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陵闻言稍稍一怔,道:“如此看来,在下是非与前辈合作不可了?”
道胤真人道:“然也!”
烟陵皱眉道:“但是在下,却也肩负这找寻凤梧贤弟、冷月贤妹和守护妖剑的责任,断不能离此远去随您前往‘道主宗’修行,不如由在下像一个折中的法子怎样?”
“哦?”道胤真人奇道,“折中的法子,什么法子?”
烟陵道:“有道是学无止境,有教无类,有学也必然无类,在下倒是不在意拜您为师,但是却无法跟您回转‘道主宗’。”
道胤真人道:“哦?那你准备怎么做?”
烟陵道:“在下想请真人与在下一块去找寻我那凤梧贤弟、冷月贤妹,途中我一边找寻妖剑和弟妹的下落,一边随您学习道法,您意下如何?”
道胤真人沉思良久,哈哈大笑:“哈哈哈,好个烟陵,一石三鸟果然聪明。”
烟陵眉头一皱,笑道:“一石三鸟?前辈明鉴,在下不玩弹弓多年了,一石三鸟的绝技可是没有练会呀!”
“哼哼”道胤真人冷笑道,“瞒者瞒不识,明人之前不说暗话,你觉得我道胤真人是个可以欺瞒的人吗?你的这个办法一来不耽误寻找你的弟妹和妖剑,二来又可以跟我学习道术,三来还可以把我扯进来,一旦发生什么情况,可以推说是道主宗所为。岂非是一石三鸟?”
烟陵笑笑:“这是您说的,不是在下说的!”
“哼、”道胤真人从鼻子里嗞出了一口气,嘿然说道,“既然如此,也只好这样办了,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时下,‘天符宗’在尘世的势力太过庞大,非是我‘道主宗’可以匹敌,我可以与你们做一块行走,但是必须乔装改扮,不能让‘天符宗’的人发觉我们‘道主宗’在针对他,以防他们对‘道主宗’发动攻势,那个时候,两宗大战,非但‘道主宗’遭殃,和可能也会牵连尘世无辜受殃,所以,在我们同行的这段时间你必须保证,不能向别人泄露我的真实身份,你能做到吗?”
烟陵一笑:“这有何难?”
道胤真人也是哈哈大笑:“如此甚好!”
说着,浓雾之中猛然显出一个清瘦的身影,如同刀刻一般棱角分明的映在烟陵眼前,烟陵稍稍一愣,随即躬身一礼:“见过前辈!”
道胤真人点了点头,道:“这是我的本来面目,吾徒记下了吗?”
烟陵点了点头。
道胤真人微微一笑,随手一挥,大雾瞬息之间消散殆尽。
道胤真人道:“既然已经说定你准备什么时候,接受我的训练?”
烟陵笑道:“随时可以。”
“喂!”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不叫喂,我叫烟凤梧,你就算不叫我凤梧兄也该叫我烟公子吧,不要老是喂喂喂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俩是斗气的小情侣呢!”
“你!”舍心剑灵被烟凤梧这样抢白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没到这个时候,她心里总会觉得无比的气苦,即使是知道再怎么生气也那这个贫嘴的家伙没办法。
“我怎么了?我真是不明白,你们这些恶灵不在自己的地方好好待着,偏偏要来我们人的世界,为非作歹,草菅人命,这很好玩吗?”
“你,”舍心剑灵眼神中窜出一股浓烈的色彩,“别说的你们人类好像是一个受害者似的,古往今来你们人类自己的生存就是以杀害同类为根本不是吗?许你们自己杀自己,就不许我们来杀你们?”
烟凤梧一怔:“你这是什么话,这两种方式怎么能相提并论呢?我们人与人之间的竞争都是以活下去为根本,有时候我不杀人人就杀我,无奈何啊!”
舍心剑灵冷冷一笑:“哼,你们不是为了活下去,你们只是为了获得更好!”
烟凤梧心中一震,一时居然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
舍心剑灵又说道:“相比较而言,我们魔灵杀人才是迫不得已呢,我们当中,‘祭魂’要靠着人类之间的血腥争夺才能活下去,‘兽纹’靠着暴虐杀戮才能存活,而我呢要吞噬人类的梦境才可以维持我的形态,我们才叫为了生存,而你们人类呢?你们资源丰富,单纯的活下去是在太简单了,可是你们却是不知珍惜,杀伐不断,争抢不断,我们这些靠着人类负面情绪为生的恶魔,完全可以说是被你们所造就啊!”
