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太后的脸色是多么的难看,拉起杨雨柔的手,满脸柔情:“柔儿,朕答应你的,全都做到了,开心吗?”
也不记得是第几次,让泪水哽咽了的杨雨柔,使劲点头:“柔儿谢皇上。”
轻轻抚过她的秀发,脸上满是溺爱:“乖,好好调养身子,不要胡思乱想。争取早日恢复,咱们一起照顾昱儿,好吗?”
这一次的杨雨柔已经泣不成声,只是一个劲的点着头。
一旁的张嬷嬷,这时也噗通跪在了地上。
“奴才适才鲁莽了,还请皇上恕罪。”
黎洛然很是大度的摆摆手:“你也是忠心护主,何罪之有,起来吧!”
见杨雨柔重新被皇上喜爱,众人连连贺喜。
只是,兰心的表情,却有点不太自在。
宫里出了大喜事,人人奔走相告。
只是,并不是所有人都由衷的高兴。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皇上对杨雨柔旧情未了?”
尖利的嗓音,从福瑞宫传了出来。
听到这话的宫女太监,一个个神情惶惶,不敢再听。赶忙低头,快步跑开了。
屋内的兰心虽然不惧,可听到这样的声音,依旧皱起了眉头。
“姐姐,小心隔墙有耳。”
“哼,你难道也怕了?我可不怕!”
在兰心对面的,便是常在陈氏。虽然和兰心同样的地位,可她进宫比较早,自然被尊一声姐姐。这段时间和兰心相处下来,陈常在早已经将兰心当成了靠山依托。
可是谁能想到,本来已经气数将近的杨雨柔,居然母凭子贵的又风光了起来。
这口气,怎么可能让她咽得下去?
这不,才刚刚从玄昌殿回来,她就迫不及待的来福瑞宫找兰心了。
“你我虽然不怕,可是咱们别忘了,福瑞宫先前的主子,究竟是怎么没得。”
兰心的声音淡淡,说出的话,却字字重如山。
听到这样的话,常在陈氏心头一颤。
依稀中,好像又看到消失了的丽嫔去而复返,盯着她不断的冷笑。
想到这里,身子不由得打了一个激励。
有些害怕的左右看看,却又不甘心的小声问道:“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我这心里实在是乱得很,你帮我分析分析。皇上他究竟怎么想的,难道真的是因为皇子的出生?”
“当然!不然还能因为什么!”
兰心说的那样理所当然,好像已经掌控了一切的局势那般。
“我还是不懂。”
“等过段时间姐姐就明白了,说实话,妹妹我也不懂。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她们好或者不好,都和咱们没有关系,不是吗?作为旁观者,咱们只是看戏就好,何必杞人忧天呢?”
听了这些话,常在陈氏恍然大悟。
看来,她果真有些着急了。
就是,她们好或者不好,和咱们又没有关系,只顾着看戏就好。
待这些人都走了,兰心的脸色也终于冷了下来。
对着镜子,抬手揉揉自己那,已经笑僵硬的脸,眼睛里满是怜惜。
多可惜啊!
这么好的一张脸,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是庶女出身呢?
她杨雨柔究竟哪里比我好,不就是她出生的早一些吗?
如果,我生的比她早;或者,我的孩子比她的孩子出生早。
是不是局势,又会变的一样?
依稀中,仿佛在镜子里,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
那个呼风唤雨,坐拥天下的自己。
再一眨眼,这一切,又如同泡沫般幻灭。
我还是原来的我,她还是如今的她。
不过没关系,用不了多久,她杨雨柔就会像狗一样的趴在地上,跪着祈求我的怜悯。等到了那个时候,我杨青兰,便是杨家唯一的骄傲。
兰心、青兰。
前面的名字,是皇上帮忙取的。
后面的名字,是母亲取的。
听母亲说,杨家的子女,名字里都带有风雪晴雨的。
比如嫡长子杨风岭,嫡女杨雨柔。
她杨青兰,也是杨家的孩子。
“只是,母亲,为什么我的青字少了一个日字旁?不应该是晴天的晴吗?为什么会是青草的青?”
