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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凝冰诡事(4)

  上回说到,烟凤梧潜入“极乐馆”调查蓝宜松娘子失陷其中一事,不料刚入隔间,便被发觉,烟凤梧当时便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已被发觉,不妨索性就到那龙潭虎穴之中去探上一探。便索性不避嫌疑,在隔间之中翻找。
  终于触动机关,陷入暗处牢狱之中。
  当时,机关响处,自己脚下的隔板兀的失陷,自己的身子猛地跌落下去,其势甚急,烟凤梧心中约莫,这暗阁的高度,少说也在两丈以上,心中有了防备,早将那轻身的功夫运起,身子如同腾烟举雾一般,飘在空中,如一根羽毛也似的落在地上,片尘不惊。
  烟凤梧心中暗想:“幸亏自己有功夫在身,要不然这么从这样高的地方跌落,就是不跌出内伤,也要将腿上的骨头,摔断他两根。”想到这里,心中不由想起蓝宜松的娘子,区区一个普普通通的弱女子,全无武功,若是也向自己方才那样摔落下来,焉有幸礼?
  又想,自己从隔间之中摔进这个暗格,必是有人存心所为,自己既然陷入罗网,那暗中作祟之人,必然会做出一番处置,却是不知他会如何对付我。
  便在心中思考自己前途,想到这种情况,敌人无非是两种选择:那有用的便被派去做苦工;无用的任其自生自灭,或者干脆杀了了事,留着也是麻烦。此处暗格之中,并无尸臭之味传出,想来,即便是那群歹人果真狠心杀人,也必然不在此处。
  细细一想,那吸食毒物的人,大多面黄肌瘦,精血两亏,干不了什么体力活,对方似乎也没有什么理由留着他们。但是如果是要害他们性命,何必不直接在暗格中行事,转移他处,岂不增添了事情泄露的风险?
  难道对方真的只因为不想良心不安,就留着这些人的性命。
  细细思考,王家人做事向来心狠手辣,果决非常,绝非怜惜人命之辈。若是留下众人活命,必然另有所图。
  譬如那蓝宜松的娘子,虽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干不了什么重活,但是如果买去那烟花之地,只要不是十分老丑,多少都会有利可图。
  想到这里,又禁不住为蓝氏夫妇担忧起来。
  正想着,忽然听到头顶上一声暗响,似乎是机关开动的声音。
  烟凤梧心中一动,连忙咬破舌尖,将鲜血溢出嘴角,倒在地上,做出被摔的内腑受创,晕昏过去的假象。
  只听到脚步声越来越紧,烟凤梧将眼睛微微张开一线,从眼睫毛间瞥见两个大汉向着自己走来,手中拿了一根绳子,将自己捆了一个结实。
  烟凤梧心中暗笑,自己炼成火体,只要运出来便是一团烈火,区区凡绳还不一烧就断?
  正想着,其中一个大汉,深处粗壮的长臂,只一提,便将自己提了起来。
  烟凤梧的身材虽然不十分高大,但是上上下下算来少说也得百八十斤,提在那大汉手中却似毫不费力,如同提着一只母鸡。烟凤梧心中暗惊。
  那两个大汉,一前一后,提着自己走向暗格另一头,大汉抬手在暗格的墙上敲了两敲。烟凤梧细听,暗格似乎是木质。
  大汉敲了三声,前后两声较长,中间那声颇为短促,烟凤梧记在心里。却听三声敲门声一过,隆隆之声顿起,身前暗格墙壁张开一条缝隙,两个大汉同时用力一推,墙壁如门开启,现出一条向下的通道。
  两个大汉抬起步子向着通道之内走去。
  烟凤梧见机不可失,连忙自怀中掏出那枚“火云针”,刺破布袋将之送了出去。
