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期独自坐在客栈二楼的长廊上,面容似玉若冰,齐颜从房中出来,循着那袭白色衣袍坐了下来。
“国师大人从都城赶来救我和太子殿下,救命之恩没齿难忘。”齐颜轻启朱唇,淡淡的开口道。
顾子期神色悠然,眼眸眺望远处的青山绿水,“太子妃不必客气,臣前几日卜卦算到太子殿下有此劫难才能赶过来救下你们。”
“其实,你是个好人,只是不会表达而已。”齐颜以前总会将他当成冰山脸,殊不知冰山下藏的是一颗火热的心。
顾子期闻言,脸上神情不改,展眉笑道:“臣还是面冷心冷的顾子期,从未改变。”
“就算是这样,我还要感谢你。”齐颜灿然一笑,黑眸间流露出感激的神情。
顾子期没有说话,被风吹起的衣袍簌簌而动,缕缕发丝扬在身后,他冷的看似不近人情,其实却有着一颗最柔软的心。
“我与太子殿下明日将会赶到墨城治理瘟疫,昨夜的事还请国师大人替我保密。”齐颜敛眉低声说道,昨夜的事是她永远不愿意想起的,那个人是死了,若他没死,她一定杀了他,再将他五马分尸!
听上去是很残忍,可昨夜之事是在她心里根种了不可磨灭的痛!
“太子殿下的劫难已解,臣明日就回宫。太子妃请放心,昨夜之事,臣一定会守口如瓶的。”顾子期沉声说道。
“嗯,我相信你,还有,谢谢你国师大人。”齐颜娇美的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她起身先行离去。
第二日,顾子期只身匹马往都城方向而去,齐颜与林喻继续赶往墨城。等到了墨城时,已是一天的申时。夕阳如血一样红,将整座城笼罩在一片诡艳与凄丽中。这座城曾是江南一带第二繁华的城镇,却不想因为一场人间浩劫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林喻带着队伍由城门而入,一进来,便感觉到一阵死气沉沉。整座城都是静寂的,人烟稀少。有人的地方,也只是墙角那卧了两三个人,他们衣衫褴褛,面色惨白。齐颜掀起帘子,看着城里的百姓,心里有说不出来的难受。
队伍停在了街头,林喻从马背上下来,来不及休息就吩咐侍卫将带来的艾草拿到城中四处去焚烧。又命容勐带人在街头巷口支起大锅和搭棚,随行是张太医负责救治难民。
齐颜从马车里走下来,“殿下,我能做些什么?”
林喻看她一眼,让她和自己一起翻阅古医书找可以根治瘟疫的方法。齐颜二话没说,直接和他一起进了客栈内。
难民们看见街头支起了大锅,拖着身体一点一点挪过来拿着碗等着喝锅里煮的米粥。年轻一点的难民都逃去别的地方,他们这些年老染上瘟疫的就只能在这里等死。今天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开眼了,竟然派了神仙来解救他们。
客栈里,齐颜抱着本古医书拼命的翻,一个字都没有漏下,这古医书提到治理瘟疫的方法她都一一记了下来。
“丹参15克,芍药30克,郁金10克,桃仁10克……”齐颜手执毛笔将药方整齐的抄下来送到林喻面前,“林喻,你看这个药方能治瘟疫么?”
林喻拿过来认真的看,眉间深深笼着愁云,“这个药方一会儿先拿给张太医过目,他说可用,我们再试试看。”
齐颜闻言觉得有道理,毕竟她和林喻都不是太医,她临窗俯看楼下,所有的难民全都涌向街头搭的棚子,她回头笑着夸林喻,“想不到你治理起瘟疫来还有模有样的。”
“你的意思是,来之前好像并没有对我抱有多大的希望吧?”林喻没有抬头,目光注视着手上的一本古医书,将墨城的瘟疫情况与书中提及的情况作对比,很明显,墨城的情况比书中写的更要严重。
“我说,这墨城的县官呢,怎么衙门的大门紧关,都不见一个人出来的?”她所在的临江楼与墨城的府衙很是接近,一眼就看见府衙内的情况。整座城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连个管事的人都没有。
林喻怏怏的回答她,“没准一听城中有人得了瘟疫,早就吓得带着老婆孩子远走高飞了。”
“我呸,就这样还算是什么衣食父母官吗?”齐颜忍不住想骂人,气呼呼的坐回到椅子上继续看医书。
天色渐渐暗下来,齐颜用完晚膳觉得一点睡意都没有。在古代呆的时间久了,习惯了天黑就上床,只是今夜她怎么都睡不着,这里的百姓都还生死未卜,能抓紧一点时间救他们么,就能不能浪费!
晚上,张太医来了,林喻将齐颜写的那张药方递给他,张太医对着烛光看了半天,说:“太子殿下,这张药方微臣也曾想过尝试看看,只是这药方里需要再加上两味药材才能真的发挥其作用。”
林喻眉头深锁,深邃的眼眸比窗外的夜色还要幽深,“是两味什么药?”
齐颜也好奇张太医后加的是两味什么药材,凑近点和林喻等张太医的回答。
“回太子殿下,一味是龙舌草,另一味是萎蔓草。”
萎蔓草!
林喻闻言不禁睁大的眼眸,齐颜没有听过这两味药材,看林喻的反应如此强烈,更好奇的追问道:“殿下,这两味药材有何不妥么?”
“张太医,这萎蔓草不是号称无药可解的剧毒么?”林喻费解的问道,张太医点了点头,“没错,这萎蔓草确实是剧毒,只是加入这药方中,它便是一味不可或缺的药材!”
林喻大概是明白了,灿若寒星的眼眸深不见底,“你的意思是,以毒攻毒?”
“正是如此,可微臣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一直不敢擅动次方。”
齐颜大概是听明白了,眨着眼睛问张太医,“是不是有人试这个药方看是否有危险,张太医再决定能不能用次方对吗?”
张太医慎重的点头,“是的,微臣对次方只有六成的把握,不敢保证次方真的完全无毒。”
第一百章 墨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