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不想泄露的消息,自然是滴水不漏的消灭掉了痕迹,在龙宫初来乍到没什么根基的幻月宗什么的自然是查不到的。而龙宫这方面也不知道是在准备着什么,除了偶尔熬凡会露个面照看一下众人之外,便再也看不到人了。
不过魔道此举,反倒歪打正着,也正因此造成了众人的怀疑,好像是为了给众人一个下马威一般,倒给魔道战前造了个不大不小的声势。
当然众人没想到,这也不能怪众人蠢笨,实在是每次魔道出现都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每次都是一气呵成,从来不拖泥带水,更从来没有出现过临阵掉链子的情况,众人也就自然而然没有朝那方面想去。
众人的习惯性思维自然是没错,单单是天魔门出动,断然是不会出现这种问题,但是他们忽略了身后那个几十年没有出现在众人眼前的神神叨叨的天鬼宗,而且,很不幸的是,魔道所谓的“水土不服”事件,正是天鬼宗在幕后下的黑手……
至于天鬼宗为什么要这么做,除了天鬼宗宗主之外,就连副宗主也都百思不得其解。虽然心里郁闷,但副宗主还是不折不扣的完成了宗主下达下来的命令,并且完成的十分出色,丝毫没有引起天魔门血魔门以及鬼车族等人的怀疑——因为,天鬼宗的弟子们初来龙宫,也因“水土不服”倒了大半。
营中那些高手自然是没事,天鬼宗也不会笨到给那些人下药,不仅得不了手,还很可能暴露了自己,就算侥幸成功得手,也会很快被发现是药效而不是真的“水土不服”,因此军中倒下的,基本都是些最底层的最弱的士兵,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柿子,还是要挑软的捏……
这么来来回回多折腾了五日了之后,士兵也都“渐渐地适应”了龙宫的环境,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当夜吃饱喝足后,大家都养足精神,准备起了明日的大战。
而另一边,收到魔道发来的战帖的龙宫也终于露面了,敖广亲自设宴,为众人“接风洗尘”,并同时借机在宴会上说了魔道相约明日一战之事。
众人心下了然,各自寒暄客套后,起身作辞,养精蓄锐去了。
而正打算去和图文远“饭后消食”的箫一剑此时也被久久不曾露面的熬凡拦了下来。知道熬凡是要事要说,箫一剑便示意图文远先行离开,自己留了下来。
经过十几日的奔忙,此时的熬凡清瘦了许多,人却反倒精神了不少,眼中闪烁的光芒更甚,经过之前的危机,熬凡进一步得到了敖广的信任,也被委以了不少重任,相比之下,熬天倒是沉寂了不少。
魔道那里的消息,幻月宗查不到,不代表龙宫也查不到。但是龙宫却懒得向众人解释,左右龙宫也不相信众人是真心来帮助他们,而不是为了顺便窥探一下青龙秘窟顺便抢夺走青龙铠甲的。反正帮他们都只是顺便之事,他们也只要尽到地主之谊即可,而至于其他的事情,他们有能力就查,龙宫虽不会帮着他们,却也不会拦着他们。
因不好表现出特殊待遇,龙宫对箫一剑也跟着冷淡了许多,熬凡一方面是因为忙,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避嫌,所以最近很少来找箫一剑。
现在难得得空,熬凡自然是要过来看看箫一剑,同时也要告诉他一些消息。但毕竟人多眼杂,两人的相处方式也疏离了许多,但两人心照不宣,也没人过多在意此事。
夕阳下,两道白色身影相对而立,画面说不出来的有意境。熬凡告诉箫一剑的事情言辞都有些隐晦,也不是熬凡故意为难,而是他们龙宫查出来的消息也是支离破碎的,有些好像甚至是对方故意透露的或者说是有人暗中在帮助他们——因为他们查探的时候根本没有遭到什么阻力。
熬凡除了告诉了箫一剑魔道迟迟不进攻的原由之外,还告诉了箫一剑,那日他们到的时候,晚上天鬼宗宗主出现在了魔道阵营里。虽然是天境高手,但是在水中还是受到了一定影响,并且就是那么好巧不巧的让亲自去魔道阵营里查探虚实的熬凡给碰上了,凭着龙族对水的强烈感知力,熬凡敏锐的捕捉到了水波的微微流动,然后施动秘法,让接触过那人的水波还原出了那人的面貌——一袭黑色紧身夜行衣,带着一张狰狞的玄铁鬼面。熬凡见识也不凡,当即猜出了那人的身份。