  这么一会儿功夫,那两个大汉已经提着烟凤梧走入了暗道之中,并将暗门关闭。
  烟凤梧眯眼细看,却见门的这一侧乃是用上好的云英铁母打造,非但十分坚固,且沉重非常,怪不得这两个大汉这样大的力气,方才开门时也要两人同时用力才可。
  这里烟凤梧心思细密,如同水银泻地,一处不露的将所过之处看了个干净。两个大汉空有蛮力,却是丝毫没有发现,烟凤梧并未昏厥的事情,还当自己手中所提,是一条昏死的躯体。
  烟凤梧见两人,全无怀疑,心中案子好笑,旋即念动咒语,那被暗中遗放在外的“火云针”受到法术的牵引,兀自燃了起来。在那暗门上留下了三道灼痕,前后两道儿稍长,中间那道儿较短。
  这是烟凤梧为防舍心剑灵来此找寻自己的踪迹,特意留下提醒开门暗号的,只希望到时候,舍心剑灵见了,能明白自己的心意。
  法已行完,烟凤梧偷眼往暗道深处看去,视野尽头一片漆黑,真不知这条通道有多宽,耳中又听道无数声的悲苦之声,仿佛将死之人发出的痛苦呓语,心中一时又惊又怒,又看到黑暗中有无数躯体爬出,从身形上来看他们分明都是人,但是整个身子都扭曲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像蛇一般的向着自己这边爬行过来。
  两个大汉,把手向怀中一探,摸出一道符,挥手发在顶上,即可化成一团雷光,雷光之中放出数条鞭子一般的雷电,下面的怪躯只要被这几道儿雷电挨着一下儿,便即惨嚎一声,血肉飞溅。纷纷躲向黑暗之中。
  烟凤梧一见,怒不可遏,正要发作,却猛然觉得,脚下一种怪躯,受刑之时,口中的尖叫,虽然痛厉,但是其声如鬼,丝毫不像是从人口中发出来的。
  烟凤梧定睛细看却见那些人,动作干枯,如同是树枝拼凑起来的一般,烟凤梧心中越发怀疑,这些人的三魂七魄,已然被拘去了不少,早已失去人性,只知道遵循自己元始的欲望而动。
  如不将他们的魂魄寻来,即便是救他们逃出魔手,也是突徒然。想到这里虽然心中深恨,也只好,先自按捺待探明了此中虚实,找到众人的魂魄再行定夺。
  烟凤梧想到这里,便先将心中的怒火压抑下去,静观其变。
  却见那两个大汉,将他提到一处,眼前所立竟是十几口棺材,那个提着他的大汉,将他一把丢入棺材之中,摔得烟凤梧差点叫出声来。
  烟凤梧只道他们要将自己当作死尸,封在棺材里,心中虽然一时迷惑,不知他们为何这样做,但是只恐自己被关在棺材钟之里之后,会失去线索,正要起身将这两个大汉拿住,逼问线索。
  脑中正闪过这个念头,却听一个大汉说道:“他原本就是从隔间里掉下来摔晕的,嘴角还滴着血,想来是受了内伤在身。你这一下子万一再把他那三魂七魄给摔走个一魂半魄的,道爷必然不会饶你。”
  另一个大汉听了,倒吸了一口冷气,脸上露出惊吓的神色,道:“你说的对,之前跟你一块儿当班的那个罗蒙,只因为失手摔死了一个人,便被道爷发出八道儿雷符轮着打。浑身上下的皮肉都打散了,连骨头都打的焦黑,可怜人还没死,扔在那里受苦。”
  先前那一个又道:“是啊,你因为没有亲见,所以虽然想起来害怕,到底不怎么上心,临到事上,总是容易犯错。我却是亲眼看见,想来那个人落下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罗蒙下手也并不重,是他倒霉赶巧了而已,却要遭此无辜横祸。我之前天天跟他一块出勤,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那么威猛一个人儿,就成了一堆烂肉骨头,没想起来,心里就跟浇了一盆凉水似的,又冷又疼,每次提拿的时候,都加了十二万分的小心,不敢再重蹈罗蒙的覆辙呀!”
