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当然是拔出……咳咳咳!”没等说完话,老头又是连声咳嗽,而且是大声地干咳,五脏六腑恐怕都会震掉渣那种。
我当然知道老头会这么说,但那枚铜钱嵌得太深了,颈椎骨处汇集的神经又太多,我生怕这样冒失地拔出来,会出什么意外。
“快,快将它拔出来,我的右半边身子已经完全不听,使,唤,啰!”
我日,老头最后几个字说得已经口齿不清了,再一看老头的脸,半边嘴角已经塌陷,呈现出面瘫状,难不成这老头是中风了?
我一个凌厉的眼神看向老头,他斜着脑袋对我点点头,我连忙心下一狠,将那枚铜钱从骨缝里拔了出来。
果然是伤到骨头了,不然只是拔一枚铜钱出来,根本不会多用我费什么力气。
老头大口喘着粗气,我忙前忙后的却不知如何安抚和照顾,半晌过后,天已经完全亮起来了……好在老头的右半身子居然奇迹般地可以微微活动了,嘴角也恢复了不少,只是说话时,吐字还是不太清晰,而且声音很小,我得贴近耳朵才能听清他说什么。
还好不是中风,确实是那枚铜钱压迫到了他脊椎里的神经,但即便是虚惊一场,就老头这个身体状况来说,不到医院里住上一个星期也是不行了!
我心想这要是我爷爷的话,可不能这样不在乎他的身体,留存心中对他与红衣女鬼的关系不说,起码这老头是诚心诚意要救我们于危难的,看见老头现在这副衰败样子,心里很是酸楚。
我不能再让老头走路,弯下身,一把扶起他一只手臂搭在我的肩头,老头也是没有推辞,顺势缓缓趴在我的背上。
幸亏老头不重,也就是邰伟三分之一的体重,但我却因为一夜没命地折腾,只能是一步一个脚印,步履沉重地将老头背出了这片荒地。
……
快回到叶楚伧故居的时候,我的体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在街道旁的长椅上,我把老头放了下来,一同休息。
街道上有些冷清,这里不是周庄的正街,我叫老头等我,走上街头叫停了一辆出租车,叫司机就近载我和老头同去一家能治疗骨伤的社区医院。
下车进了社区医院之后,医生、护士用异样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俩看,我却来不及在意自己的形象,吵着要他们先给老头处理后脊梁上的骨伤,之后才想起要去卫生间,看看自己现在是怎样的一副狼狈像。
进了卫生间之后,我将门给反锁上了……
镜子前面,我的头发乱蓬蓬的,身上尽是擦伤刮伤,前额和后背上都是骨肉火炭砸出来的烧灼伤痕,可奇怪的是,我脖颈上三番五次裂开的伤口却得以止血结痂了,甚至呈现出良好愈合的样子,很痒,想必是已经开始长出新肉了。
这是什么情况?我好像也没吃过什么特效药啊?
看着满脸满脖子的灰白色粉尘,细加分析,才大概猜到了个中道理……
我心想只听说过草木灰可以止血和加速伤口愈合,还真不知道骨灰也有这样的作用,这次还真是长见识了!平时可遇不到这种情况,以后也是再搞不到,这种比云南白药还牛逼的“特效药”了。
我把全身的衣服都给脱了,打开水龙头开始冲洗,洗去了全身的炭渣、血污、骨灰,最想哭的就是,我帅帅的发型也是保不住了,右半边头发被烧断不少,剩下的几缕也是十分卷曲,抬手拉起来一看,简直跟X毛差不多,气得我当即撕开洗手池上一只一次性备皮刀的包装,开始给自己理发……
十五分钟之后,我焕然一新了,四指长的头发被我削成了两指长,跟狗啃的差不多,记得我曾经看过的二战记录片里,纳粹屠杀犹太人之前,需要将男男女女的头发剃光,作为海军潜艇士兵靴子里面的填料,或是将来编织成地毯,但由于工作量太大,只能潦草地应付了事……那些犹太人的发型,与我现在的发型简直就是如出一辙的。
我恨纳粹,临死之前也不给犹太人留下一个好的形象,真他妈不是人,是恶魔!希特勒更是舅舅和外甥女乱X出来的大SB一个!
算了,我心说待会儿还是先找一家理发店修剪一下吧,省得回宾馆的时候,晓涵见我人不人鬼不鬼的,会更加担心我的。
还有,万一她再发现我身上又添了那么多的新伤,更会觉得在我身边很没有安全感,这样就更没有把握可以娶到她了!
以为那晓涵会觉得,嫁给我这样的人早晚有一天会守寡!
我连忙晃了晃头,心想以后可千万不能再弄伤自己了,就算是弄伤,也一定不可以让晓涵看出来。而且她不是不关心我的伤是哪来的,而只是见我不想说她就不问,长此以往,彼此会产生更多的抵触和隔膜的。
但我又隐隐觉得,晓涵安静温柔的外表下,似乎还深深地隐藏着一颗,渴望涉足不平静生活的心,就拿她讲述夜探无人别墅的经历时的眼神来说,惴惴不安之中,不时又闪烁出几丝皎洁的快慰,即使只是一闪而过,这星星点点也是被我完全地捕捉……
难道说晓涵骨子里也是喜欢冒险的人吗?
我没来由地生出了这样一种莫名其妙的想法出来,但随即我又被晓涵平时……
“咚咚咚!”
