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费事,我就轻而易举地找到了邰伟,他的病房门是敞开的,而且不是一个人住,隔壁床还有一个腿上打石膏的人,看来是骨折,而且恢复得不错,病床边上支着一副双拐,看来那位病人已经具备了一些行动能力,而且还是一个女孩子。
邰伟的轮椅贴在那位女病人的病床边上,两个人嘻嘻哈哈,女孩子手里握着一个Ipad,正在玩着什么游戏,邰伟不时上手在屏幕上滑动几下,引得那个女孩子“咯咯咯”地笑着……
我站在病房外面,看到邰伟这么开心,糟糕的心情也舒爽了一些,而且邰伟这孙子还有意外举动,滑动着Ipad屏幕的同时,眼睛不时地还在女病人低垂的胸口上瞄上几眼,看地我更是欢乐了。
上次邰伟说姗姗胸怀宽广的时候,我就断定这孙子的青春期终于来了,但随后又被他给敷衍过去了,一直没再去想这事儿。但此刻,我能确定邰伟继酒精和暴力之后,终于开始对女孩子产生浓厚的兴趣了,不禁坏笑着为他高兴。
“咳咳……”我在门口轻咳了一声,邰伟看到我之后一愣,看出来我已经在门口看了他有一阵子了,对我飞了飞眉毛,大方地叫我进来,那个骨折的女孩子也对我微笑了一下。
我身上的伤主要集中在腰以上,腿脚还算是灵便,正常人般地走进病房之后,坐在了邰伟的病床上,随口问了两个人一句:“玩什么呢?”
女孩子正在“咯咯”地笑着,邰伟乐呵呵地说:“史上最坑爹游戏。”
我嚓,这两个人居然在玩这么奇葩的游戏。
女孩子看起来有二十岁左右,长得很清秀,唇红齿白,就是太瘦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她嘴角挑起老高,瞟了邰伟一眼,道:“小伟哥你真棒,你怎么知道这样子就能过关?”
邰伟抓了抓乱发,又朝女孩子的胸口偷瞄一眼道:“我也就那么随便一猜哈。”
之后女孩子的脸上又充满了疑问,“小伟哥你也够奇葩的了,玩植物大战僵尸,你连最简单的一关都过不去,还无耻地用掉了我三十颗钻石……真没想到玩这个坑爹游戏,你随便一想就能过关,就好像这游戏的关卡是你设计的一样……”
邰伟先是不好意思地脸色一变,之后懒洋洋地说:“术业有专攻!我专业解决奇葩问题二十多年,点化过的人拉起手来,可以绕地球一圈半……”之后邰伟又回头看了看我,道:“你来干什么了?你亲妹妹把你给喂饱了?”
我瞪了邰伟一眼,伸出中指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后朝女孩身边努了努嘴,“太小了,有什么看头?”
邰伟则不屑地看着我:“呸!”之后继续指点女孩儿怎么过下一关。
我又坐了一会儿,被两个嘻嘻哈哈的人晒在一旁,也稍稍感觉到了刚才我和晓涵“秀恩爱”时,邰伟所能感受到的那份不爽和尴尬。
怪不得他刚才那么阴损,会建议我认晓涵做亲妹妹,感情这孙子是打心里希望,世界上所有情侣都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吗?
可我和晓涵还不算情侣呢……对了,他喵的我是来干什么的?
我很想一把将邰伟的轮椅拉过来,但一看到他的脚伤,想到他的脚趾都断了两根,而且他此时又是这样的高兴,真是有些于心不忍。
算了,我还是朝他要一根烟,然后先回去自己房间吧,等这孙子开心够了,我再来跟他取歪经也不迟。
“邰伟,你有烟吗?”
一摸口袋,邰伟从里面掏出来一盒盖玉溪,塞在我手里之后,道:“也帮我点一根!”
女孩抬头看了一眼,见我直接塞两根烟进嘴里,刚要用烟盒里的一次性打火机点燃的时候,故意咳嗽了两声。
正中下怀,刚好能跟邰伟找地方聊聊,“邰伟,我们出去抽吧!”
邰伟伸了一个懒腰,“你过来背我!”
邰伟“背”字刚脱口的同时,我的脑里又是出现了一个画面,依旧是那天空飘洒三色怪异极光的环境里,我顿感浑身痛楚无力,身后还背着一个很重的人,他问我说:“郭宁,我是不是,很重哈?”
我晃了晃头,再一看轮椅上的邰伟,也是刚在闪回的记忆里刚经挣脱出来的样子,愣愣地看着我,居然问我一句:“我不重?我是你兄弟?”
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
我和邰伟那段确实的惨烈记忆,通过时间的延长,正在不断地重新滋长着,我更有了信心,应该不用到一个星期的时间,我和邰伟就能互补着,把那段经历的全貌还原出来。
“去哪?”我将邰伟的轮椅拉出两张病床中间的过道后,问了一句。
邰伟半回头,“去楼下的草坪那里吧,我好久没有闻到花草的新鲜味了,这楼道里的消毒水味一直熏得我想吐!”
