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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全面交锋(2)

  再说这边烟凤梧趁乱窜入兽王宫之中,但见里面潮湿阴晦,寒气逼人,暗道幸亏最近练就了这一身化身为火的本事,要不然不得被这大殿中的寒气给逼回去。
  心中正在转着念头,却忽听一声娇笑,迎头一阵五色幻彩,罩了下来,当下心中一阵迷乱,只觉一股如同利刀一般的目光钻入自己的脑中。
  “呆子,你怎么了?”这声音冷如寒冰,却令烟凤梧心中一暖。
  “冷月妹妹,是你吗?”烟凤梧以为自己穿过了意识之门,直接与烟冷月意识交流。
  “冷月妹妹?不是早就开始叫‘月妹’了吗?怎么又换回来了?是觉得跟月妹疏远了吗?”声音虽冷,话语中月有一股令人心醉的柔和蜜意。
  烟凤梧觉得脑袋有些昏沉,仿佛痴了:“哈,月妹,你如今怎么样了?过的还好吗?”
  “呵,果然还是向着你的‘月妹’!”烟凤梧没有等到他想要的回答,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失望的声音。
  “小梦?你怎么会?”烟凤梧心中一怔,继而一想,“是了,小梦在用冷月妹妹的肉身,那么自然也知道冷月妹妹的意识在哪里,在和谁说话了。”
  想到这里,烟凤梧忽然觉得心中一动,暗道:“不对,我怎么回来到小梦的意识当中,我不是应该,嗯?奇怪,我应该在哪里?我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原来那“蝴蝶妖”幻翼,本身乃是‘道主宗’的女修道之人,因为爱上本宗以为前辈,那位前辈辈分尚在道胤真人之上,面容却是如同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俊雅飘逸,令人心醉。
  终有一日,“蝴蝶妖”幻翼,忍不住相思之苦,向这位前辈吐露了心声,没想到这位前辈怕她纠缠让自己陷入不必要的麻烦,便一口咬定她妄动淫念,道心不纯,要将她废掉道法,赶出“道主宗”。
  只因为在关押她的时候,看守她的一名弟子,见她相貌娇美,身世可怜,露出了些许同情之色,被她看了出来,便花言巧语,做出了无数可怜之态,引动了那个弟子的恻隐之心,又说自己一个女子,若是被废掉法力,独自一人下山当此乱世,怕不知会死在何人手上。
  那名弟子已经动了心思,却还忌惮宗法森严,尚在犹豫。
  她看出这名弟子已经动心,当下便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哪里还会松手,又表示若是死在人的手中也算是幸运了,若是遇见妖兽,怕不要做了他们口中的食物。
  那名弟子终于被她说动,解开绳索,将她放走。
  却没有想到,她确实对那位长辈怀恨在心,并没有离开“道主宗”而是潜伏在暗处,等到夜深人静时节,潜入那名长辈的房中刺杀与他。
  不想那名长辈正在打坐修炼,察觉有异,当即给自己占了一卦,算出她要来行刺,早已埋伏下弟子要将她擒拿。
  打斗声惊动了那个放走她的男子,那男子年轻热血,急公好义,想着好人做到底,自己初衷是放她逃出生天,眼看她现在身陷危境,不能不管,拼着要被打出“道主宗”前程彻底断送的下场,现身相救。
  经过一番恶战总算是逃了出来,幻翼当时方经历感情挫折,又是将自身感情看的集中,见这平时并没有什么深交的男子这般为她牺牲,心中一时对着男子又感激又钦佩,表示愿意与其终身归隐林泉,相伴终老。
  没想到那男子却是个性情耿直之人,当即表示自己救她之时出于一时怜悯,并没有别的意思,还表示从此分手两不相欠。
  登时便如一蓬冷水浇在幻翼头上,她对于感情的一切望想都破灭了,心中十分愤怒,更是受不了身前那个男子口中的怜悯,趁着他转身之际,拔剑刺入其后心。
  男子倒在血泊中的时候,她猛地意识到在他转身之前她还想过要和他共度一生,没想到转身之间就在心中对其生出了杀念,而后瞬间这个杀念变成了真正的谋杀。
  这个发现令她感到无比的害怕,她不敢再往下想,随后她在身后的水塘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如花照月,沉鱼落雁,又想到男子方才口中的怜悯。
  她心里顿时连半分恐惧和愧疚都没有了:
  “怜悯?”
  她冷冷一笑:“像我这样的女人需要怜悯?”
  她望望天上的月亮,又俯瞰脚下的土地:“哼,总有一天,天下的人都会由我去怜悯,你们在我眼中不过是一群值得怜悯的……”
  说到这里,她忽然有些想不出用什么词句表达的感觉,她四处一望,看到那具躺在地上的尸体,登时脑中灵光一闪:
  “对,尸体,你们在我眼中不过是一具令人怜悯的尸体!”
