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进入二太太的宅屋,因为有那些血腥画面的先入为主,没进入睡房之前,三喜先生的鼻子里就嗅到了浓浓的血腥味,好似整个宅屋的墙面都是用鲜血涂过了一样。
双腿止不住打颤,心跳的频率甚至快过身体的颤抖,三喜先生战战兢兢地擦过睡房外的菱花和合窗,一脚踏入隔扇门的时候,整个人都傻眼了,一时间不敢再踏入睡房一步。
那送饭的下人依旧倚在门下,脖颈里的鲜血已经流干,是没有变化的……但那二太太的烂肉尸首,却明显有了位置上的变化,刚才她是缩成一团地倒在睡房中央的,只伸出一只握着剪刀的手。可此时她的尸首却是半趴在架子床上的,却还是直直地伸出那只手,但手上的剪刀却换成了一只红头毛笔!
地上的鲜血一滩一滩,几近干涸凝固,旁边散落着很多白纸……突然眼前有东西一晃而过,低头一看,又是一张白纸飘落在地,而且上面还有红色的字迹……
三喜先生半身扒着门板,一脚向前探入睡房里,低身拾起那张白纸一看……
是血书!
这张纸上写满了字,但字写得很大且潦草,没有前言后语,单凭这一张纸上的血字,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三喜先生壮起胆色又踏入了睡房一步,转头环顾四周当即又傻了眼,整整三面墙上,高高地贴满了一张一张带血字的白纸,有的白纸上的字迹未干,甚至还向下滴落着鲜血!
找了半天,三喜先生才发现了这些血字的源头脉络,仔细地辨认了血书上的内容,原来这是二太太的认罪全书……
上面详尽的将二太太怎样迫害施香兰,其中涉及的阴谋诡计通篇记录了下来!三喜先生没等看完就懵了,不单单是因为在内容里发现自己一直被二太太给利用了,更是联想到二太太尸手握着的那只红头毛笔!
那毛笔上的红色分明就是鲜血!这难道真是二太太写出来的?
事态发展得更趋于恐怖极端,三喜先生看着二太太那只握着毛笔的手,浑身打着哆嗦,恍惚中那只手依旧在挥动着毛笔……
“三喜!快些把二太太的尸首拖出来!”是黎万田在门外的一声喝令。
三喜先生当时被老爷的这一声吓了一大跳,联想到多旺只因为多了句嘴,说了实话,就被老爷一枪给打死了,如果说要将这血书的实情说给老爷听,那自己的结果定会与多旺一样……
甚至将这些血书保留原样也是不可以的,如果被老爷看到的话,说不准会诬陷是自己搞的鬼,到时候结局还是死!
“是!”三喜先生连忙答应了一声,之后将屋子里的一张月牙桌拉了过来,连忙踏上去,将高高贴在三面墙上的血书悉数扯了下来,撕碎揉烂,塞进了那个被剪断喉咙下人的怀里。
然而该去拖二太太的尸身时,三喜先生却犯了难,走了过去之后,先是哆嗦着将尸手上的那支毛笔摘了下来,生怕血肉模糊的尸身会随时复活一样地小心。
门外的黎万田又高声催促了一句,三喜先生把心一横,挑起二太太的两只血粼粼的胳膊往架子床上一担,双手环扣住二太太的腰身,倒退着将二太太的尸首拖出了宅屋,留下一条宽宽的血痕,就像是红色的薄绸缎一样……
之后按照老爷的吩咐,将二太太宅屋里的下人尸体也拖了出来,加上小桃和多旺的尸体,四具死尸摞起来,一时之间,谁也不知道老爷接下来还要干什么!
之后老爷的行径愈发离奇变态,叫三喜先生和两个仆人去后院,将一口大水缸滚抬过来,然后又吩咐几个人各取来一把利刃,或刀或斧,竟是叫几个人把四具尸体分割开来。
老爷用盒子炮作为威胁,三喜先生和两个仆人不敢不从,其他男女下人远远地躲开,不敢直视,更不敢躲进屋子里,只能留在远处随时听候老爷的差遣,生怕出现一点差池,便会死在老爷的盒子炮下。
两个下人浑身哆嗦,一个人持斧子,另一个人持菜刀,面目扭曲地蹲在地上,将眼前的尸体翻来扒去,挑选突出的四肢和头先行下手。三喜先生当时都吓哭了,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将小桃的尸体翻了过来,却是高高举起了砍柴刀,怎么也不敢下手,直到黎万田过来用盒子炮捅了捅他的后脊梁,三喜先生才两眼一闭,用尽全力的朝下一劈!
“啊!”三喜先生被小桃的样子吓瘫了,因为刚才是闭上眼睛去劈的,瞄准的是小桃纤细的脖颈,谁知却劈在了小桃的口上!只见小桃的脖子上只连着个下巴,半个头滚落到一旁立住,只剩上面的一排牙齿,一只凸出的眼珠也不知道怎么就破了,往出冒着粉白色的稠密液体,像是脑浆一样。
“老爷,你杀了我吧!我实在是做不下去了!”三喜先生崩溃了,有些想傻笑的冲动,觉得这种痛苦更甚于死亡威胁。
“我是在救你们,你们怎么不懂?”黎万田握着盒子炮过来,用枪托狠砸三喜先生的脑袋,“快点做!快点做!”