“两位哥哥慢走!”是女孩儿很有礼貌地打招呼告别。
……
丰都县人民医院住院部的楼前,草坪中穿插着几条弯弯曲曲的甬道,我坐在甬道边上的一张长椅上,歪着身子,脖子僵硬。
邰伟则坐在他的轮椅上,翘出一只前脚掌受伤的腿,手里又抽出来一支烟来,叼在嘴里,与他另一只手里即将燃尽的烟头对接。
我刚刚吞云吐雾之间,已经将心中羁绊的困惑讲给了邰伟听,不知道站在邰伟的角度上,会提供给我怎样的思路。
邰伟将烟蒂弹了出去,“郭宁,你没有那么伟大,别跟我装什么大尾巴狼!我觉得你根本不配有这么大的心理负担,好像欠着全世界的债一样……”
见我被他骂得挺舒服似得,邰伟接着说:“整个剧组里,也只有我和晓涵两个人,是被你生拉硬拽地弄进剧组里的,况且你也是好心……我就不用说了,你懂的!所以,你也只是需要保护好晓涵就好。”
可能是昨晚下过一场雨,草坪里的草尖上挂着水珠,被下午的太阳光照出斑斑点点的金黄,几声鸟儿轻快的叫声传入耳畔,但我的心情并没有随着这轻松的画面放松下来。
我有些知道邰伟接下来要说什么了,但我就是想听他亲口说出来,“你是什么意思?”我问邰伟。
邰伟猛吸了一口烟,吐出浓浓的烟气之后,看着我有些闪烁的目光,道:“包括陈禄、亮亮,以及所有剧组里的人,他们的目的与你我其实都是一样的!并不是因为你本身的缘故,才把大伙聚集在一起的,而是因为利益,因为大家想在未来过上更好的生活……所以,根本不是你导致大家陷于危险境地的,你丫也根本没有这么大的能力哈。”
虽然我不想承认,但良心使然,我不得不对邰伟愧疚语气地争理道:“可我现在是有选择的,我能结束这一切,我能叫大家从现在开始远离危险啊!”
“你该不会真有这么天真吧?”邰伟眼神不屑地看着我,语气里有些鄙夷,“我知道你的绝招就是辞职,但你觉得辞职之后,这部电影就拍不下去了吗?如果这部电影真如镇上村民所说的那么邪门,又如咱们分析那样的隐藏着什么阴谋,单单就因为你一个小导演的辞职,那个你至今还没见过一面的神秘投资方,就会就此收手吗?”
邰伟连抽了两口烟吐出,缓缓抬起头,看着浓浓的白烟升腾,与天上的云朵融合在一起。
突然他又想起了什么,猛然间一个转身,对我认真表情地说:“郭宁,你千万不能辞职,不然会死更多的人!”
我瞪大双眼惊愕地看着邰伟,一种不可置信的语气问他:“我辞职……会死更多的人?”
邰伟表情更加严肃了,真不像是想用危言耸听来阻止我辞职的样子。
我心里有怒气,问邰伟凭什么这么说?
邰伟的思路很简单,但逻辑性很强,他担心我辞职之后,投资方会立刻派新人补上,电影还会继续拍下去,根本不会因为微不足道的人员变动而停止。
假若这部电影真有古怪,根本是一部受诅咒的不祥之物,一切都是出于神秘投资方阴谋的话,那后来的人也必定是受蒙蔽和高薪利诱而来的,本身更是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那样就更容易出事。
邰伟的意思是,我们两个更是有责任“赖”在剧组里不走,起码还有驼背老头这条破除诅咒的线索可供追查……
听到这里,我很感激邰伟,居然给我不想辞职的纠结心理,找出了这么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出来,我想辞职不干是出于一种对剧组人员的保护,而邰伟拒绝让我辞职,更是出于一种,对将来可能涉足这部电影的所有人的一种保护。
但整个事件都充满着各方面的不确定因素,我还是无法证明辞职和不辞职,到底哪个才是正确的选择……
我却暂时只能将矛盾折中,“等回到剧组之后,我一定要与投资方取得联系,听听他们怎么说,如果真如你所说,还会有源源不断的人补充进来,那我就不能辞职……然后我们的目标就是,短时间内一定要找到那个驼背老人!”
邰伟对我点了点头后,眼珠转了转,“对了郭宁,我感觉晓涵提到的那个身高一米九的高个子男人,好像是我们的盟友!”
邰伟这么一说,我突然脑子里又浮现出了一个画面,在一条幽深漆黑的溪水里……我和邰伟,还有另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背靠背并肩作战,被一群满身黑泥的长发人形怪物包围。
我突然问邰伟:“你最后的清晰记忆停留在哪里?”
认真地
想了想之后,邰伟道:“是周庄的‘古道迷台’茶社,之后咱俩去了太平间……之前的事情我敢肯定都是真是发生过的,但进了太平间之后,我所有的记忆都相当的梦幻,无从考证,根本分不清真假!”
我听到邰伟说出“无从考证”这个词后?才终于解开了心中的一个谜团,为什么我也是无法分辨脑子中那些一经触发,就会闪现在脑海里那些画面的真伪?
那就是因为当事人只有我和邰伟,而我们两个的记忆又都在同一个时间段里出现了问题,根本没有第三个人可以证明,我们脑里的那些看似身临其境的亲身经历,是不是因为记忆错乱或者幻觉所导致的。
“那你呢?”邰伟问我,“你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哪里?”
第56章 辞职会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