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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血云妖月闹群尸

  进屋之后,我左寻右找,却真的没看见绣花鞋,更没有看见尸骸,顿生心安之感,神经不再紧紧绷着,血液在身体里流转得更顺畅了些。
  屋子里也是寻常农家的样子,有木柜、木床、桌椅、灶台和残破的几个锅碗。
  雕花围子床斜在地上,只剩一条腿立着。我索性将它掰断,又搬了旁边半扇断开的门板过来,搭在围子床的朽洞处,缓缓地坐在上面……
  我忍着剧痛,将右腿的牛仔裤腿高高挽起,露出大片淤青,还有一处约有三厘米的伤口。
  “嘶……”
  我咧着嘴,用手指在伤口里拨出几小块水缸渣子。而最大的一块,在逃命时已经震掉了。
  伤口的皮肉外翻着,脚骨上尽是血污。但好在伤口大面积结了痂,没有继续冒出太多的血。
  我顺着牛仔裤被刺破的茬口,使劲儿扯下一片布料盖在伤口上,用地上的草绳系在腿上……
  我很困,是非常的困,几乎一夜一天的时间在玩命,已经耗干了精力和体力。
  但水没得喝,饭没得吃,只能睡上一觉再说了……
  只是希望那老王八蛋,别趁我睡觉时偷偷捅上我一刀就好。但我要是真被他捅了,就算我倒霉吧。
  死我也要先睡上一觉,因为不睡的话,马上我就得困死!
  恐惧和紧张稍稍得以缓解,困意却直线蹿高!实在是坚持不住了,我只是睡一会儿,睡一会儿就好……
  然后我眯着眼估摸一下时间,应该还在上午,心想只睡到下午一两点钟就好……然后出村,然后登上木舟,然后天黑之前就能回到周湖公路上……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我不是睡着了,就是昏过去了。
  ……
  宾馆房间里。
  我躺在床上,看见晓涵穿着一件仿古的蓝色布衣,天真可爱的一张笑脸,左手拎着一罐可乐,右手提着披萨饼,站在我身前对我说:“能吃就多吃点,能喝就多喝点!”
  房间里的灯光相当柔媚,气氛非常温馨有爱……
  我真想朝晓涵的脸上亲上一口。
  坐起身来,我急迫地接过可乐和披萨,“谢谢晓涵!你对我真好,你不陪着我也吃点吗?”我狼吞虎咽地对晓涵咕噜着说话。
  “我不吃,这是给死人吃的!”
  “什么?”
  嘴里突然好苦,我哇的一口吐了出来,却发现左手里的可乐变成那罐黄粉,右手里的披萨成了那件纸衣……
  再一看晓涵,满脸的褶皱,蓝衣变成红衣,眼睛里往外流血,阴狠地渗笑道:“郭宁,我恨你!”
  我猛然坐了起来,围子床板吱嘎一声……原来又是一场噩梦,我依然身处村屋之中,抬手擦掉满头冷汗,顿觉腰背生疼。
  “哦咿……”
  什么声音?
  屋里的光线变得更黑了,外面风声呼啸,当我以为是下午的乌云又转为浓密的时候,往破木窗外面一看……
  这哪里还是白天!分明已经过了午夜!我竟然迷迷糊糊地睡了这么久?
  抬起头来,高高挂起的淡蓝色满月泛着寒光,旁边是连片橙红色的薄云……
  我日!这他妈还真是赤云靛月吗?
  老头嘴里的话,又片段式地回响在我耳畔:
  “今夜不比昨夜,切记要在赤云靛月之前走出水门村,否则我不能再次确保你的周全!”
  日!难道此话当真!这不是眼看着就要变云变月了吗?
  老头嘴里的话!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难道,难道句句是真?
  “哦咿、哦咿……”
  日!院子里又是什么声音?
  我连忙趴在破木窗上往外看,只见我白天躲藏的那口石臼旁,好像有什么怪东西窝在草堆里动,而且还是有节奏地抖动,就像是心跳的速度一样!
  “哦咿、哦咿……”正是它发出了那“哦咿”的怪声!“呜呜……哦咿……”
  我日,这怎么还有哭声,除了人和鬼,还有什么东西能发出哭声吗?
  我立刻紧张起来,借着愈发靛蓝的月光,看见地上发出怪声的东西,居然成了一个人的上半身!张牙舞爪地在那里抓地!
  什么情况?这玩意是活人吗?
  “哦咿……哇……”是呕吐声!
  再仔细地观察……
  当然不是活人!因我见它是半虚半实的,与红衣女鬼木舟上刚刚成形时一样!而且正在变宽变长……
  日,这下要玩完!鸡皮疙瘩暴起之间,我感觉心胆被恐惧压迫。
  我连忙又抬头一看,满月已经完全变成黑蓝色,在院子里投下森森寒光!
  这一定就是靛月了!那赤云呢?再一看云,却还是橙红色,但明显要比刚才要偏红色多了。
  “哗啦咔哒……”
  突来土地崩裂的声音,我心说,“糟了!”
  再一看石臼旁抓地的那鬼玩儿意,竟然已经从土里拔出了膝盖,大白肉脑袋虽还没长出五官,但头发已经很长,满脸上几条成淌的鲜血。
  我大惊失色,连忙研究如何应对……
  可鬼玩意根本不给我思考的时间,却在这时候,已经完全将右腿拔出土外!之后竟然用没五官的白脸朝着我继续“哦咿、哦咿”地怪叫!
  去你妈的吧!我得闪人了……眼看着鬼东西即将拔出双腿,之后肯定会直勾勾地奔我过来,到时候被堵在屋里,让它包了饺子可就惨了!
