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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十七活死人

  邰伟回来了,也是“咣当”一声地把门撞开,吓得正在削苹果皮的亮亮将手指划出来一个小口子。
  “啊!”
  “你瞎叫唤什么?”邰伟几个大步走进病房,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对亮亮吼了一句。
  “看给我手弄的……”亮亮将滴血的手指嘬进了嘴里,咕噜着骂邰伟,“你真他妈缺德!”
  “你丫还挺有狗屎运哈!”邰伟不屑地反骂亮亮,眼睛斜着他看。
  我这里正担心三个人的检测结果呢,可邰伟那小子还有心情跟亮亮胡闹……也正因为这样,我心里才稍稍踏实了下来,觉得邰伟应该带回来了好消息给我。
  “邰伟,结果怎么说?”我抓了抓有些痒的左臂,问邰伟。
  “我不是说你丫挺有狗屎运嘛!”邰伟又斜了一眼嘬手指的亮亮,之后问我,“你猜怎么着?”
  我瞪了邰伟一眼,“你自己说不就行了,让我猜个屁呀,猜!”
  我的心情一下子又变差了,以我与邰伟这么多年密切接触产生的默契,他对亮亮的调侃已经告诉了我结果……亮亮肯定是没事,而我和邰伟却……
  邰伟也是看到我一副他能读懂的表情后,双手一摊,对我点了点头。
  “什么?”我连忙奔邰伟走了过去,“你是说咱们两个都感染了这种病毒?”
  邰伟依旧是那副无所谓的表情,然后看着亮亮说:“天知道这小子为什么没事?”
  我当时的心情,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词来形容,说害怕也不是,说不害怕更不是,终于想明白……我害怕的不是现在,而是将来……毕竟现在病发的只有陈禄一人,我和邰伟目前还是什么问题也没有出现,但以后呢?
  那第四个人会是谁?会不会是晓涵,就算不是晓涵的话……第五个、第六个……我预感早晚会轮到晓涵身上!
  我不敢再往下想了,晃了晃头,“邰伟,你跟我再去找刘医生一次,问问他出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我刚从他那里回来!”邰伟对我说。
  “结果呢?”
  “结果……”邰伟看着我,“结果哈,刘医生的会都不开了,说此事非同小可,马上会送咱们几个人去隔离病房!而且已经安排警力去封锁咱们剧组的宾馆了,要将所有人都带回来做病毒检测……”
  “警力……封锁……”亮亮都有些傻眼了,“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邰伟,你没开玩笑吧?”邰伟突然一副谎言被揭穿的丢脸样子,尴尬地一笑,却说:“是真儿真儿的,我开你妹的玩笑!”
  同时,只听病房的门被敲了三下,还没等我们有人答应,七八个身着白大褂、戴蓝口罩、白工作帽的医护人员闯了进来,其中就有刘医生,后面还跟着四名保安。
  我感觉事情好像真闹大了!
  他们先是用手里的消毒喷雾,对着我们三个人身上一通地喷,之后开始处理病床上的陈禄,又给他打了一针缓释镇静剂后,将他的病床推到了门口去。
  接着,两名护士和一名医师,将陈禄抬到了门外的一张病床上推走。
  “刘医生,这是干什么?而且还涉及到警力……问题有这么严重吗?”我问。
  “先给病人做最基本的消毒处理,之后送到更专业的隔离区病房!”刘医生回答得很砍快,“也不用过于担心,这些只是必须要走的防传染医疗程序,现在也只是怀疑你们身上的病毒具有传染性……”
  “但!如果真出了什么问题,搞成群体性事件的话,恐怕我们现任院长头上的乌纱帽都会难保,零三年闹SARS的时候,时任的刘院长就是因为疏忽大意,差点连退休金都没保住!”
  “那谁来照顾他呢?”我用手指了指陈禄,问向刘医生,之后两名护士将我的手臂抬起,朝我更仔细地喷着消毒气雾。
  我们三个人被一通猛喷,屋子里苦涩的味道过于呛人,刘医生吩咐护士给我们每人带上了一个口罩,之后才说:“放心吧,到了传染隔离区,会有更专业的护理人员照顾他的。”
  “那我呢?”亮亮一副被怠慢的表情问刘医生,“我不是没有感染那种病毒吗?”
