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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挚友

  “李大夫如今已贵为公主,老朽实在担不起此等大礼。”
  说话间,吴太医也冲着林墨染还礼。
  然后抬头,看着那张年轻的脸,张口说道:“实话实说,以前老朽总觉得林大夫是在浮夸卖弄,可今日才知,林大夫果然有真才实学。老朽当初眼拙,有得罪之处,还请原谅。”
  这吴太医说话的时候,又冲着她施了一礼。
  “吴太医言重了,墨染不过是运气好而已。皇上的身体,已经被各位大人调养得当,只稍微用点妙方,便起到了效果。如果不是有几位大人在前铺路,纵然墨染是华佗扁鹊,也断然不可能有如此疗效。”
  论说话,林墨染算是口齿伶俐的。
  一番话说出来,将几位大夫捧上了天。
  这样的话,让他们很觉得受用。
  毕竟,是人,都喜欢好听的。
  “哈哈,林大夫谬赞了。经此一事,想必林大夫平步青云的日子,亦是不远了。今后,还请林大夫多多照应才是。”
  有人起了头,自然也不乏恭维着。
  面对这样的场面,林墨染只是微微点头,连连笑着:“好说!好说!”
  “林大夫,不知今日是否有空,来舍下一坐?”
  吴太医的开门见山,今日已经见识过两次了。
  周围的其他太医,脸上表情几度变换。
  纷纷猜想着,吴太医这次要卖什么药。
  谁都知道,从林墨染来了到现在,吴太医一直都不喜欢她。处处和她作对不说,甚至好几次还想要致她于死地。但是,这些结果,没有一次是成功的。
  这一次,林墨染露了脸,吴太医的态度也发生了转变。
  难道是说,他要开始和林墨染和好了?
  “吴太医有请,墨染怎敢不从。”
  话才说完,两人已经相伴离去了。
  留下周围的人,对这件事议论纷纷,却始终得不出一个答案。
  吴太医的住所,比较干净简陋。
  几乎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除了墙壁上那厚厚的,一本又一本的书籍看起来很热闹之外,整个屋子冷清的,恍若没有人居住一般。
  “坐吧。”
  吴太医说着,已经开始着手,帮着林墨染沏茶。
  这时的林墨染才发现,他的家里,竟然只有他一个人。别说看门的老头了,就连一个简单的侍从都没有。再看看他白发苍苍的年纪,突然之间,对于吴太医升起一股敬佩和怜悯之心。
  “我来吧。”
  墨染接过茶壶,熟练的沏着茶水。
  然后,又将已经冲泡好的茶水,端到了吴太医面前的矮桌上。
  自始自终,吴太医都没有任何的客套话。
  那安然自得的神情,好像这一切都是应得的一般。
  轻轻的品了一口茶水,吴太医非常受用的眯起了眼睛,一脸的满足:“这茶冲出来的味道,和你爹冲的,简直一模一样!”
  一句话,顿时惊得林墨染呆立当场。
  就连手中的茶杯倾斜,滚烫的茶水流在手背上,都对此浑然不觉。
  张张嘴,声音却显得很是吃力忐忑:“您,您刚才说什么?我的父亲?您认识他?”
  从小到大,一直都跟着奶奶生活在乡下的林墨染。
  别说见过父母的面了,就连问,奶奶都不允许问一句。
  有一次,年纪小小的林墨染从外面哭着跑回来。
  说,小朋友们笑话她没有爹娘,骂她是野种。然后不断的问奶奶,我的爹娘在哪里?他们为什么从来没有出现过?
  那一天,奶奶打了她,打得特狠。
  只是,打完了之后,又开始抱着她哭。
  不过,从那次之后,林墨染就再也不敢问关于爹娘的事情了。因为她看的出来,当初奶奶在打她的时候,眼睛里是含着泪花的。她不想要奶奶伤心难过,只能将心中的疑惑,深深埋藏起来。
  直到后来,有人告诉她,她是御医传人。
  只是,她却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
  稀里糊涂跟着他们出了村子,进了宫,造就了今日的下场。
  可惜,她还是不知道,自己的父母究竟是谁。
  他们都说,自己是御医传人,可原先的御医呢?父母的秘密,又是怎么一回事?没有人告诉她!
  “我认识你爹,而且,我和你爹是至亲好友。不怕告诉你,墨染这个名字,还是我取的。”
  吴太医声音缓缓,那说出来的语调,让林墨染感觉无比震惊。
  怎么会这样?
  难道,自己的父亲真的是御医?
  可是,为什么他们会在小山村生活?
  为什么奶奶不让提及父母?
