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转头一看,原来是虚惊一场,走过来的人是三喜先生。不过也不怪姗姗有这种反应,三喜先生的背驼得很,眼睛又是一黑一白,没见过他的人一定会被吓到,何况是已经崩溃到极致的姗姗。
“姗姗别怕,三喜先生是好人,他是来帮我们的!”我说话同时,三喜先生也识趣地止住了脚步,与我并排站着不动,见姗姗还是缩着发抖的身子,三喜先生又向后退了一步。
“姗姗,别怕,别怕!”我这时也上前一步,用手轻轻抚摸着姗姗凌乱的长发。
“红,红衣服!”姗姗猛地叫了一声,是她突然发现了自己的衣袖颜色,触电般地甩开了邰伟,挣命般地把红风衣的扣子撕开,扯下风衣甩在了地上。
之后姗姗上身只穿着一件文胸,裸露出的皮肤更显白皙,只是脸色灰白、嘴唇酱紫……紧接着姗姗又抱住了邰伟,好像只有抱着一个人才能缓解她心中的极度恐惧一样。
“你为什么这么害怕红色的衣服?”三喜先生见姗姗裸露太多,侧过头去问道。邰伟也是面红耳赤,用手轻轻拍着姗姗裸露的后背,但脸上却是没有一丝坏坏的样子,完全因姗姗经历的痛苦而心里难受。
邰伟虽然平日里像个地痞流氓,但心底却是个正人君子。
“我见到她了!她就是穿着一件红色衣服的!”姗姗搂紧邰伟,声音极为发抖地回答三喜先生,但她还是不敢看老人一眼。
“她是谁?”三喜先生明知故问,我知道他这么问是一定有原因的。
姗姗浑身都在发抖,都能听到她牙齿打颤的声音,朝着三喜先生和我不抬头地说,“是我噩梦里的一个女鬼!她,她居然在现实世界里出现了!”
三喜先生继续问姗姗是怎么一回事,问她做的是一个怎样的噩梦,又是在怎样的情况下见到了女鬼。
见姗姗大口缓了好几口气,但呼吸还是过于急促,我知道三喜先生的问题她光在脑子里一想就觉得怕,暂时还没有勇气说出口,就去客厅给她倒了一杯水喝。
姗姗喝了一大杯水之后,我接过水杯后又去客厅拿了件外衣回来,披在了她的身上,然后紧靠着她坐在床边上。
姗姗搂着邰伟,我尽量靠在她的后背上,因此姗姗心中的恐惧感才得以稍稍消解,终于在身子抖得不那么厉害时,我又重复了一遍三喜先生刚才的问题。
见姗姗还是不想开口,我对姗姗稍微地讲了一下厉害关系,说三喜先生的问题很重要,也许可以帮助我们除掉女鬼。
提到女鬼,姗姗一下子又紧张起来,哆哆嗦嗦地问了我一句:“难道你们也见过她?”
事到如今,掖着藏着欺骗姗姗都是幻觉已经没有任何帮助,我如实地对姗姗点了点头后,姗姗反而更平静了一些,可能是觉得她的恐惧已经被更多的人分享,不再是她一个人单独承担这种剧烈的痛苦了。
“我,我……”姗姗终于开口了,“开始,开始时我觉身体不对劲,整天昏昏沉沉的,还以为是来了“那个”……”
“哪个?”邰伟这个不懂事的家伙,居然插言打断了姗姗。我只能用口型告诉邰伟是“大姨妈”,然后狠瞪了他一眼,叫他不要再打岔。
“之后呢?”我赶紧把话题拉了回来。姗姗继续慌慌张张地对我们说,紧接着她发了高烧,到医院检查也是毫无结果,只能在宾馆里休养。也是发高烧的当天晚上,姗姗说她第一次做了那个可怕的梦……
我问姗姗是什么梦,姗姗说第一天的那个梦很美好,因为她居然梦到了最疼爱自己的奶奶,她的奶奶就像小时候那样,牵着她的手在陶然亭公园里玩,还给她买那时候最喜欢的奶油冰激凌吃,公园里都是快乐的人,十分真切,就好像是时光倒流了一般。梦醒之前,姗姗的奶奶还对她说,第二天还会在公园里见面……
“你的奶奶已经去世了?对吗?”三喜先生突然问了这句话,姗姗眼中有泪的回答说,她的奶奶是在一年之前离开她的。
姗姗继续说,那个梦叫她回味无穷,甚至梦醒了之后梦中的点点滴滴都历历在目,她当时更是以为,是天堂里的奶奶因为想念她而托梦给了她。
因为奶奶说第二天还会见面,姗姗更是期待第二天还会梦见奶奶。可是第二天的梦却没有了一丝丝的美好,根本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噩梦……
果然,第二天晚上姗姗又梦到了奶奶,梦境中的世界依旧是北京的陶然亭公园,但季节已经由鲜花盛开的盛夏,变成了寒冷的冬季。公园里看不到花红草绿,一切景物也都蒙上了死气沉沉的灰色,而且公园里只剩下她和奶奶,不再能见到其他快乐的游人。
奶奶也不再是上一次梦境中的慈祥样子,灰头土脸,甚至很脏很邋遢,身上还有斑斑血迹和伤痕。问奶奶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哪知道奶奶却告诉姗姗,她说自己并没有在天堂里享福,而是因生前做了错事而下了地狱,每天都要受尽各种酷刑痛苦……
说罢,姗姗的奶奶叫她好好生活,留下一脸错愕的姗姗,满脸是泪的就朝前走了。更有甚者,原本还有些日光的天空突然阴云密布,奶奶前行的道路上,一块石板路上出现了一个大陷坑,冒着冲天黑烟,紧接着里面就蹿出了血红的烈焰,还能听到里面有成千上万人的惨叫声……
姗姗见奶奶已经走到了陷坑的边缘,心里清楚那个陷坑就是地狱的入口。拼命地跑过去想要拦住奶奶,可陷坑的边缘突然生出了无数的黑手,完全是被烧至碳化的手,上面一点皮肉都没有,不停地往下掉焦炭状的骨头渣!