“你……”烟凤梧一时语塞,“你说的,也有些道理!”
“哼。”舍心剑灵冷冷一笑,傲然一眼看着烟凤梧。
烟凤梧在那一眼中仿佛看到了烟冷月的影子,不觉心中一动,连忙偏过了头。
那舍心剑灵阅人无数,以男女情感所产生的痛苦为生,烟凤梧这一系列不成熟的动作,怎么瞒得过她?看到烟凤梧这番表情,舍心剑灵有心戏耍他,便做出一副孤高冷傲的样子,走到烟凤梧面前。
烟凤梧此时一颗心簌簌乱颤,那里知道她心里的计较,由于心中对舍心剑灵产生的那种异样的感觉令他感到害怕,他在心里不希望舍心剑灵在这个时候走近他。
但是舍心剑灵却是走了过来,而且那走过来的动作和姿势,居然像极了烟冷月,渐渐的脸上的五官,也依照这烟冷月的样子,一分一分的演变起来,最后全然变成了烟冷月的脸。
“你……”烟凤梧刚来得及吐出这一个音节。
舍心剑灵却伸出一根手指按在了他的嘴唇上:“嘘,不要说话!”说着,一手抚上烟凤梧的胸口,“告诉我,你想我吗?”
烟凤梧道:“你天天缠着我,我怎么能不想你!”
舍心剑灵闻言脸上笑开了一朵花,随即这个笑容在脸上凝固:“你说什么?我天天缠着你是什么意思?”
“嚯!”烟凤梧挥起拳头在舍心剑灵眼前虚晃了一下,“你能做出月妹的形,却做不出月妹的神,装的一点都不像!一开始我差点就被你迷惑了,可是你一开口我就知道了你不是月妹!”
“哼,”舍心剑灵别过头去,变回了本身的面貌,望见水中自己的姿容,“我就不信,我比不过她!”
烟凤梧道:“这不是比得过,比不过的问题,这是感情的问题,我们人间有一句话叫做‘情人眼里出西施’,我第一次见到月妹的时候,就感觉月妹是从我心里走出来的一样,那种令人心动的感觉,是任你怎么模仿都模仿不出来的,就算你比她美,就算你比她优秀在我眼里她也是唯一的!何况,你还……”烟凤梧正要说下去,回头看见舍心剑灵盯着自己,忽然喉头一窒,登时语塞。
“何况我还是一个玩弄人心不知廉耻的女魔头,根本就比不上你那月妹的一根脚趾头对不对?”
“呃……”烟凤梧笑道,“嘿嘿嘿,其实你没那么差劲了!虽然你……”
“虽然我确实那么让人讨厌,但是你还是决定要告诉我我没那么差劲对吗?”
“呃……”烟凤梧道,“不是,真的不是,其实我还是比较佩服你的。”
舍心剑灵俩眼一瞪:“你?佩服我?”
烟凤梧摸了摸耳朵:“就是你昨天拧着我耳朵不放的时候,那么疼,我都要忍不住了,你却一个劲的硬撑着,力逼我服软,最后我说服了,不是服了疼,而是服了你!”
舍心剑灵怔了一下,立马扭过头去:“别说的我好像稀罕你的尊重似的。我是都活了几千年了,难道还不如你,你的天真只会让我觉得可笑!等我找到了解决谛命的办法,我就将你尽情摆布个够,弥补我这段时间受的委屈!”
说着,转头就走。
烟凤梧望着她的背影,嘟囔道:“莫名其妙!”低头暗想,“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针啊!”
“喂!”舍心剑灵忽然回头叫了一声。
烟凤梧心头一跳:“干嘛?”
舍心剑灵按着自己的肚子皱着眉头问道:“我老觉得自己的肚子咕咕叫是怎么回事?”
烟凤梧一怔,登时也觉得有点饿了:“你不是给我烤过鱼吗?难道你们魔灵平时就不吃东西吗?”
舍心剑灵道:“我们是靠着你们人类的负面情绪来补充能量的,吃东西只是一种喜好,吃不吃都没有关系。”
烟凤梧一怔:“啊!那你现在用了月妹的肉身,就代表你一定要吃东西了!”
舍心剑灵一怔:“不吃会怎么样啊?”