  而且,她进宫到现在,吴太医对她始终鄙视之极,哪里像是要照顾侄女的模样!
  这一个个的疑惑纠结在心头,令她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才对。
  看林墨染不说话,知道她一定在怀疑,自己说出这些话的真实性。
  放下手中的茶壶,吴太医继续补充了一句。
  “当年,我、振南和老沈,乃是知己好友。只可惜,宫中之事瞬息万变,转眼间振南一家被满门抄斩,老沈也落了个杖毙的下场。原先的铁三角,也只剩下了我一个糟老头子。算下来,不知该说是他们的运气不好,还是该说我也早该跟着他们一起去。”
  一番话说得虽明白,却让林墨染听的云里雾里。
  振南是谁?老沈又是谁?
  为什么这个会被满门抄斩,另外一个也被杖毙了。
  而你,这个倔巴巴敢怒颜犯上的倔老头,凭什么活的好好地?
  “林振南,就是你的父亲!”
  终于,一个如同炸弹一般的信息,直接朝着林墨染丢了过来。
  而对方的眼睛却眨巴两下,并没有什么表示。
  注意到吴太医的目光,始终落在自己脸上,林墨染很不自在的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再放下。
  整个动作流畅自然,根本就没有丝毫慌乱的表现。
  “你,你居然……”
  看着这反常的举动,吴太医瞪大双眼,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了。
  林墨染对于他的反应,有点不明所以。
  怎么,自己应该做点反应吗?
  “呼呼!”
  大受刺激的吴太医,深深地呼出两口气。
  稍稍平复了点心情之后,才终于说道:“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想要我有什么反应?”
  “这是你家的事情啊!”
  “我家的?我家只有奶奶一个亲人,并没有其他人!”
  林墨染的义正言辞,顿时将吴太医激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紧接着,她又继续说道:“还有,你说那林振南一家被满门抄斩了,我和奶奶又怎么回事?这不是自相矛盾吗?更重要的,我压根不知道我的父亲叫什么,哪怕你说他叫林柯南,我都没感觉。”
  说着,林墨染又端起了桌上的茶水,慢慢的饮了一口。
  只看到,被气的几乎发狂的吴太医,在屋内来回的渡步。
  他焦灼的模样看在眼里,真的很让人感到无奈。
  突然,他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些,然后又好像神经质般的,朝着旁边的书架上快速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叨叨:“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就说嘛……肯定有能让你信服的东西……你等着,我马上就给你找出来……”
  说话间,也顾不上和林墨染打声招呼。
  直接埋头扎进了那高高的书架中间。
  坐在席间的林墨染,目光始终随着吴太医的身影来回穿梭。
  不急不躁的喝着茶水。
  心里,却再也无法像表面那么平静了。
  因为她知道,吴太医这个人是绝对不会开玩笑的。
  他刚才说的那些事情,十有八九也是真的。
  想到这里的时候,林墨染的心,突的跳了一下。
  难道,我真的是林振南的女儿?
  那么,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哈哈,找到了,找到了!”
  这边的林墨染还在苦思冥想中,那边已经投身书堆的吴太医,却已经欣喜若狂。顾不得脚下散落的丛书,跌跌撞撞朝着林墨染冲过来时,将一本泛黄的书本,甩在了桌上。
  由于力度太大,甚至还震得茶水溢出少许。
  林墨染一边用袖子擦拭,被溅上茶水的书籍,一边疑惑的问道:“这是什么?”
  “你自己看!”
  说这句话的时候,吴太医眼中分明写满了骄傲。
  这些东西,可是他有心留下来的,否则,早就不知道去哪了。
  满心狐疑的林墨染,看了看眉飞色舞的吴太医,终于还是打开了那本书。
  只翻看了一两页,脸上的神情,便再也不如之前那般淡然了。
  这一次看到她的表情时,吴太医才终于满意的扬扬眉,坐在她的对面,有滋有味的品起了茶水。
  “嗯,这茶泡到现在,才算勉强够味!”
  说着时,又斜眼看了看林墨染那满目凝重的表情,脸上更是充满了浓浓的得意。
  小丫头,这回看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这些,是怎么弄来的?”看着面前的吴太医,林墨染神情严肃,“你怎么会有这个的?”
  指着桌上泛黄的小册子,林墨染神情凝重。
  “这是当初我偶然得到的,你不需要管。反正东西在你手里,相不相信,你完全可以自己拿去查一查,看看吴老儿说的话,究竟是不是真的!”
  听到他这么说,林墨染的表情,更加凝重了。
  现在,她开始相信,那些话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