  “你不是完全没有感染病毒,只是程度较轻,或是你的免疫系统较强,可能正处在病毒的潜伏期阶段,需要去隔离病房观察几天!”
  亮亮悻悻地看了刘医生一眼,不言语了。
  我们三个人被初步消毒之后,外面都被套上了简易隔离服,好像质量差劲的雨披一样,连在衣领上的帽子被扣上,鞋子也被套上了鞋套……
  出了病房才看到,等着我们三个人的,竟然是三张看起来相当结实的六滑轮不锈钢转移病床。
  医护人员七手八脚地招呼我们,将我们按在了转移病床上,用三根束带绑好。我们说自己能走,可他们死活不让,非得叫我们三个活蹦乱跳的人躺在床上,耍活宝一样地推着我们,朝医疗通道的尽头急匆匆地径直走……
  亮亮一个劲地嚷嚷束带绑得太紧,但根本没人理他。邰伟那孙子,却笑眯眯地张大眼睛四处乱看,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好像自己正在受到国宾级的待遇一样。
  我的心情则非常复杂,更多的是担心和紧张,感觉自己这可是惹上了一串的大麻烦,一时半会儿的根本甩不掉!
  谁知道我们会被隔离多久……
  糟糕!明天下午还约了梁道长呢,我连他电话都没有,万一明天要是失约的话,再想联系他可就麻烦了……
  三辆滑轮转移病床被推得飞快,缓缓停下之后,却出现了意外情况。
  原本还以为我和邰伟会跟亮亮同去顶楼的隔离病房,但到了医用曳引电梯门口时,只有亮亮一个人被送进了上行电梯……
  我想问刘医生怎么回事,可再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掉了队了,身旁的几名医护人员,我和邰伟一个也不熟悉。
  “我们怎么不上去?”我见另外两个医护人员将亮亮推进去时,宽大的曳引电梯箱里至少还有三张病床的空间,便支起头问了他们一句。
  “他去的是顶楼的隔离病房,你们俩的情况跟他不一样!需要转到更专业的传染病隔离医院去。”短发护士看了看我,之后又说,“放心吧,那家隔离医院也是隶属我们周庄人民总院的,医疗条件和环境都比这里好……”
  下行电梯来了,我和邰伟被推了进去……五分钟之后,终于到了一楼,但并没有走正门,我和邰伟被推到了侧门,一辆宽大周正的箱体救护车,早就在此等候了……
  上车之前,我和邰伟被解除了胸口、大腿、和脚踝上的三条束带,心里稍稍舒服了一点,刚才感觉自己就像只小白鼠一样,马上就要被拉去实验室遭受解剖,然后被泡在福尔马林玻璃瓶子里当标本。
  这会儿终于可以坐在车里了,救护车是从人民医院的后身通道走的,车厢里除了我和邰伟,还有陪同的两名医护人员和四个保安。
  医护人员和保安共有五男一女,都穿着绿色的救护服,头上戴着水刺布的一次性防尘帽,硬塑的防污染口罩,加厚硅胶手套,甚至还带了能罩住一半鼻子的大防护镜。
  车里面的空间很大,但六个人尽量不靠近我和邰伟,可见我们身上的病毒好像还真来头不小,想到邰伟刚才说,已经有警力去宾馆进行隔离封锁了,全体剧组人员都要带到医院去做检查,我丧气极了……
  自私的一方面是,我的导演生涯可能会就此结束了,本来剧组闹鬼的事儿就搞得人心惶惶,仗着投资方财大气粗,每个人的薪水都很可观。大伙又能住在一起,有胆子大的照顾着胆子小的,况且并没出现什么切身危险,才没有造成明显的人员流失……
  但现在,要是被医院和警察再这么一闹,保不准剧组里会有满脑子阴谋论的人,会趁这一点大做文章,制造出威胁骇人的言论……届时,大家早已脆弱紧绷的神经就会一触即溃,还管什么薪水不薪水的,保住小命才是最要紧的!