烟凤梧道:“肚子咕咕叫的感觉怎么样?”
舍心剑灵感受了一番:“不太舒服,四肢也有些提不起劲来!”
烟凤梧道:“再饿下去,你就要头晕眼花,甚至晕倒也有可能啊!”
舍心剑灵道:“那你有没有吃的?”
烟凤梧道:“有是有,不过不太好吃啊!”
“你,有什么?”
烟凤梧道:“肉干,烧饼!”
“拿给我!”舍心剑灵伸出一只手来。
烟凤梧看了她一眼,从包袱里取出一点肉干,一块烧饼,递到她手上。
舍心剑灵先啃了一口烧饼,嚼了嚼,那烧饼干巴巴的舍心剑灵一时只觉得舌头发干,难以下咽:“太干了,我咽不下去!”
烟凤梧指了指肉干:“吃那个,吃那个!”
舍心剑灵又把肉干塞进嘴里,嚼了嚼:“太硬了,我不喜欢!”
“唉,”烟凤梧双手掐腰,“姑奶奶,咱们是在赶路啊!”
“那又怎么样?”
“出远门呢一定要带干粮,就是这类没有水分的东西,保存的时间长,不容易坏。有这些东西吃已经很不错了!”
“哼!”舍心剑灵一把将手里的东西丢到地上,“你说,我给你烤的那条鱼好吃不好吃?”
烟凤梧回想了那条鱼的滋味,嘴里竟真的冒出了一点口水:“嗯,那鱼嘛,确实好吃!”
舍心剑灵指着地上的烧饼肉干:“可你就给我吃这个!我请你吃好吃的肥鱼,你就给我吃这个!”
烟凤梧一怔:“呃,你,你不是会捉鱼吗?那就再去捉一条啊!”
舍心剑灵索性一下子坐倒在地上:“我饿的浑身都没有力气了!”
“这……”烟凤梧一下子没了注意。
舍心剑灵抬起头看着他:“呆子,你就不会去捉一条吗?”
“可是……”烟凤梧挠着头道,“可是,我有点,这个,不会水呀!”
舍心剑灵别过脸去:“哼,怪不得烟冷月不喜欢你!”
“这……”烟凤梧怔愣愣的问道,“这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了!”舍心剑灵回过头瞪住烟凤梧,“连这点险都不敢冒,怎么会让女孩子喜欢你呀!”
“呵,”烟凤梧笑道,“还女孩子,你都活了几千年了,老太婆而已啊!再说了,我干嘛要为你冒险你又不是真的月妹,你吃饱了养足了精神头,还不知道会不会欺负月妹呢,我干嘛要管你!”
“你!”舍心剑灵猛地站起来,掌中已然聚起幽绿色的真气,正要朝着烟凤梧挥过来。
烟凤梧吓得一跳,随即笑道:“你,你可要想清楚啊!”
舍心剑灵一怔,立时消去真气,低下头气鼓鼓的瞪着烟凤梧,忽然“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喂!”烟凤梧一惊,连忙跳到舍心剑灵旁边,“你,你哭什么?”
舍心剑灵一边哭着,一边大喊:“你欺负女孩子!”
烟凤梧一下子傻了:“我欺负女孩子,姑且不说你算不算女孩子。你可是几千年的魔头啊,修为高深,一个手指头就能灭了我,谁敢欺负你呀!”
舍心剑灵依然哭道:“你仗着舍心剑在你手里,给我下了谛命术,害的我没法离开你,你一路上欺负我说话说不过你,老让我受气,现在又不给我东西吃,你就是欺负我,你欺负我,你欺负女孩子!”
烟凤梧忙说:“你这么说可不对啊,你可是活了几千年了,我还没有二十年呢,按理说你该疼爱我才对呀!”
舍心剑灵哭道:“你胡说,在我们魔灵界,几千岁的人就只是孩子而已。你又在欺负我说话说不过你,我不要听你胡说,你欺负我!”
烟凤梧被她哭的心肝颤,吼了一声:“别哭了!”
舍心剑灵听了下来,一双泪眼看着烟凤梧。
烟凤梧望着她,咬了咬牙:“咱们……不吃鱼,行不行啊,我去看看有没有山鸡捉一只来!”
