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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阴路冥途

  我的肉身和精神,完全陷入了环环相套的黑洞之中,感觉像在无尽的混沌里漂浮,根本不着任何的边际。
  这难道是进入阴间的过程,还是我在现实世界中已经被人给害死了?
  眼前遥远的地方有隐隐的白光闪过,我想飘过去,但根本无法做到,混沌之中一丝风力都没有。
  绿光消失了。
  但无尽的黑暗并不会使我心里害怕,反倒感觉更加慵懒,一种再没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的感觉愈加严重。
  我一时竟感觉到,做个死人也不错,如果一辈子能活在这种虚空混沌中,将是一件多么快乐惬意的事情啊,无忧无虑,无牵无挂……
  我太困了,我要睡觉!
  我沉沉地睡了过去,但头脑却还是清醒的,是一种在睡眠之中依旧清醒的感觉!
  我开始数数,一秒数一个数,居然从一数到了六亿,记得一个小时是三千六百秒,一天就是八千六百四十秒,那么一年就是三千多万秒,十年就是三亿多秒……
  我居然睡了将近二十年?
  我要继续睡,睡够一百年再说……
  突然,我的鼻子又嗅到了那股尸油的甜香味儿,我刷地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翻身趴在芭蕉木床上开始干呕……
  这才发现我根本没有离开别墅,周遭还是刚才的样子,我木床四角的婴儿头骨里,那脓水般的尸油水儿还在沸腾冒烟,地上的那一圈黑色骨灰蜡烛也被点燃了,发出微微的绿光,整个别墅也都是雾蒙蒙的灰绿色……
  突然,一只有力的大手在我的肩头一拍!
  我一回头,拍我的人居然是邰伟……我操!这是什么情况?邰伟他,邰伟他竟然……
  通身穿着黑色的宽袖亮袍,像是古代人结婚穿的那种衣服,头上戴着一顶六合一统帽,也就是瓜皮帽,满脸涂着白粉,两面脸颊上,居然还被画上了通红的大圆点。
  看起来就像是给死人上供时候的纸人一样,诡异得要命……
  邰伟目光有些呆滞,笑着说,“你,怎么,才醒?”吐字极为含混,而且缓慢。
  我没管邰伟说我什么,刚想问他为什么是这副打扮的时候,往自己身上一看,居然同是一身闪亮的宽袖黑袍,脚上是黑色的布面软鞋,连忙往头上一摸,居然也是邰伟同款的瓜皮帽!
  我再用手往脸上一擦,居然也是一手背的白粉……
  “别擦掉!”
  我转头一看,喝止我的人是乃巴颂!居然三个人都是一样的扮相,只不过他的头上没有瓜皮帽,身上还斜挎着一个红色的布口袋。
  我把手放下之后,乃巴颂走过来将我扶下了木床……
  我刚经站在地上,突然脑里一阵眩晕,一个踉跄往后栽倒!只听木床被我撞的一颤,乃巴颂一把将我的身体拉住……同时“啪”地一声脆响,居然是我木床脚下的那个婴儿头骨摔碎在了地上。
  “混蛋!怎么这么不小心?”乃巴颂对我大喝了一声,一把将我甩到他的身后……我直接跌倒在地!我见他沮丧地蹲下身来,用手端起破裂的婴儿头骨,斜着眼睛瞪我。
  看见乃巴颂的眼里对我充满责怪和愤怒,邰伟有点不爽了,掐腰探腿地站在原地,一副要跟乃巴颂斗嘴的样子,但眼神里更多的是迷离和无力。
  看到乃巴颂手里端着的破裂头骨,里面的尸油已经不再沸腾冒烟,滴滴落在地上,又凝固成了黄油般的样子。我的心中感觉有些过意不去,怕是会破坏了这场通灵仪式,刚想问乃巴颂会产生什么影响,有没有补救的方法……
  却发现自己很难组织语言,就好像忘记了自己的名字该怎么写一样!
  乃巴颂将婴儿头骨轻轻地放在地上,双手来回地摩擦,将灰白的骨头渣和粘腻的尸油搓下手心,“一旦出了大门……不!是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个不要再说一句话!紧紧地跟着我,一切看我手中的符纸行事!”
  这怎么行?该交代的都没有交代呢!我凭什么一句话都不能说,不能问?
  “我,不,同意!”我脸憋得难受,但说出的话连自己都听不清。
  “什么?”乃巴颂回头眯起眼看我,眼神里充斥着极度的反感。
  我想用同样的眼神看他,但我根本忘记了该怎样跟人瞪眼。
  “第一次过阴是这个样子的,”乃巴颂说,“只要你们两个按照我的话去做,保证不会出现什么危险。”
  “至于你郭宁!刚才你不小心打翻了脚下的通阴灯,出了门之后,更是要寸步不离地跟着我,早知道你这么冒失,我就带邰伟一个人去了,但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怎么就没有回头路了?我很想当即反驳乃巴颂的说法,但我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问出这个长句,索性闭口不言。
  邰伟慢吞吞地朝我走来,与我并肩站着,我的脑子很沉,感觉跟邰伟站在一起,好似两个喝高了的醉鬼一样。
  乃巴颂从红布口袋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符纸,走到我和邰伟面前,用嘴朝符纸上面一吹,上面居然慢慢现出了红色的毛笔字,上面写的是,“眼端正,缓呼吸。”
  之后乃巴颂径直朝别墅大门走去,他的步伐稳健,而且走得很快,我和邰伟却只能互相搀扶着跟着他。
  推开大门之后,眼里的世界让我满是吃惊,简直就是一个极度怪异的世界,格外地光怪陆离!