  不自私的一方面是,即使剧组不散,我也不想把电影再拍下去了,我早就在心里暗暗下定了辞职的决心,只不过总是侥幸心理作祟,认为一切危险距离我们太远……
  直到陈禄一步步表现出梁道长所说的症状……
  直到那古镇上的戏班子传说俨然已成真……
  直到晓涵和邰伟也摸到了死亡的边……
  我决定,等到这次隔离风波结束之后,我立刻就给投资方打电话请辞……
  ……
  晚上,我和邰伟身穿浅蓝色的隔离病号服,忧心忡忡地坐在长椅上,我俩中间的一个空酒瓶里,至少有二十几个烟头,大多数是我抽的。
  望着传染病隔离医院的主楼,从一层至三层,只有五六个房间的窗户散出灯光,我寻着那些灯光,忘记了哪个才是晓涵住的那间病房……
  真没想到,即使是穿着病号服的晓涵,也依旧是那么美!
  下午时候,我和邰伟刚进入传染病隔离医院,就感觉环境深有不妙,以为错进了戒毒所之类的地方,这里的戒备森严,居然是两道电控铁网拉门,甚至层层需要提供相关手续才得以进入。
  被送入主楼之后,医院管理处的相关人员,详细地询问了我们的感染史,调查我们这段日子都与哪些人有过密切接触,做了好几篇的文字记录……
  后来,就在我和邰伟刚被安排进了二楼的病房不久后,毫无意外的,剧组里共有十三个人被陆续送了过来,我才有了点深感矛盾的安慰心理……男主角王森、服装师珊珊、道具师木小八……当然,这其中还有晓涵!
  十三个人的血液里都被检测出了“昆山地方性住血原虫病”,但令我诧异的是,这十三个人并没有表现出我和邰伟那种窒息的忧虑,啊不!没有邰伟,邰伟不忧虑,只是我!
  为什么他们不怕?在跟晓涵的对话中,我才知道,他们起先也是恐慌了一阵,之后随手用手机上上网,便搜集到了一大堆的有关资料。
  大伙觉得,“住血原虫病”根本就不是一种可怕的病毒……
  晓涵把网上查到的资料也告诉了我:住血原虫属于一种寄生虫感染病症,它影响世界上许多人,但却很少造成疾病。只是极少部分人对于此寄生虫有严重或生命威胁疾病之高度危险性,但概率仅占十万分之一……
  也就是说,这新来的这十三个人里,根本就没太把这种病当回事,道具师木小八更是说:“感冒发烧还有死人的呢,十万分之一的概率,呵呵,整个剧组也不会再出现第二个陈禄那样的倒霉蛋儿的……”
  人民医院附属传染病隔离医院的环境很雅致,四周围起不锈钢阑珊,满院子都是郁郁葱葱的草,空气相当的清新,为了有利于病人的休养,更是特地在尽量远离居民的一处平原建立,但也是由于稀少了人气,气氛上很是没落的静谧,而不是舒心的宁静。
  自打从晓涵的那间病房里出来,邰伟就一直陪我坐在主楼对面的长椅上。时间再一次临近午夜,风很轻,很暖。
  我和邰伟中间那只装满烟头的啤酒瓶,是他在王森和木小八那里顺出来的。
  这孙子挺向着我,刚才用牙咬掉瓶盖后,第一口就递给我喝,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几乎满瓶的啤酒一仰脖就被他都灌了下去,拍拍肚皮,故意气我一样地朝我打了个饱嗝。
  我瞪了邰伟一眼,把刚抽完的第一颗烟蒂投进了瓶口里……直到我几乎抽光了整包的Marlboro。
  我感觉时间很缓慢,可能是烟抽得太多了,晕晕沉沉,并没有出现我预料中的紧张,可能是剧组里的人让我省了心,没有生出我想象中的那些事端。
  他们仅仅是将陈禄的怪病,当成了几乎没危险的小毛病,压根没跟早先发生过的灵异事件挂上钩。
  但我心里清楚,梁道长七六年的那场恐怖经历,正一步步地在我们剧组里重演,那镇上死亡戏班的传说,终有一日会变成现实……
  这时,邰伟突然站起了身,却伸了一个懒腰,抓起酒瓶,朝身后的白钢栅栏外扔了出去,“走你!”
  我瞪了邰伟一眼,可就在酒瓶落地碎响的同时……
  “哦咿!”
  我一下子站了起来朝身后看,什么东西叫?怎么跟水门村里的尸鬼叫声那么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