“嗯嗯,”舍心剑灵委屈的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
烟凤梧看着她那个样子,心里一个劲的说:“咱不装纯行不行啊!”站起身,回身走了。
望着他的背影,舍心剑灵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真是又呆又傻,对女人完全没有办法。”
她站起身,深处手来,掌心泛起一团黑气,有树桩大小,舍心剑灵冷冷一笑:“烟凤梧你这几天没少想你的冷月妹妹吧,有我在身边你也不知道收敛,你的思念之苦被我收集了过来,等我把它吃了,再结合现在肉身当中的烟冷月意识,对我的修为最是有补助之用的了。”说着,却见她缓缓张开双唇,将那一团黑气吸进了口中,坐下打坐了一会儿。
过了一刻,只见舍心剑灵,睁开双眼,嘴角拂过一丝笑意:“呵,很久没有这样纯粹的思念来吸食了,想不到烟凤梧这个傻小子,平时看上去嘻嘻哈哈的,一旦想起烟冷月来,却是这样纯粹的思念。平时我看过的那些男人,在思念自己女人的时候,要不是想着与之欢好的时候,要不就是想着那个女人的出现对自己会有什么用处,唯独这个烟凤梧他的思念却是这样的纯粹,只是单纯的思念,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想到这里,舍心剑灵嘴角间不自觉浮现一抹苦笑:“也够傻的!”
“也够傻的,不会在说我吧!”
抬眼看时,却见烟凤梧一手提着一只山鸡走了回来。
舍心剑灵哼了一声:“就是说你,又怎么了?”
烟凤梧叹了一声,做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你还是哭起来可爱一点。”
舍心剑灵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烟凤梧做到一边,架起火,将两只鸡都烤上,一时间觉得自己的肚子实在是饿的咕咕叫了。
“喂,小梦,你刚才是在耍我对不对,你说你饿的浑身没有力气了,可是我怎么没有感觉到?照理说,咱们现在的命运和感觉都连在一起,你要是饿的走不动了,我也应该饿的走不动了才对!”
“是又怎么样?”
“我只是没有想到,你这样的魔头为了一顿饭,居然会哭!”
“哼,”舍心剑灵冷笑道,“你可别忘了我是什么人,我可是专门玩弄别人感情的魔头,感情的游戏我玩的多了,之前是因为被你抓住时机下了谛命术心里气不过,现在我消了气,觉得这个样子也挺好玩的,反正我又不着急。”
烟凤梧听了,没有说话,专心烤着火上的山鸡。
舍心剑灵登时感到一股思念悲哀之气,在两人之间流动,登时心里一动:“是思念担心之气?我的话让他想起了烟冷月?哼,还真是个多情种子!嗯,又是这样纯粹的思念,不带一份杂质!”
舍心剑灵正在默默转换从刚才开始吸进体内的思念之意,结合体内烟冷月意识所散发出来的思念之意,转化为自身的能量。忽觉肩头被人一拍,睁开双眼,却见烟凤梧拿了一只烤好的山鸡,笑嘻嘻的站在她眼前,烟凤梧笑起来,连月光都觉得温暖,看的舍心剑灵心中一动。
烟凤梧笑嘻嘻的递过手里的烤鸡:“这只熟了,先给你吃。”把手里的鸡,放在舍心剑灵手上,转过身去烤另外一只。
“明明心里很难受,为什么还能笑的出来?”舍心剑灵忽然说道。
“嗯?”烟凤梧回过头来看着她,“你说什么?”
“我说你明明很伤心,却为什么还笑的那么开心?”
烟凤梧回过头,看见夕阳西下,远天一抹余晖斜照:“就像这一片红霞。”
舍心剑灵抬头看了看:“什么?”
烟凤梧道:“他知道自己一瞬即逝,可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我从小没有父母,被我义父收养,家里有很多兄弟因为我不是真正的烟家血脉而欺负我,那个时候父亲告诉我说,虽然我们会遇到很多不愉快,但是我们都要对生活充满希望,这样才能保证有好的心情,迎接将来美好的生活。”
“即使很辛苦,也不要自暴自弃!”
“后来,我经营家族生意,走南闯北,经历了很多,我才明白这句话是多么有道理,如果把人生交给抱怨苦难,那人生就只有苦难,如果把人生交给微笑,那即使在苦难当中也会有甘甜。”
“呵”舍心剑灵从心底里泛出一丝笑意,嘴上却说,“真傻!”
第二十九章 折中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