容不得我胡乱猜测晓涵的心思,卫生间的门已被敲得直颤,显然是有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我连忙说了句:“稍等”,然后迅速将脏兮兮的衣裤重新套在身上,将洗手池里的碎头发冲了下去,冷水又拍了拍脸后,才把门打开。
门口站着一个与我年纪差不多的青年,不爽地瞪了我一眼道:“你他妈在里面撸什么呢?我在外面都等了一天了!”说罢,竟上手推了我一把,正中肩头被火炭砸出的灼伤,疼得我差点没叫出来。
撸什么呢?
等一天了?
这王八蛋说话用不用这么夸张!
而且他还动手了,显然是看我这副衰样好像很好欺负,我真想迎面砸他一拳,但还是隐忍下去了,毕竟这里是医院,况且还要出去跟老头再细问问妖煞的事,就不吭声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等等!”却是身后那不爽青年一把拉住了我的肩膀伤口,疼得我倒吸凉气。
我瞬间回头瞪着眼看他,却见他眯着眼对我坏笑,手里还指着地上的一块红蓝色的四方布料。
“哈哈哈,你挺卖力气啊,都撸出血了!”
再一看不爽青年所指,地上的四方布料正是我慌忙中忘记穿上的蜘蛛侠内裤,仔细一看,敏感部位上,还真染上了几滴鲜血,这一定是我吊在塔楼脊瓦木梁上时,脖子伤口撕裂后的血滴在了上面。
一时真是尴尬死了!
“哈哈哈……”这不爽青年竟然一手指着我,娘们似地笑弯了腰,还在我屁股上狠狠拍了一下。
我的愤怒已经达到最高峰值,再也忍不了了,过去低头捡起蜘蛛侠内裤,一个转身,猛然将内裤套在了不爽青年哈哈大笑的头上,没等他疯狂样子地撕扯下内裤,我的右手握拳在耳后拉成满弓状,一拳终于砸了出去。
我的心里终于舒坦了,感觉到全身的疲惫瞬间一扫而光一样,感觉到看进眼里的光线都更加斑斓。
蹲下身子,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怎么说也有些过分,刚想要摘下不爽青年头上的内裤,顺便把他送出去就医之际,却听出驼背老头所在的那间病房,好像有人在与他争吵着什么。
我心头一沉,心想这运气怎么就这么丧,刚在卫生间里解决一个二逼,这会儿老头又跟谁起了争执,连忙放下二逼不管,疾步走了出去,刚小跑到病房门口,却差点跟迎头出来的驼背老头撞个满怀。
紧跟着老头出来的,是医生和两名护士,仔细一听护士口中的碎碎念才知道,原来他们也是好心,说怀疑老头出现了脑溢血的前兆,想要他留院观察,如果不信任他们这个小医院的话,可以帮忙联系将老人送到人民医院去,而且能听出来,那位看起来五十多岁的近视镜医生,好像与老头还是相识的。
可老头根本不答应,急急忙忙地拉着我就走,护士依旧快步跟着过来,对老头述说着脑溢血发病的利害,我回头朝护士尴尬地一笑,却看见近视镜医生拉住了护士,对她表情无奈地摇了摇头。
出了社区医院之后,我刚想说脑溢血可不是闹着玩的,想再带着老头去人民医院看看,可驼背老头却径直朝马路对面走了出去,我只能连忙左右看车的跟了过去,问老头这么着急是要去干嘛?而且还有很多事情我没有搞明白呢。
刚经过了马路,老头把脚步放慢了,却又是从身上的口袋里往外取着什么东西……
居然是一部过时的诺基亚手机,单色屏幕和弦铃声的那种,“你留着它,今晚亥时我会再去找你,或许是打这个电话联系你。”
“亥时?”我怎么会知道这是个什么时间。
但老头不再理会我,不回头地摆了一下手便走。
这是什么意思?也不告诉我需要做出一些什么准备?不说怎样方法才能寻得那只“鬼婴妖煞”,这样我也能出一份力啊!
难道又是趁我做梦的时候,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我的房间里,然后赶着去投胎一样的,要我一路小跑着跟着他走吗?
我木纳地站在原地,看着老头远去的佝偻背影,期间走过来一对牵手的情侣,男生撞了我肩膀一下,我都没了什么反应。
“撸货给我站住!别跑……”突然听到身后远处有人叫嚷,越来越近的声音却被呼啸而过的车流掩盖住了。
“孙子!别跑……”
“王八蛋,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愣愣地回头一瞥,车流不息的马路对面,竟然是刚才医院卫生间里被我放倒的那个不爽青年,用手捂着鼻子,十万火急要追我过来的样子,而且不止一个人,四五个同龄人撸胳膊挽袖口地瞪着眼叫骂,却是被车流拦在了马路上,一时还过不来,表情相当恶霸。
我可能不跑吗?难道擎等着被收拾吗?
眼见其中两个青年展开双臂截住了过往的车流后,四五个满脸痞相的青年,直直地奔我追了过来!其中一个头上缠着绷带,被吊起的胳膊上还打着石膏。
我本身就有些体力不支了,几个人追我的间距被不断拉近,感觉就快能拉住我夹克衫的后摆了……
我正朝沿途的商铺里寻找五金店,看起来一场斗殴是在所难免了,必须得找把菜刀扳手之类的家什傍身才行……
突然间,街边一家旅游纪念品商店里,走出来两名身穿深蓝色制服的民警,有说有笑地在和送客的店主比划着什么。
走狗屎运了,这可是救星般地存在啊!
“有……有人追杀我!”我瞬间改道,跑向了两名民警身前,抓住了其中一个胖民警的胳膊。
我日!当被我狠狠抓住胳膊的胖民警转头看向我的时候,我却严重后悔了,后悔自己真是二逼透顶了……
第10章 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