  二人说着,已经将烟凤梧在棺材中安置好,将棺材盖儿用长钉钉起,两人的说话声渐渐听不见了。
  烟凤梧见那棺材盖儿上,早留了通风口儿,只是深处密室之中,棺材内外一样的昏暗,什么都看不清。
  朦胧中,烟凤梧又感到整个棺材被人提起,放到了一个平滑的台面上,接着上面似乎有人用力一推,便身不由己的向着下面斜斜滑了下去。
  只听,砰的一声,烟凤梧只觉得那棺材猛地一顿,自己的身子被震得弹了一弹,随即便不动了。
  烟凤梧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又不好立时发作,打草惊蛇,只好等对方有了动作,再行处置。好在棺材上留有通风口,自己早年修行,又能数月不食,料来对方既然一心保住自己的生魂,想来数日之间必有行动,便安心相候。
  却说,舍心剑灵自那日前往烟秋雨处求救,反被烟冷月抢白了一番之后,回到住处心中一时气氛不过,心里想着:
  自己原本为人,后来遁入魔道,炼化魔身,已是异类,原本放纵为魔,被封印在舍心剑内,多年来受那剑中无穷的苦楚折磨,本来存着狠心,一旦破封而出,就用尽法术将一心怨毒发泄在世人身上。
  谁曾想到,自己破封之日,居然会遇到烟凤梧这个冤家,原本只是看他好玩,存心戏耍他而已,想不到竟会渐渐的被他吸引,不知不觉勾动起自己初心本念,渐渐的磨去了那凶恶心性,心里更是越发的爱他。
  极致后来,那呆子为救自己,孤身留在那万魂炉中受苦,自那时起自己对他就已经死心塌地了,后来回到烟家却被他义父百般看不起,死活不纳,索性那情郎重情重义,一心不离不弃,细细想来,若是那呆子听了父亲的言语,与我情断义绝,我必重新流落江湖,就算不至于重新堕入魔道,也难保不卷入江湖魔涛之中,身不由己,苦状万端;而他既不离,我又如何能弃?二人在他人蜚语中祸福相依,苦中作乐,倒也颇为甜蜜。
  极致后来,被月玉凤强迫逼婚,虽是强迫,却是也遂了自己的心愿,如今生米已然煮成熟饭,也不容他父亲不依,原本想来只要这次回去苦心挨过他父亲的责骂,从此就两两成双,双宿双飞了呢。想不到平白的在这里又生出了这些事情来。
  自己去向烟秋雨求救,又被烟冷月一通抢白,看来她对义兄的情愫尚未斩断,唉,也可怜她性情那样孤傲,竟能一直隐忍至今。
  想来,本是自己与那呆子共处,若是那呆子有什么不测,定然逃不了看护不利的干系,正好被他父亲捉住把柄。若是那呆子再有个三长两短的,自己越发活不下去了。
  想来想去,又气又急,空有天大的本领,却是一时想不出办法去救自己的情郎。急了半晌只出了一身香汗,又觉得自己前路茫茫,不觉悲从中来,兀自落泪。
  正在神伤,不妨蓝宜松正推门进来。
  舍心剑灵赶忙擦去泪痕,强笑欢迎。
  蓝宜松见她双目通红,微微发肿,不难猜到她是哭过,一声长叹,抱歉道:“为了我娘子的事情,带累烟凤梧公子,下落不明,宜松心中甚感不安啊!”
  舍心剑灵连忙宽慰他,并言明自己伤心实在是另有事端。
  蓝宜松看了舍心剑灵几眼,二人同病相怜,都是情人有意却无奈造化捉弄,不得团圆。说起话来,较容易交心。
  蓝宜松当时只觉得心中一热,也顾不得是否得体,只问道:“小生,连日来心中有些疑虑,每每想要相问,又觉得不妥。”
  舍心剑灵听了,料知他是问两人之事,本来这事不足为外人道,但此时,心中悲苦,蓝宜松又是同病相怜之人,心里便没了壁垒,反而觉得情郁于中,不吐不快,便说了声无妨,请蓝宜松但问无妨。
  蓝宜松松了口气,便说道:“我见平时你与凤梧公子相处,虽然恩爱,眉宇之间的忧郁之气,却是十分凝重,莫非你二人之间的感情之事,有什么阻碍不成?”
  舍心剑灵心中一痛忍不住就要落泪,但此时与蓝宜松独处一室,虽然心性不想寻常儿女,计较那俗世礼教,但两人共处哭哭啼啼的总是令人疑窦,便强自忍住,将自己与烟凤梧的遭遇和盘托出,说与蓝宜松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