  后来幻翼加入“妖冥宗”,在“妖冥宗”的诸多法门中她选中了一门较为特殊的功法来练习,这种功法可以讲本身的感情和恨意,融汇进去,修炼者练到极处能在背后练出一对双翼,双翼一展便是一道迷幻的光彩,令人意识晕眩,光彩之中还有一根“意识之弦”可以趁着敌人一时眩晕,意志薄弱之时,切入敌人的头脑之中,探查他内心深处最令自己纠结痛苦的情感纠葛,再将这股痛苦无限的放大。
  方才烟凤梧抢进兽王殿内部,一时不查便先是被“幻彩神光”罩住,再被“意识之弦”连接了脑识,便在脑海之中,出现了烟冷月和舍心剑灵的声音。
  而烟凤梧被那“幻彩神光”一照,意识薄弱,在朦胧之中听到这两个声音,竟自认为自己进入穿过了“意识之门”直接在跟烟冷月和舍心剑灵进行意识交流,反将自己的本来处境给忘了。
  一时朦胧怔忪,呆立当场。
  如果这个时候,那“蝴蝶妖”幻翼跑来一刀把烟凤梧的脑袋斩下来,那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发生了。
  但是“蝴蝶妖”幻翼见识到烟凤梧脑中这番奇妙的三角恋感到十分有趣,再加上她一贯喜欢玩弄他人感情,便想要好好“欣赏”一番。
  烟凤梧陷入自身的意识陷阱之中,却是迟迟不自知。
  “那我算什么?”舍心剑灵的声音在烟凤梧耳中纠缠不去。
  “小梦,你……”
  “我不过是你生命中的过客而已,等你的月妹回到了你的身边,你就毫不犹疑的把我抛弃,把我忘记,永远的把我摒除在你的记忆之外!”
  “我没有!”
  “那你想怎么样?”这一次却是烟冷月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不能永远这样纠结下去,你终究要在我当中选择一个。你选择谁?你辜负谁?”
  烟凤梧觉得心痛难当,选择谁都是痛苦,辜负谁都是内疚,这样的选择——烟凤梧已经切身的感受到了那种痛苦——就好似两个人一人拉住他的一只手,将他撕裂为两半。
  烟凤梧已经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裂痛。
  这股剧痛令兽王殿外正欲兽王交手的舍心剑灵,受到感应,猛地长绫落地,身形受挫。
  兽王见状,正欲抢身而上,危机之间,烟陵道胤真人赶到,接下兽王交战。
  烟陵对舍心剑灵喊道:“快去救凤梧贤弟!”
  舍心剑灵如梦初醒忍着剧痛,抢进兽王殿。
  “凤梧——”舍心剑灵一声呼喊。
  烟凤梧意识一清,眼中闪过一丝灵光。
  “蝴蝶妖”幻翼,连忙加催功力,瞬间“幻彩神光”猛地大放,将措手不及的舍心剑灵也罩了进来。
  舍心剑灵正在大殿之中搜寻烟凤梧的身影,忽然一阵五色的奇幻光彩猛地自前方飞了过来,将自己整个罩住,立时感觉头晕眼花,神志模糊,昏昏欲睡。
  朦胧中看到一个身影站在身前正是烟凤梧。
  “凤梧,你怎么会在这里?”
  烟凤梧露出一个平时不曾有过的邪魅笑容:“我在这里等你呀!”
  说着,微笑着向她走来,她的心里顿时升起了满满的幸福感,就像昨天晚上,依偎在凤梧的怀里,浅啜着蜜水,看着天上的繁星,那时候的感觉真的连阵阵吹来的山风都是温暖的,就像他为我轻抚额头的手。
  烟凤梧已经朝自己走了过来,他轻轻的将自己搂在怀里,那股幸福的感觉在这一瞬间将自己包绕,她整个的现在这种感觉当中,整个意识除了属于幸福的那一部分,其他的全部关闭了,全部在蔓延出来的幸福当中沉醉着。
  猛地,这股幸福当中溅入了几丝血腥味,沉醉被一股钻心剧痛打破。
  “为,为什么?”舍心剑灵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站着的那个男人。
  男人的五官开始扭曲,最后形成另一张脸,那张早已遗忘在舍心剑灵意识深处的脸。
  “是你,你为什么要冒充凤梧?”
  “冒充?我是在冒充吗?是你硬要把我当作烟凤梧,是你硬要觉得烟凤梧跟我不一样,你这个愚蠢的女人,你为什么居然会以为你可以得到幸福呢?”
  舍心剑灵脑中猛地一声炸响:“你,你在说什么?”
  “你不明白吗?还是不敢相信?哼哼,那就让我来告诉你,你是个愚不可及的女人,你的愚蠢注定你自己永远的不到幸福,就算的到了也会马上失去。你愚蠢的以为遇见了一个烟凤梧自己就幸福了吗?我告诉你,你以为烟凤梧会跟我不一样。哈哈,他哪里会跟我不一样?他最终会抛弃你,我当初为了追求成功抛弃你,而他会为了他的冷月妹妹抛弃你,虽然原因不同,但对于你来说结果是一样的,根本就没有不同,你面临的只有被抛弃的命运,可怜的女人。”
  一股浓浓的悲哀的味道,深深的洇进了舍心剑灵的心房,浓烈的苦味令他的心在抽搐发痛:“这,这种感觉!”