那些黑手突然抓住了奶奶的脚踝,在姗姗差点拽住奶奶毛背心的一刹那,将奶奶拖进了陷坑下的深渊!
姗姗当然哭得都快要疯癫了,梦里的她就差点窒息而亡。本来奶奶的死对她的打击就特别的大,只能用奶奶在天堂享福的说法安慰自己,可哪知道情况却完全相反,奶奶不但没有去天堂,反而在地狱里受万劫不复的苦难……
姗姗在公园里哭到眼泪都干了,心想如果有选择的话,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换取奶奶不在地狱里受难!
“呜呜呜……”说到这里,姗姗将邰伟抱得更紧了些,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我坐在姗姗的身边,也感同身受般地流下了泪眼,想起我自己的姥姥去世时候,都没能看到她老人家最后一眼……
“施香兰就是这个时候找上了你,对吗?”
身后的三喜先生突然上前一步,语气里毫无感情色彩地问姗姗道。听三喜先生这么一说,我才突然反应过来姗姗的讲述乃是一个梦,同时也听明白了三喜先生的话中含义,想必之后施香兰一定是用姗姗的奶奶作为要挟,逼迫她做了一些违背心愿的坏事!
“施,施香兰?”姗姗抽泣着问了一句,但她还是不敢抬头看三喜先生的正脸。
我对姗姗解释说,施香兰就是穿大红袍子的女鬼。哪知道姗姗的情绪再次失控,浑身抖成一团,过了约有半分钟,才对我点了点头:“是的,之后公园里就出现了那个穿大红色衣服的女人。”
穿大红色衣服的女人?
我心里有疑问,为什么姗姗不说看见了红衣女鬼呢?继而深入一想,梦境中胁迫姗姗的施香兰,当然不能以恐怖的面孔示于她,不然姗姗怎么会相信一个女鬼所说的话。
我的猜测是正确的,姗姗说施香兰是以一个女人的样子出现的……
梦中的姗姗见奶奶被拖进去的陷坑慢慢收拢,转眼间就恢复成了原样,发疯一样地用手开始抠地上的石砖!突然间背后传来了轻柔的声音:“你还想见到你的奶奶吗?”
姗姗当然说想!紧接着回头便看到了红衣女人,问她怎么才能再见到奶奶?紧接着红衣女人走了过来,非常怜爱样子地抚摸着姗姗的头,叫姗姗感觉那个女人非常善良、亲切,就好像自己的妈妈一样。
那个红衣女人问姗姗希不希望奶奶不再在地狱里受苦?姗姗当然如实地道出了心中所想。之后红衣女人就告诉姗姗,如果想再见到奶奶,而且还不希望奶奶在地狱里受苦受难,就要做出一些牺牲……
姗姗哪管什么牺牲不牺牲的,当即说为了奶奶她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见姗姗又哽咽了半天说不出来话,三喜先生再走近了一步问:“她要求你用什么作为代价?”
姗姗的眼神突然变得空洞,病入膏肓样子地哭诉道:“她,她想要我的血!”
“她要你的血?”我和邰伟同时转过头去看着姗姗,之后我更进一步的问道:“该不会是让你在现实世界里流血吗?”
姗姗这时候也不说话,把一条手臂伸了出来,翻转过来把手腕展示给我们三个看……
那上面居然有五条结痂的伤口,见那伤口的宽度,就知道这五条伤口当时被刀割得非常深!
“她,她要你的血干嘛?”邰伟楞眼皱眉地问姗姗,“是不是那只女鬼想要喝你的血?”
“不!”姗姗大声吼道:“她要我自己喝自己的血!”
自己喝自己的血?这他妈是什么情况?难不成这鬼娘们是个心理变态,就喜欢看这些极度血腥残忍的反胃画面吗?
我胡思乱想之余,三喜先生又说了一句:“施香兰一定是在血里加了怨菌,只有这样,她才能附身在你的身体里!”
紧接着三喜先生问姗姗,施香兰具体是叫她如何做的?
第35章 怨鬼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