  地面上浮起团团卷曲的浓雾,好像是九十年代舞台上常用制造诗意效果的干冰一样。原本空空荡荡的别墅庭院中,居然开出了朵朵妖艳的荷花,上面萦绕着紫黑色的浓郁气流。
  “吼吼吼嘶嘶!”
  我居然听到了骏马嘶鸣的声音,往庭院大门口一看,是一辆古旧的双驾马车立在那里,黒木车厢的四角各挂着一盏绿灯,还有一个高大的黑袍人牵着马匹的缰绳。
  乃巴颂回头看了一眼,示意我和邰伟跟上他。
  邰伟嘴角一挑,与我互相依靠着往前挪步……
  我感觉所有感官严重失真,仿佛身体正在经历着一连串的错觉:首先是我的语言组织能力几乎丧失了,脑子里想的多,但根本说不出长句;眼下,我对时间的感知能力也出现了扭曲,与邰伟一同往前搀扶着走,却感觉二十几步的距离,却被我们两个走了十几分钟一样!
  这是怎么搞的?真想不到进入阴间会是这样的感觉……这要是碰到水门村那样的尸鬼该怎么办?就现在这身体状态,估计随便最弱的一只尸鬼,我和邰伟合力也是搞它不定了。
  不能再多想,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终于走到了这辆古朴高大的双驾马车旁,可当我看见那两匹马的时候,却是无风凌乱了……虽是两匹高大的骏马,但这两匹马哪是真马,而是纸糊的马……
  身上的鬃毛、眼睛、鼻孔都是用笔画上去的,而且驾马车的人也同样是一个纸人,黑袍里的纸人瞪大眼睛在笑,手里握着一个用木杆和白纸条扎成的鞭子……
  再仔细一看,那纸人居然慢慢地将脸朝我转了过来!
  突然!
  乃巴颂右手捂住了我的眼睛,眼神凌厉地朝我摇了摇头,让我再次想起符纸上写的“眼端正”,告诫自己不要乱看……乃巴颂拉开了马车车厢的木门,一一将我和邰伟扶了上去。
  没等最后上来的乃巴颂坐稳,只听一声鞭响,两匹马同时嘶鸣了一声,开始拉着车狂跑。
  鞭响?还真是鞭响!我没有听错……马叫?还真他喵的是马叫!我更是没有听错……
  但车厢里并没有朝向马匹的窗子,我虽然心中极度好奇,却根本看不见这辆以纸人纸马为动力的马车是怎样运作的。
  邰伟也有着同样的好奇,居然将头伸出了侧面的车窗,想要往前看看这幅平时可看不见的场面,却被乃巴颂一把给拉了回来……
  乃巴颂又从红布口袋里抽出了一张符纸,吹了一口气之后。
  六个鲜红的大字,“莫好奇,送魂差。”跃然于黄色的符纸之上。
  送魂差?乃巴颂说的一定就是架马车的黑袍纸人。
  我非常讨厌这种当哑巴的感觉,但不只是嘴里说不出话,心里也不再想跟乃巴颂唱反调了……仔细回想水门村给我留下的那封十二字书信,也是三个字为一句的……
  但是不是同为乃巴颂一个人写出的,我已经无从对照,因为那封信早就丢在水门村里了。
  由于我的时间知觉错乱,不知道马车走了多长时间,只是觉得这段时间太长了……心里满是期待,同时感觉头脑慢慢地清醒了很多,好像语言的组织能力恢复了几分,我试着偷偷小声背了一首唐诗,但沮丧的是,前两句背出来之后,后面两句到了嘴边却怎么也出不了口。
  但毕竟我现在已经能连着说出十个字了,不知道再过一会儿的话,有没有可能恢复到正常。
  双驾马车被送魂差赶得飞快,但我们竟然没有一丝颠簸感,像是高级轿车行驶在平坦的高速公路上一样,就在我觉得这辆马车要跑到一年整的时候……
  “吁!”
  居然是驾马车的送魂差一声狮虎般的大声喝叫!
  这时,马车才跟着狂震了一下子,“吼吼吼嘶嘶!”两匹纸马发出高亢的嘶鸣,止住了疾驰的脚步。
  目的地到达了,可我根本不知道下车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乃巴颂用符纸示意我和邰伟,下车之后在车尾等他,尽量把呼吸放缓,切记心跳加速。
  刚经下了马车,乃巴颂转眼间不知道去哪儿了。我和邰伟听话地去了车尾等他。
  天色黑漆漆、雾昭昭、遥远处萦绕着此消彼长的绿气,天际上环绕着北极光一样的光影,只是这阴间的北极光只是由单调的黑、绿、红,三种颜色构成的。既幽静虚幻又缤纷逼真,天知道这是怎样的一个世界!
  我突然听到,身后有沙沙沙的声音在逼近。
  往一处草丛里一看,居然是六七个纸人,童男童女的样子,脸上都挂着怪异的笑容,飘飘忽忽地朝着我和邰伟过来……他们所到之处,不见它们身动,草丛却自动地左右分开,就好像有无形的活物在给纸人们开路一样……
  我和邰伟对视了一眼,发现他的眼神也不是特别呆滞了……
  六七个纸人先是一字排开,然后慢慢地收拢,将我和邰伟半包围了起来。
  我和邰伟背靠着马车车厢,不知这些纸人是何居心,因为它们根本就是统一的微笑表情。突然……
  为首的那个蓝衣高帽纸人,黑毛笔画出的嘴巴突然成了O型,很明显它的白纸脸上,嘴巴变成了一个纸窟窿!
  同时,所有纸人的表情都起了变化,全部对我和邰伟怒目圆瞪,甚至为首的那个蓝衣高帽纸人,已经将双手直直地伸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