  身前的男人怪笑着说:“是我当初给你的感觉吗?”
  “什,什么?”舍心剑灵捂着小扶,蹲坐在了地上,看上去十分痛苦。
  那个男人走过去,捏起他的下巴:“我给你的感觉,当年我给你的痛苦!”
  舍心剑灵忽然笑了:“哈哈哈哈,你能给我什么痛苦,我早已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了,眼前的你,不过是有人通过我脑中的残影造出来让我痛苦迷惑的幻像而已!”
  男人的表情瞬间凝滞。
  舍心剑灵甩开他的手,站了起来,小腹上的伤口不见了,她骄傲的笑着看着这个男人:“甚至在遇到凤梧之前,我都无法保证我能经得住这样的考验,但是现在我不一样了。虽然我的感情很脆弱,但是我很幸运,很幸运有个人让我懂得了自己的可贵,我已经明白了他今天跟我说的话,感情不应该是枷锁,一个人也不应该完全依附另一个人而活着!”
  说着,她猛地出手,将眼前的人影击碎。
  然后她就看到了真正的烟凤梧,然后更加真切的感受到了烟凤梧正在承受的裂痛。
  “凤梧,你醒醒!”
  可是烟凤梧恍若未闻,依旧沉溺在自己的意识陷阱之中。
  舍心剑灵四处寻找施展这个妖术的人,却是遍寻不见。
  周围只有一片异彩神光。
  舍心剑灵手中长绫一展,长绫瞬间招展纵横交错,将自己和烟凤梧保护了起来。
  但是烟凤梧一双眼睛已然自顾自的游走,似乎看不见眼前的人。
  舍心剑灵心中十分焦急,忽然脑中灵光一闪:“现在我与凤梧同身谛命,可以感觉到他的感触,是不是也可以感觉到他所想的呢?”
  想到这里,她静坐下来,忍住身上的裂痛,聚精会神,摒除一切杂念,努力的在脑海中寻找着自己与烟凤梧的羁绊。
  终于脑海之中出现了一线灵光。
  舍心剑灵看到一个身影,表情痛苦的站在眼前。
  然后有听到自己的声音:“你究竟把我当作什么?你的冷月妹妹回来之后,你会毫不犹豫的离开我,忘记我,永远在记忆中抹去我存在过的痕迹,那我究竟算什么?我算是一个本来就不曾存在过的人吗?”
  “不,小梦,对我来讲,你永远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人。”
  舍心剑灵听了心里不自觉生出一种幸福的感觉。
  然后她就听到了烟冷月的声音:“那我呢,我算什么?你忘了那天在妖兽森林中的大火了吗?在那场大火中,我第一次发现自己对你的感情。然后就被这个女人夺走了肉身,而我醒过来之后,你就告诉我连你也被这个女人夺走了?她是一个很重要的人,那我又是什么?”
  “你,你……”
  舍心剑灵暗道:“两个人挣一个人,怪不得会是这种撕裂的感觉。这种法术真的好厉害,不但可以迷惑人的神识,还会那样微妙的引发出别人内心深处藏的最深的感情。不行,我不能再让凤梧这样下去,在这样的话,他的心非四分五裂不可。”
  当下闭上眼睛,说道:“凤梧,听得见吗?”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悸动,“这就是在用心去说话吧!”
  一句话如同一线灵光,忽地闪过烟凤梧的脑海:
  “小梦!”
  “是我。”
  “你,你的声音怎么忽然变得好清晰……”
  “还很真实对吗?”
  “对!”
  “那就对了,你这个智囊,中了人家的幻术,还没有觉察吗?傻瓜,我最怕的就是失去你,怎么会那样子逼你呢?我想冷月姑娘也跟我一样,是绝不愿意看你这样纠结的。”
  “那又怎么样?问题还是存在,无论我怎么选择,都会对不起你们其中的一个!”
  舍心剑灵心中一震:“好厉害的幻术,一旦沉溺,就算是道破玄机,中招的人也是无法自拔,因为幻术中的一切全是自己内心深处真实存在的感情。这要怎么办呢?只好拼一拼了!”
  “烟凤梧,你真傻,你不是说过,爱情不应该是一辈子的负担吗?你这个样子犹豫不绝,难道就不会痛苦一辈子?你想要既对得起我,又对得起她,这怎么可能?我求你,你不要在这样下去了好吗?我爱你,我不想失去你,可是,可是如果只有这样才能救你的话,我宁愿你从来不曾爱我,如果真的能让你醒过来,请你舍弃我吧!”
  一股浓烈的感情呛进烟凤梧的鼻子里,烟凤梧瞬间清醒了过来,眼中的迷蒙不见了,长绫将外界的一切阻住,白的一片纯净。
  而自己身旁,坐着那个泪流满面的女人。