结束了。
  天运道人低低的在一名弟子身边说了一句什么,这才站起身来,道:“十二旗阵已破,众宗既请移步剑玄宗,接下来……”
  天运话未说完,忽然喉咙里呵呵两声,接着他转头看了几眼,慢慢的坐了下去。
  咣当!
  天运的椅子倒在地上,众人不由霍然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