被狠砸了两三下之后,三喜先生随即手脚狠抽,不听使唤地倒地不起,嘴也说不出话来,只能睁着眼看那两个下人,继续在那里似哭又笑地将一具具尸体肢解成四分五裂,然后再按照黎万田的吩咐剁成碎块!
伤得不重,大概只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三喜先生就觉得自己的手脚恢复了知觉,但他根本不想站起来,因他不想再用那把利刀,再去斩下小桃的任何一部分肢体!
又过了一阵子,待那两个下人将四具尸首彻底分解尽了之后,黎万田又吩咐他们两个将所有尸块丢进大水缸里。再吩咐其他下人去把黎府上下所有的灯油都收集过来,统统浇在那一缸的尸块上。
一切事项准备完毕之后,黎万田亲自从口袋里取出一盒洋火,擦燃火柴之后,先是对着水缸里的尸块怪笑了一阵,才将那根即将燃尽的火柴投入大水缸里!
之后黎万田又从口袋里摸出来一个铁盒,将铁盒打开之后,将盒子里的什么东西一下子泼散进了大水缸里。
本身灯油产生的火势很小,水缸里只是冒出不是很高的火蛇,烧出来的烟气也是黄褐色的。但当黎万田将铁盒里的东西泼进大水缸之后……
“噗啦”的一声裂响,大水缸里的尸块一下子爆燃起来,水缸的壁面都生出了一道道的裂痕,同时水缸里的尸块发出噼啪裂响之余,居然有人的低吼声隐约从大水缸里传出来!
三喜先生距离那口水缸很近,紧接着那水缸又是发出几声刺耳的炸裂声,裂痕扩散成更多,就好像冰裂纹的瓷器一样,随时都要炸裂开来!
水缸里的火势愈发旺盛,黄褐色的烟气变成参天的黑气,同时水缸里尸块的低吼声更盛,甚至转为了厉声的嘶鸣戾叫!竟然还有几个人影在水缸里站起来,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幻觉……
“砰!”
那口水缸猛然炸裂开来,大大小小的尸块一下子向四周铺展散开,涌向了倒地不起的三喜先生,连同血水将三喜先生给包裹住了。
更是有一股血水涌入了三喜先生的右眼里,怎么擦也擦不下去,直到这只眼球看见的光线越来越黑……
三喜先生说他被那些尸块和血水包裹住之后,虽然一只眼球看不见了,但头脑居然是前所未有的清晰,身体很是轻飘,被一股力量平地拉了起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恨!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痛恨,当时三喜先生直勾勾地看着黎万田,缓缓地朝他走过去,想要将其生吞活剥!然而他脑子里的恨,却是多种深恶大恨同时交织在一起的,好像是众多的亡魂同时附在了他的身体里!
同时有六七个声音萦绕在三喜先生的脑子里,各个都是异常清晰的,至今三喜先生还能向我复述出,当时这些在他脑子凭空生出来的声音。
三喜先生说当时他朝黎万田步步紧逼的时候,嘴里不受控制地对着他嘶吼……
“我到你府上做丫鬟的当晚,你就把我给糟蹋了,你许诺说一年之内就会给我名分,但三年过去了,直到我今日被大夫人活活吊死,你也没有兑现你的许诺,我要杀了你!”
“我牛马般地在你府上做了六年的工,只因为多说了一句实话,你就一枪将我打死,看我今天不取了你的性命!”
“你明知道二奶奶是疯癫的,却强逼我进去送饭,叫我一进屋就被剪断了喉咙,这口气我咽不下去,我今天要杀了你解恨!”
“我帮你下毒毒死了大夫人,跟你一起把她的尸体投入湖水里,你当初赌咒发誓说一辈子只对我一个人好,但后来你为什么又娶了施香兰?我担心你会故技重施,与施香兰合谋害我,才设计了她,却反倒又被她的亡魂附身,砍了自己不下千刀,只剩一身的烂肉,这个仇我只能找你报!我要杀了你!”
“我好好的婚事被你搅烂,跳入了你家的火坑不说,怀上了你的孩子之后,本认了命要与你好好生活,却因为你听信了二太太的谗言,活活把我和玉林逼死,我今天定要杀了你报仇!”
“你抢了我的香兰,我们原本是青梅竹马的一对,是要厮守终生的,却因为你的一己私欲,拆散了我们也就罢了,甚至最终将我们活活逼死,我现在就要活活掐死你!”
“黎万田,我偌大的家业交给你还嫌不够,我爹爹死了之后,你却不真心待我,串通我的贴身丫鬟合谋下毒害我,将我扔到冰冷的湖水里……你知不知道我当时还没有死呢,那湖水有多冷你知道吗?我甚至现在还找不到自己的尸骸,所以你必须死!”
第38章 众鬼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