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林墨染这里的危急情况相同。
当天夜里,皇宫里面的状况也是危机四伏。
从夜色降临开始,宫里的打斗就没有停歇过。
战斗的双方大都是禁卫军,很多人还是好兄弟。可如今他们各自为营,不得已拿起兵器,刺进了对方的心脏。犹豫双方彼此了解的很,战斗起来也更加显得残酷。
哀嚎厮杀声,充斥着皇宫内外。
尸体和鲜血,很快便染红了整齐铺就的青石板。
之后,更是有一支,由长安王带领的暗卫从四面八方冲了出来。将那些叛乱的贼子团团围住,这才让局面有了压倒性的优势。
“没想到,皇帝那小子居然还有这一手!”
眼看着就要成功攻破皇城的副将,看着局面被逆转,忍不住气的嗟叹不已。
“你没想到的事情,还多着呢!”
身后那个熟悉的,略微显得木然的声音响起。
还没等此人回过身来,就已经看到,一把利剑正从他的心脏刺穿。
甚至还没有来得及看一眼是谁刺杀了他,就已经不甘的闭上了眼。
身后的杨恭,将沾满鲜血的利剑抽了出来,任由副将的尸体瘫软在地。
振臂高呼:“诸位难道还要替这个乱臣贼子卖命吗?如今皇上胜劵在握,咱们再打下去,也只能是送死!你们死了不要紧,可是家里的妻儿老小,还有子孙后代怎么办?如果愿意放下武器投降的,便随我一起罢兵!”
眼看着今晚的局势千变万化。
如今再配上杨恭的呼声,大家纷纷动摇了决心。
有第一个人做出表示,越来越多的人也渐渐放下了武器。
不过其中依旧有视死如归的,都被杨恭一剑刺死了。
带领着已经投诚的兄弟,杨恭首先去的,便是善德殿。
那里,是黎洛然和杨潇的所在。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地平面上冒出头来时,这场战争已经到了尾声。
善德殿的大门轰然开启,那厚重的声音,听起来就好像巨兽的哼鸣一般。
当大门彻底开启之后,阳光和人影也来到了众人的视线中。
同时映入眼帘的,还有身上沾满鲜血的士兵。
为首的长安王黎瞳和杨恭,带领兄弟们俯首跪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数千侍卫的声音,朗朗传入云霄,震慑天地。
黎洛然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睿智的光芒,从眼中迸发出来,闪耀着点点的自豪:“杨将军,此刻,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昨天傍晚,杨潇便已经来到了善德殿。
两个人面对,没有争吵,也没有生死搏斗。
反而像是老朋友一下坐下喝茶。
没有了往日的小心翼翼和格子揣摩,这一晚,他们交谈甚欢。
分别也从对方的身上,发现了新的有点。
甚至他们还下了赌注,看第二天早上局势稳定之后,究竟谁能笑到最后。
杨潇说,他的士兵遍布皇宫各地,黎洛然根本就是待宰的羔羊,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甚至不到天明,就可能将那些效忠黎洛然的人,尽数斩杀。
对此,黎洛然只是笑笑,不予作答。
随着时间的推移,外面的局势被一一传进了他们的耳朵。
从之前的得意洋洋,到后来的面如死灰。
如今的杨潇已经知道,自己输了,输的很惨很惨。
再看到杨恭出现在他面前时,脸上的冷笑换换荡漾着:“杨恭,老夫待你不薄啊!没想到,你居然背叛老夫!”
杨恭缓缓抬头,在晨光的照耀下,他那张脸显得越发普通。
如果不是经常和他相处见面。
这样的人丢进人堆里,相信谁也不会注意到。
“皇室待将军也不薄,将军为何起了邪念?将军,可能您还不知道吧,其实我不叫杨恭。我的族谱记载,我乃是又姓,单名一个恭敬的恭字!”
又恭的声音缓缓。
听到这一席话的杨潇,却是瞬间恍然。
脸上终于露出心甘情愿的表情:“哈哈,原来如此!你是又家的孩子!难怪老夫总是觉得你面熟!”
“又家祖训,世世代代保护皇族安危,誓死捍卫大周江山!”
“没错,又家世代忠良,又以暗杀最为出名。你是又家的人,武功定然非常高强。可是你为什么布暗杀了我?依我对你的信任,想必这么做,应该很简单吧!”
“朕没有下那样的命令,又恭也不会那样去对一个战功赫赫的大将军。那样做,只是对将军的一种侮辱。咱们要斗,就摆在明面上斗。你我,都不屑用此鬼魅伎俩,不是吗?”
