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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无人村里的上吊绳

  没错,我想起来了!
  就是这个水门村,绝对是投资方指定的那处外景地,我刚经签订拍摄合同后,还跟代理人陈先生在地图上,讨论过这个村子的地理位置。
  记得当时地图上标注着,水门村西南方还临着一个湖,叫做长白荡,应该就是我撑舟过来时,遭遇女鬼的那个黑水湖。
  然而……
  为什么会这么巧合?
  也就是说,就算我没有鬼使神差的闯入水门村,估计不出一周时间,我们剧组就会移动到这里拍戏。虽然只是一场关于男主角梦魇的戏,但估计没有个三天时间,也是不能拍……
  什么!
  梦魇?
  提到梦魇这个词,我不禁又是心中一惊……
  男主角的梦魇?要不要如此巧合!
  想到这里,我一下子傻傻地怔在了村口,左手扶着石碑缓缓蹲下,眼珠慌乱地四下打着转……
  晃了晃头,让我将这些事件过一遍脑子:神秘人、尸村、拍摄地、驼背老头、黑猫、鬼压床、梦魇!
  之后这些词汇再经过细加工,明确化我心中的疑问……
  神秘人是谁?他救下我之后,为什么要提醒我那十二个字?难道他早就知道我迟早会来“尸村”吗?为什么这“尸村”又刚好是投资方指定的外景地?为什么驼背老头带着黑猫也来了这里?难道是提前布置什么阴谋?
  还有……
  为什么这场戏同是一场梦魇?会不会跟我的鬼压床有关?
  虽然最后的这条疑问,我连自己都觉得牵强附会。但最近发生过的离奇巧合还少吗?简直就跟步步陷入冤魂的陷阱一样。
  天知道这部电影里,是不是隐藏着用心险恶的阴谋……
  十万月薪!五十万港币的杀青奖励!怎么想都觉得待遇太过于不可思议,不付出天大的代价,岂能让我将钱赚得这么容易?而且我早就有过“有命赚、没命花”的预感,难道这种预感真会应验吗?
  可是,到底是不是牵强附会?
  或许,我还可以分析男主角梦魇里涉及的情节……
  根据我记忆中剧本的情节,男女主角高正秋、常安梅,本是一对恩爱夫妻,却被当地一个豪绅娄万海盯上,豪绅用高正秋的性命要挟常安梅,为了保护爱人,常安梅只得被娄万海强行纳为小妾,甚至于抢回娄府的当晚,就将女主角强暴。
  之后男女主角秘密幽会,意图偷偷私奔,却被豪绅的家奴发现并告密,害得男女主角被豪绅关入柴房,准备第二天将他们游街后浸猪笼,溺死这对“奸夫淫妇”!
  二人不堪受辱,在被动用私刑处死之前,双双殉情自杀……
  然而男主角的这场梦魇,就发生在与女主角私奔的前夜,预示着悲剧结局的即将临近,梦境中需要表现的主题是不祥之兆……
  电影里的梦魇,会与我亲历的梦魇有关系吗?
  我根本得不出答案!
  但是,介于片场那只入土诈尸的黑猫,一定是驼背老人先于我们拍摄,提前在老宅遗址那里搞的鬼!
  所以,这驼背老头提前来到水门村,一定是准备故技重施!我虽然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用意,但结果肯定是对我们极其不利的……
  上次他仅仅是害了一个陈禄,指不定这次还打算害多少人呢!
  为了晓涵!为了邰伟!为了陈禄!为了全剧组人的安危,我这次一定要将危险消灭于萌芽之中,因为我是这部电影的导演,我有义务对大家的安全负责!
  驼背老王八蛋!
  想起他那一只白眼球瞪着我的可憎脸孔……
  我定要借着这个机会,进水门村去一探究竟,看看这老头到底是怎样亲手操作阴谋的!
  如果有必要……嘿嘿!我这次绝不会手软!还管他妈什么尊老爱幼,根本是这老王八蛋为老不尊在先……
  目标再次确定,我的头脑瞬间清醒。不能再等,立刻扶着石碑起身,晃了晃头,让自己更精神些。
  村里听不出一点响动,也没有哪户人家开着灯,感觉整村的人都躲在暗处窥探着我,使我非常不舒服。
  沿着村口最宽的一条土路,我俯下身体,借着颗颗槐树尽量藏起身体。一步一警惕地向前走了二三十步,终于踏入了水门村的地界。
  阴云密布之下,我听到了几声乌鸦的啼鸣,但却没看到乌鸦飞过。
  土路上刮起了一处旋风,卷起了些许尘土,来来回回,好似借风现形的恶鬼给我指引方向一般。
  举目四望驼背老头之余,眼见这村子真是一片荒凉破败的景象啊!
  连成排的稀松村屋,每一处都是残缺不全,猛然一现,如同座座山坟一般。
  真不知这里被荒废了多少年?经过的每一户人家,院子里都铺满了枯黄的杂草和残砖碎瓦。单单是断裂落地的草根都是不计其数,更别提就连屋子上的瓦片间隙里,都生出了长长的新草。
  有几所村屋更是彻底倒坍了。
  我还发现,几乎每一户人家的院墙,都有不同程度的倒塌,而且碎块都是由南摔向北的,莫非是外力故意所为?
