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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红裙

  这一次的酒宴,和往常一般无二。
  如若有差别,那便是群臣上下的其乐融融。
  宴会中,人们的目光,时不时的朝着襁褓中的婴儿看去,眼底满是喜悦。
  柔妃坐在黎洛然的身边,朝着下方看了一圈,却没有发现父亲。
  身边的黎洛然,自然知道她的想法是什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放心吧,他会来的!”
  听到了这样的话,杨雨柔的脸上,勉强露出了一丝笑脸。
  她心里既是期盼父亲杨潇今日能够出现,又是害怕他今日能够出现。
  矛盾的心里,惹得她心乱如麻,就连群臣的恭维和其他嫔妃的艳羡都没有理会。
  等到酒过三巡,以为杨潇再也不会出现时,杨雨柔才终于将襁褓中的孩子,交到了奶妈的手中,嘱咐道:“时辰不早了,带着殿下去休息吧。”
  奶妈的视线,悄悄朝着黎洛然看去,见他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才说声是,将小皇子抱了下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却有人高声喊道:“杨大将军到!”
  一道声音,嘹亮的划破大殿,传进了众人的耳中。
  这一刻,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门口看去。
  杨雨柔更是失声叫道:“奶妈等一下!”
  就要离开的奶妈,听到这样的话,赶紧站住了身子。
  果然,杨潇的身影很快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还是一袭戎装,还是那精神奕奕的模样。
  杨雨柔紧咬嘴唇,张张口,想要说话,却最终还是没能够发出声音来。
  杨潇几个跨步站在了众人的面前,单膝跪下:“臣杨潇,参见皇上,恭贺皇上娘娘诞下龙子。”
  看着杨潇,黎洛然忍不住哈哈大笑。
  “哈哈,杨将军,他不光是朕的儿子,也是你的外孙啊!将军,快过来看看这孩子。”
  一句话,惹得杨潇心里暖暖的。
  从来奶妈手里接过小孩,看着他安逸可爱的睡脸,杨潇的脸上,忍不住露出笑颜。
  再抬头时,看到的便是女儿,那满含热泪的双眼。
  眼睛里,在这一刻,已经充满了慈爱。
  “娘娘,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杨雨柔强忍哽咽,微笑着说道:“本宫很好,谢大将军关心。”
  父女俩,在这样的场合,相对无言。
  不过这有什么?
  反正他们已经,彼此了解了对方的心意,这就足够了。
  “来,大将军,这杯酒,是朕敬你的!”
  黎洛然手举酒杯,递到了杨潇的面前。
  金色酒杯散发着厚重的金属光泽,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光彩夺目。
  清香甘洌的酒水,微微荡漾着波纹,散发着扑鼻的香气。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那杯酒水上。
  大家的心里,全都想着一个问题,这杯酒水是否有毒?
  站在黎洛然身边的杨雨柔,先是表情复杂的看了看那杯酒,然后又朝着黎洛然的脸上看去。
  他俊朗的侧脸上,洋溢着淡淡的浅笑。如此表情,使得他更加光彩夺目。
  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杨潇将这杯酒举了起来,放在唇边轻嗅:“果然是好酒。”
  紧接着,竟然张口就要喝下。
  “父亲!”
  在这样的关键时刻,杨雨柔竟然惊呼出声。
  如此,惹得众人的心,更加提了起来。
  “皇上赐酒,怎可不喝?”
  一语完毕,杨潇仰脖,将这杯酒全部吞下了腹中。
  炙热的酒水,在这一刻,就好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一般,从他的口腔,直接烧进了腹中。那种炙热的温度,也很快蔓延遍了全身。就连连夜赶路的体寒,也在这一刻,全部驱逐干净。
  大家全都紧张的,看见这一幕。
  见杨潇状态良好,都忍不住捏了一把冷汗。
  “国有将军,便是大幸事!朕,敬你!”
  一语完毕,黎洛然也吞下了一杯酒。
  两人看着已经变空的酒杯,忍不住哈哈大笑。
  对于这些明争暗斗,林墨染却是一点也不感兴趣,。
  转脸时,看到了一边的珊珊公主,忍不住问道:“公主为何还在这里?”
  姗姗公主眉毛一挑,毫不客气的反问:“你是说我应该在齐国,还是应该在大牢?而且,你不是也在这里吗?你可以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行?”
  面对她这样的问话,林墨染并没有生气:“咱们都是不该在这里的人,却又偏偏留在了这里。”
  “所以显得咱们多余,也就惹来了别人的恶意。”
  说话的时候,眼神朝着旁边一瞥,那些不怀好意的眸子,便已经赶紧垂了下去。
  “管他们呢!只要咱们过的好就行!”