黎洛然的声音好听,又充满了威严。
这番话出口,惹得杨潇心惊。
今天晚上给他的震撼实在是太多了,如今,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是呆呆的,看着眼前的黎洛然。
那表情,好像第一次认识他一般。
“杨将军,如果你真的想要暗杀,朕就算有十个脑袋,恐怕也被你摘走了,是不是?”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这一刻,杨潇觉得,自己输得不冤。
他,输得心服口服!
“杨潇罪该万死,请皇上赐罪!”
身穿铠甲的杨潇,噗通跪下。
已经有左右两边的侍卫上前来,将他控制。
黎洛然摆摆手,肯定的说道:“不需如此,杨将军一世光明磊落,不屑如此行径的。你们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黎洛然说着,竟然亲自将杨潇搀扶起来。
再看他,早已老泪纵横,哽咽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杨将军,你一生忠君为国立下了赫赫战功,朕怎能下手残杀忠臣?”
“皇上,臣有罪。”
杨潇的眼泪不断往下流,身子颤抖的,更是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人有失足马有失蹄,一辈子这么漫长,怎么能无任何错事?将军那日有悔意,有迟疑,就是对朕最大的宽容。”
“皇上,你,你都知道了?”
“朕知道,杨府密谋之时,将军本无心篡位。将军在朕的心中,依旧是肱骨忠臣!将军可还记得免死金牌?那便是朕,赐给将军的。”
“皇上。”
事到如今,杨潇只感觉愧对天地。
和黎洛然比较起来,他更加显得渺小混账。
当场下令,杨家军上下,唯皇上马首是瞻。
看着这场浩劫终于有了结果,黎洛然长长的松了口气。
表面上看起来轻松自信,可是谁能想到,他的后背,其实早已经被汗水浸透。
直起了脊背,迎着初升的太阳,昂首阔步的前行。
在他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脚下的残肢断臂,混合着鲜红色的血液铺在青色的地板上。
看上去,是如此的震人心魄。
不避不掩,就这样踩着这些鲜血,踏出了一条光辉血路。
当这件事逐渐落下帷幕时,善德殿外已经多了一个清丽的身影。
冬日的冷风之中,那个身影看起来倍感单薄萧瑟。好像一股风,都能将她吹倒一般。
如果在平时,定然会有人献媚的,上来准备搀扶柔妃。可是今日,看到这一幕的人,也只是瞥了一眼,便匆匆离开。甚至连多一眼,都不敢再看。
听到有脚步声靠近,杨雨柔缓缓抬头,看到的,是小跑而来的新任大内总管福如海。
“娘娘,皇上请您进去。”
如今和柔妃能这般客气说话的,恐怕也只有福如海一个人了。
杨雨柔点点头,款款起身。
再看到黎洛然时,他依旧穿着一袭明黄色的龙袍。
脸上的表情淡然威严,一双凤眸微微眯成一条线,闪烁着睿智的光芒。他这个人,总是让人无法看透,就连现在也一样。
“罪妃参见皇上。”
柔妃跪下施礼。
这一刻,不需黎洛然放话,左右两边的侍从,还有其他大臣,全都如潮水般退下。
一干人全部走完之后,房门也终于关闭。
诺大的善德殿,也只剩下了她们二人。
和往常的每一次一样,黎洛然大步上前,将跪在地上的杨雨柔,轻轻搀扶起来。
虽然他还未开口,杨雨柔的眼泪,便已经汹涌流出。
“皇上,臣妾对不起你。”
“这不关你的事!”
“不,是臣妾的错。臣妾罪该万死,实难塑造一国之母的身份。请皇上准许臣妾闭门柔园,终日诵经,为皇上祈福,为昱儿祈福。”
说着,杨雨柔的眼泪,更加汹涌的流了下来。
黎洛然抬手,将她眼角的泪水轻轻擦拭:“你这又是何必呢。”
杨雨柔却倔强的抬起头,这是她和黎洛然第一次真正的对视:“请皇上成全。”
“朕没有怪你的意思。”
黎洛然的话还没有说完,杨雨柔便已经再次跪了下去,连连请求。
最终,黎洛然只能叹口气,摆摆手:“算了,就按照你说的做吧。”
这一次,依旧是黎洛然在妥协。
杨雨柔却没有像之前那样黏着他撒娇,而是跪在地上,俯身叩头。
衷心的说着:“谢皇上成全!”
聪明如是的她,怎么可能不知道皇上的用意。
从开始的步步为营,到后来的日益看重,还有现在的故作大方。
这一切,不过全都是皇上的策略罢了。
依照他的性格,要做就要做到最完美。
既要扫除隐患,还要让天下人竖起大拇指,称赞皇上的英明贤圣。
她知道,皇上是多么的厉害。
也明白,自己必须这么做。
所以,她心甘情愿。
第一百一十九章 宫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