  不过我不用太怕它,我有货!我有那罐驱鬼的黄……
  日!手上哪里还有黄粉!不是让我白天时候,给埋在戏台子旁的土坑里了吗?
  手怎么这么贱,不行!我得去把两根救命稻草找回来!
  我玩命般地从堂屋里跑出去,却见寒月下,那个鬼玩意已经从石臼旁,歪歪斜斜地站了起来,眼睛裂开窄缝,往外冒着血,看着我咧开嘴缝哭。
  我直直地往院门跑去,它跳出一步要过来截住我,可我却在这种关键时刻,伤腿绊到了什么东西!“啊”的一声向前扑撞在了地上……
  赶忙转头一看!那鬼玩意竟然向我一跳一跳地追过来……
  日!我连忙爬起来,那鬼玩意已经与我近在咫尺,就在我与它擦身而跃的同时,却一把被它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回头一看它,尸鬼五官已成形了!眼睛、鼻孔、嘴巴里往外冒着大股红血!灰土土的头发不是很长,尖鼻薄唇,脸上有棱有角,下巴有青茬,居然是一只丑陋的男尸鬼!
  它一双三角眼灰蒙蒙的,像得了白内障一样,但还是瞪得我深深发怵!奸笑着伸手过来掐我脖子!
  “哦咿……”它将手刺了过来,“呀呀呀……”
  我赶忙用手去挡它那双白手,却几乎碰不到他的胳膊,果然是半虚半实形态的!
  我去抓它掐我脖子的手,明明是五根手指,但我却只能抓到其中一根!其它手指根本就是虚影般的存在!
  我用尽全力地一甩,将它的胳膊抛向身后,它没抓住我的衣角……我拖着条伤腿狂跑,身后它一跳一跳追我……
  我边跑边回头看这只尸鬼,并不是僵尸那样双腿并拢着一跳一跳!而是如同狐猴般的侧着身,两脚交替的跳……
  这种跳法,分明是腿脚还没有完全成熟的样子,说明它的骨头应该很软!
  我没命的狂奔,后面是那只尸鬼重重的双脚交替落地声!
  可没跑多一会儿,我却听不到身后的落地声了!
  连忙回头一看,十几米以外的月光下,那只鬼玩意脸色惨白,恶狠狠地瞪着流血的三角眼我看……
  它怎么不追我了?而只是在原地张牙舞爪地朝我方向乱抓!就好像有根绳子拴住了它的脖子一般……
  可我没空多想,要往戏台子那里跑的同时,竟然隐隐听到四周仿佛都在发出怪叫……
  “哦咿……哦咿……”“呜呜呀呀……”“嘎嘎哒……”
  再转头一看,我身右的那户村屋门口,居然也有一件黑色的长衫在抖动着!转眼间领口就伸出一团白肉,上面冒出血和头发!双腿也是埋在土里,但秒秒钟就要成形的样子,双手拍着地,想朝我爬过来!
  我去你妈的吧!再不跑我还能有好吗?
  妖月墨蓝,血云遮天!寒光之下的水门村,所有村屋的屋顶,都是蓝一阵红一阵,光怪陆离,甚是令我心寒!风声呼呼啸啸,每一户村屋前后的杂草都胡乱的摇摆!满村皆是此起彼伏的怪叫声,还有尸鬼从土里钻出来的土块碎裂声……
  阴曹地府也没有这么吓人吧?我每跑过一户村屋,都能在院里院外看见几件抖动在地的破烂衣服!
  更有摇摇晃晃的、一跳一跳的、四肢贴地的各种尸鬼,以各种怪异姿态和扭曲的脸朝我奔来……只是它们的速度不是很快,几乎都是一瘸一拐的,我才不至于一时被它们抓住掐死!
  但我已经被吓到没有正常人的思维了,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跑吐血了……
  终于,我远远的瞥见了,那个发出既蓝又红怪光的戏台子!但我不能直直地朝那里跑,因为四周向我逼近过来的尸鬼已经越来越多了!
  我向躲蛇一样地打着转往前跑,几次被爬跳过来的尸鬼抓住衣服……
  都被我拼死的挣脱了!
  “哦咿……”“呜呜嘎嘎……”“呀呀呀……”
  尸鬼们的怪叫声不绝于耳,更有凄惨的痛哭声和阴笑声,或远或近地传入我的耳朵……
  就在我已经跑到戏台子那里,只差几步就摸到我埋下黄粉和纸衣的土坑时……
  戏台子上一个黑影一跃而下!
  一阵劲风从我头顶砸了过来,随即我被戏台上跳下来的那只尸鬼扑到,跟它一同滚翻在地……
  它死死地扣住我不放,我根本挣脱不了!腥臭冒血的嘴贴着我耳朵“咿呀呀呀”磨着牙怪叫!
  这时候,我的手距土坑只有三寸之遥,怎奈那趴在我身上的尸鬼太重,我根本够不到土坑!更别提伸手进去取出罐子,将黄粉抓出洒在它身上了!
  我抬头一看,这是一只短发女尸鬼!眼睛鼓溜溜地盯着我,已经把我压在了身下,正张大了冒血的嘴准备下口!
  连串的黑血从它口鼻里淌出来,花洒般的淋了我满头满脸都是,腥臭腥臭的,绝对是腐尸的气味!我的眼里都被滴入了血,黏黏糊糊地看不清东西。
  突然,女尸鬼发狠咬向我的头,鸡吃虫子一样,快速往我脸上一啄……
  却被我左手用力抵住了它的下巴……
  此时,“哦呀呜咿”的重叠怪叫更近了,我向左一看,居然是一群尸鬼或跳、或跑、或趴着过来,眼看据我只有七八米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