怀里抱着身体小小的杨青兰,母亲笑的有点牵强:“因为咱们家的兰儿是庶女啊。自古嫡庶尊卑有别,如果你叫了晴天的晴,为娘的怕犯了杨家的忌讳。他们是大户人家,规矩多,比不得咱们这种山野小户。”
“母亲放心,不管怎样,兰儿都会好好保护母亲的。”
在那个简陋的茅屋里,小小声音发出的誓言,至今难以忘怀。
母亲,您不用着急,女儿很快就要实现当初的誓言了。
镜子里的兰心,在这一刻,显得面目狰狞。
和宫里的喜庆气氛不同,军营里,在知道诞下皇嗣的消息之后,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起来。
本来还在急速前进的军队,在接到这个消息之后,也停下了脚步。
中军大帐里面,空气沉闷又安静。
坐在那里的杨潇,面色肃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终于张口说道:“想必宫里边发生的事,大家也都知晓了,只是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本来准备好的决心,在接到消息之后,开始动摇起来。
黎洛然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件事已一般,竟然命人一路高喊着圣旨,前来传旨。
也就是说,在杨潇知道这件事情之前,从京城到珑北途中所经过的大小城镇,基本上把这件事都传扬开了。大家纷纷笑逐颜开,说周朝的盛世就要到了。
还纷纷赞扬皇上的英明,和言出必行。
杨潇的威信,在周朝人尽皆知。
凡是知道他的人,没有一个不竖大拇指的。
而如今,这样的好人有了好报,大家自然拍手称赞,连连说皇上英明神武。
“将军,皇帝那小子,分明就是故意这样做的。这小子阴啊,居然给咱们玩了这么一手。”副将在接到消息之后,顿时气得咬牙切齿。
要是按照他的脾气,管他什么三七二十一,直接冲上善德殿,将黎洛然的脑袋剁下来就是了。
这样前怕龙后怕虎的畏首畏尾,什么时候才能成就大事?
“现在问题的症结就是,百姓们都在赞扬皇上的英明。咱们如果这个时候有所动作,很可能会遭遇千夫所指。等到那时候,民心可就全到黎洛然那边了。”
和副将的冲动不同,杨潇在考虑事情的时候,显得比他周到的多。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件事究竟该怎么办?难道就要眼睁睁看着,皇帝那小子欺负到咱们的头上吗?等有朝一日对咱们下了狠手,到时候连哭都来不及!”
他说的也没错,毕竟黎洛然和杨潇,如今已经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
“将军,皇上究竟怎么说?”
一直不善言谈的杨恭张口问道。
这个问题,恰好也是大家最关心的。
这句话问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杨潇的身上。
对此,杨潇显得有点凝重,张口说道:“皇上要给太子举办满月酒,邀请众位将士一同庆贺。”
“去他的,这分明是鸿门宴!将军,您千万不能去!”
一听说黎洛然有邀请,副将们的情绪,再一次变得激动起来。大声的吵嚷,惹得大帐之中分外热闹。就连偶尔经过的巡逻兵,在听到这样的声音之后,都忍不住朝着那边看一眼。
“喂,你瞎看什么呢!”
身边的伙伴低声呵斥。
惹得先前偷瞄的那个人,赶忙收回视线。虽然不敢再明目张胆的投过去视线,却还是朝那边努努嘴,忍不住好奇心,悄声问道:“你说,咱们接下来要做什么?是不是改变战略了?”
“不管什么命令,只要是上面吩咐的,咱们就去做。咱们这些大头兵,不该问的还是别问的好!”
听着同伴的训斥,之前好奇满腔的那个人也噤了声,不敢再说什么。
经过这样一番对话,巡逻兵已经朝着别处走去。
而大帐中的气氛,也渐渐变得冷却下来。
因为刚才杨潇说,他必须去。
“为什么?”
这一次不管是副将,就连其他人都忍不住问出声。
事到如今,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黎洛然和杨潇心中,分别都在想着什么。
这个时候去,摆明了就是送命去了。
哪怕是傻子都明白不能去,可杨潇呢,竟然做出了一个比傻子还要傻的举动。
只是,在他说出了一句话之后,大帐里的气氛,逐渐冷了下来。大家围拢在一起,这一刻沉默不语。不知道各自心中,都在琢磨着什么。
杨潇却是振臂一呼,说道:“我杨潇今生能有你们这些兄弟陪伴,哪怕这一次去了,果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也值了!在此,杨潇先谢过兄弟们了!以后不管怎样,一定要好好的过下去,不能给咱们兄弟丢脸!”
这番话,恍若临行前的诀别一般凝重。
大家都知道,此去定然无比凶险。
一个个全都对杨将军报以珍重。
他们这些,经历过战场厮杀的将士们,之间相处出来的感情,往往比亲兄弟还要亲。那可是,一块救命干粮两个人分的交情,是死人堆里,把他扒出来的交情啊!
与此同时,京城的皇宫之中,林墨染也问出了这样的三个字。
“为什么?”
对面的黎洛然,在听到这样的问题之后,脸上的表情显得那么高深莫测。
这一刻的他,就好像一个掌管天下的智者一般,身上闪耀着无尽的睿智光芒:“因为我了解他,不管是一个有血性的男人,还是一个父亲。”
“父亲?”
听到了这样的两个字,林墨染皱起了眉头。
这个字对于每个人来说,好像都很熟悉,可是对于她来说,一直都很遥远。
“是的,如果在之前,我一定不会相信这样的判断。但是现在,我相信。因为,我如今也是一个父亲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林墨染清楚的看到,在他的脸上写满了骄傲和自豪。
这是一个父亲,才会有的表情。
心里不禁有了疑惑。
第一百一十三章 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