但是看魔道阵营中各人的反应,好像除了天鬼宗副宗主之外,没有旁人知道他出现过。天鬼宗宗主也好像没有打算参与这次事件一样。看上去好像只是交代了一些事情,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熬凡回去后将所有事情串了起来,想了一日,便也将事情真相猜了个七七八八。
这边熬凡刚将自己所知的一股脑儿全部倒给了箫一剑,那边就跑来几个虾兵,请熬凡过去主持大局,两人便匆匆作别……
只是,熬凡走了许久之后,箫一剑还是愣在原地出神。
熬凡临走前,还说了一句:“天鬼宗宗主的身型看上去有些眼熟。”
仅仅这么一句平淡的话,就勾起了箫一剑内心的怀疑。众多线索串连在一起,再加上之前桩桩件件的事情,箫一剑内心慢慢勾勒出一个人的模样,不由得从心底升上一股寒意,周身的海水都下降了几度。只是,仅仅是片刻,他便狠狠地甩了甩头,抛开了心中的想法,毅然决然的告诉自己说是自己想多了,再也不容许自己想下去……
如果,自己的想法是对的,那么对于整个武林,也绝对算得上是灭顶之灾。但是很不幸,箫一剑找对了方向,他内心的怀疑确实是正确的……
箫一剑整个人失魂落魄的走回了房间,随意冲了几把之后就把自己塞进了被子里面。连图文远叫他也没有听到。
这么失魂落魄的箫一剑,图文远是真的很多年没有见过了。这些年,随着箫一剑接受了越来越多的历练,心智也越来越成熟,在图文远看来,除了至亲至爱之人出事,箫一剑再也不会因为其他事情展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因此见到箫一剑这幅模样,图文远不禁吓了一跳。忙赶上前去,掀开了箫一剑的被子,却发现,箫一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睁着眼,却眼神空洞,好像被人吸去了魂魄一样。要不是看到了箫一剑眼中含着的一丝泪水,和面部因极力压制情绪而流露出来的一丝痛苦。图文远还真要以为箫一剑遭人暗算了。
毕竟是十多年的兄弟,看到箫一剑这幅样子,图文远心里也不好受,轻轻的叹了口气,为箫一剑掖好被子。
见箫一剑侧头看了看他,几次嗫嚅着嘴角好像要说些什么,但却最终经过了一番痛苦的争斗之后,还是没有说出口,就怔怔地看着图文远,眼中的泪水也终于忍不住了,顺着眼角,无声的滑落了下来,瞬间便融入了水中,消失不见了,速度快到,图文远都以为是错觉……
因为极力想要让箫一剑开心起来,图文远便故作轻松的开玩笑似得打趣道:“怎么,这才一晚上没和秋凌师妹聊橘子应该有几瓣的话题,整个人就变得这么萎靡。那你干脆以后别回剑玄宗了,跟着秋凌师妹一道去幻月宗算了!”
听了这话,箫一剑的身子无来由的狠狠颤了一下,图文远心下一慌,心说自己没说错什么话啊,之前箫一剑也经常拿这话来调笑他来着,怎么会有这么大反应,便狠狠揉了揉眼,再看箫一剑时,他已经恢复了正常,于是,默默地对自己说,刚刚,一定是错觉,对,是错觉,肯定是错觉。
还没等图文远从自己的想法中回过神来,箫一剑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所谓的收拾,不过是自我暗示自我麻痹,还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以前做什么,现在还做什么,以前怎么做,现在也还怎么做。只是,不知不觉的,在自己都不自知的情况下,箫一剑的心里对那个人,已经悄悄有了一层防备……
箫一剑默默地安慰自己,不会是自己之前所想的那样的,一切的一切,这些事情可能全都是巧合,事情,可能是全部刚刚好都碰上了而已,或者,或者是真正幕后的那个人一手推动的,好让好人蒙冤,背了黑锅,好让众人窝里斗起来,而他自己则在一边坐山观虎斗,最后好不费吹灰之力,坐收渔翁之利。
箫一剑自己也承认,这个理由没有办法说服他,但是却还是逼着自己去接受自己的心理暗示。虽然这个理由确实难以接受了些,但好歹是个能让自己心里舒服一些的理由了。不然的话,他真的不知道他该怎么活下去,他该如何去面对自己,如何去面对慕秋凌,如何去面对世人,如何去面对自己全力维护了那么多年了的……
第121章 天鬼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