  “好,这句话对脾气。就冲你说的这句话,咱们喝一杯。”
  姗姗公主笑着,举杯和林墨染碰了一下。
  而后继续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
  “明天。”
  “这么急?”
  “如果可以,我早就离开了!”
  听着这样的话,珊珊公主哑然失笑。
  随后又眨眨眼,调皮的说道:“这么说来,倒是我耽搁了你?”
  “嗯,也可以这么说。”
  “敢和本公主这么说话,你不想活了!”
  突然之间的变脸,并没有让林墨染害怕,反而惹得她哈哈大笑起来。
  这样子,才是原来的姗姗公主。
  “你呢?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我不打算离开这里了!”
  姗姗公主的话,让林墨染心中一惊:“难道?”
  “是啊!本来就是到周朝和亲的,可以离开呢!”
  她说的这么理所当然,却更加让林墨染心中苦涩。
  “可是现在两国关系这么紧张,你难道不为自己考虑吗?”
  “身为皇家儿女,享受着旁人所不能及的荣华富贵,自然要为之付出代价。这是我来之前就已经知道的结果,如果怕后悔的话,当初就不会来了。”
  一番话,惹得林墨染怅然若失。
  平时只是觉得皇家子女的尊贵和荣耀,却不想,她们也有自己的悲哀。
  好像是为了安慰林墨染,也或许是为了宽慰自己,姗姗公主的脸上露出笑颜:“或许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我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
  林墨染勉强笑了笑,不想再说什么了。
  “你看,今天的舞蹈好像有点特别。”
  经过珊珊公主的提醒,林墨染这才发现,和往常的舞蹈比起来。
  今日却显得很是“另类”。
  姑娘们一个个蒙着面纱,优美的身段上,穿着或红,或黄的长裙。只是,那身穿红裙的女子,却是藏在众位黄裙女子的中间,虽然尽量将身子隐起来,却依旧若隐若现的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中。
  “可能这是新出的舞蹈吧。”
  嘴上虽然这么说,心底里却不这么认为。
  再看看坐在上面的黎洛然和杨潇,林墨染觉得,自己这次真的不该来。
  “爱卿觉得,这支舞蹈如何?”
  黎洛然满是友好的询问。
  如此态度,惹得杨潇默默心惊,略显惶恐的说道:“臣是粗人,不懂这些。”
  “爱卿何必拘礼,在座的又有几位是真正的行家?咱们这些外行,不过是看个热闹罢了。”
  黎洛然的微笑,让气氛变得缓和不少。
  杨潇也终于点头赞许:“舞姿优美,很是不错。”
  “爱卿以为,那位身穿黄色衣服的姑娘,跳的好,还是这位身穿红色衣服的姑娘跳得好?”
  听到这样的问话,杨潇认真的朝着殿中看去。
  那些年轻漂亮的姑娘,时而旋转,时而跳跃,看得人眼花缭乱。
  不过还是可以清晰的分辨出,她们其中服饰颜色的差别。
  最中间的那位姑娘,虽然被周围身穿黄色衣服的姑娘遮挡着,可是她身上的红裙,却是醒目耀眼的很。纵然如此,也是可以让人一眼便看的清楚。而之前黎洛然手指的那一位身穿黄裙的姑娘,却在一个旋转之后,便混入人群中再也找寻不见。
  杨潇有点尴尬,快人快语:“皇上,微臣老眼昏花,只看清了红衣女子。至于适才皇上手指的那位黄裙女子,微臣实在是没有找到。”
  听到这样的话,大家都忍不住露出微笑。
  如果换了一个善于拍马屁的大臣,很可能会随便一说。
  可如今得到这个问题的,是耿直的杨潇。
  战场上果断秉直的性格,也造就了今日的他。
  面对这样的问题时,自然而然的说出了实话。
  黎洛然的脸上满是微笑,并没有要责怪他的意思,反而笑着说道:“杨将军所言极是。其实,朕适才也只是瞥了一眼,并没有真正记住,刚才指着的黄裙女子,究竟是哪一位。”
  看着在坐的众人,黎洛然侃侃而谈。
  “往常只觉得,跳舞不过是一场休闲娱乐罢了。只是如今再看,倒是别有一番道理。你看那身穿红裙的女子,不管怎样掩藏,还是能够被人一眼看破,是不是如同鹤立鸡群般的感觉啊?”
  “皇上所言极是。”
  “只是,这种舞蹈偶尔欣赏也就罢了。看的多了,朕便会想命那红裙女子也换上黄裙。彼此抱成一团,岂不是更加赏心悦目?”
  一番话说出来,大殿之中已经再没有别的声音了。
  林墨染悄悄的,朝着黎洛然身上看去。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可是依旧可以清楚的看到,在他脸上释放出来的睿智光芒。
  再看柔妃和杨潇的表情。
  这两个人面色凝重,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