  结合水门村的西南方临着长白荡湖,又随处可见种种杂物、淤泥、朽木堆在每一处村屋南侧的墙根下,被久经的风力吹得凌乱不堪……这些都是村子频遭洪水的证明!
  这也正好解释了,水门村之所以成为无人村,是因为这里早已不再适合村民的劳作生息。所以,不知哪年起,全村人决定离开,同到更广阔、更安全的天地里开创崭新的生活……所以我刚经接近村子的时候,才会听不见鸡鸣狗叫,看不见炊烟升起。
  心里有了这样的解释,也就感觉“尸村”的名头有些名不副实了,也就是一座搬走了全部人家的空村子而已。
  但有一点奇怪的是!我撑舟在黑湖之上看到的,那些黄绿色的灯光又怎么解释?当时以为是村落里住户的灯光,可现在看来,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或者是确有那些灯光,但那是另一座有人生活的村子?难道我在驼背老头木舟里醒来的时候,已经驶错了方向?而我却继续朝着错误的方向撑舟?
  但这也不对啊!刚登上岸不久,我是借着那莹莹绿光,才看到驼背老头模糊身影的,几乎是一路寻着绿光过来……
  是鬼火!我身体一震!
  我无语了,怎么尽是一些吓人的东西。不过关于鬼火,我被《走近科学》科普过,也就是磷火,比起一路来水门村所经历的其它事情,已经算是见怪不怪了。
  抛去这条无意义的疑问后,我继续安静的行走。抬头看了一眼,乌云更加的浓厚了,太阳躲在后面,只透出微微白光,勉强证明这是白天而已。
  我看了看太阳的位置,现在应该是清晨五点钟左右。
  又提着脚走了一段路之后,活着的槐树越来越少,不是枯死,就是被洪水冲倒。我怕是宽敞的主道上,要是突然从哪个村屋里冒出驼背老头和黑猫,会来不及躲藏,便往主路的后一趟村屋蹚着路过去。
  眼里见的,是更多大水冲来的杂物和朽木,甚至还有一头死猪的尸体,被它污染的空气里尽是恶臭,我虽然远远地路过他,但还是看到了腐烂的猪眼里,有蛆虫来来回回地爬进爬出,差点没当场吐出来,连忙快步离开。
  踏着乱七八糟的脏东西,当即将掠过一所敞着门的村屋时,没来由地有些好奇,便抽身向院子走了进去。
  没有什么不寻常,犹如其他村屋的院子里一样凌乱肮脏,满是杂草和瓦砾。
  但是,心中就是有种怪力吸引着我,好像是院子里的那间屋子,想要给我看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
  屋顶盖瓦有很多破洞,几欲倒塌,我站在屋门口往里窥探,就是寻常农家的样子。堂屋里一张折了桌腿的木桌,旁边两把木椅,地上满是发洪水时灌进去的朽木和生活垃圾。
  屋角有朽烂塌陷的一张木床,房梁上挂着两条绳子。我见每一条绳子下面,都连着一个打了结的圈套,目测圈套的大小,正好能将人的头伸进去!
  我一下子打了个寒颤……
  什么?刚好能将人头伸进去!这他妈不就是自杀用的上吊绳吗?
  但怎么没有尸体?
  壮起胆子往下看……绳子正下方却是空无一物,再往屋子北侧的墙根一瞧,鸡皮疙瘩暴起!
  在塌下的木梁和一堆瓦片的遮挡下,只见里面伸出来四条裤子破烂的泛黄腿骨,其中一具尸骨还从碎瓦里冒出半个长发骷髅头,它一条腿骨连接的脚骨上,还穿着一只黑面红菊的绣花鞋!
  日!这画面也太他妈恐怖了,简直就不是给活人看的!
  我即刻将头瞥向旁边,不想深入地看那两具骨头架子,扭身退出门口,疾步到院子里,蹲下,喘着粗气。
  村子里的人不是都搬走了吗?这屋子里的两个人不跟着走,留在家里上吊算怎么档子事?
  也怪我犯贱,好端端地好什么奇呢?
  要不是那只白脚骨上的绣花鞋,我都忘了自己除了恐水症之外,还有绣花鞋恐惧症!那是因为我七八岁时,看过《一只绣花鞋》那部电影,从此便对绣花鞋产生了深切的厌恶。
  逃出这户吊死过两个人的村屋之后……
  紧接着,我路过下一户的时候,见院当中有一口水井,上面搭着弯曲的木架。辘轳头挂着一条井绳,墙根下还七零八落地散着几只水斗。
  我被上户人家里的场面吓得口干舌燥,现在看见这口水井,更是口喝难耐。
  小跑着过去,想要拉出井绳挂上一只水斗,放下井里扯出来水喝。
  放下纸衣和茶叶罐……
  我先一拉井绳,有点重,想必井绳下面有挂着水斗吧?
  黑乎乎的水井里,不断窜出冰冷刺骨的寒气,我有点打哆嗦,着急地将水斗往外硬生生地拉着。
  水井很深,光线又太黑,像是怪物的喉管,根本看不出井水是否清澈,只能一直往上拉……
  可正当水斗还差半米就被我拉出井口,我却住了手,借着乌云里透来的一点光亮,看到水斗上好像伏着个什么东西,像是肮脏的拖布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